第八章 黑石島(2)

晚上要去值班,提前更新。

淺灰色的霧氣從怪物的身邊泛起,逐漸將其包裹在內,在這霧氣的侵蝕下,禁錮光環的光芒開始變得暗淡,威力也在迅速地減弱,最多幾秒鐘,這個怪物將重新獲得自由。

對此早有準備的雷加當然不會對此坐視,隨着一陣幻影般的手勢,接連不斷的閃電從天而降,最初的幾道被灰霧所阻擋,但也成功地擊散了這些有着強大防禦作用的霧氣,爲後面的攻擊打開了道路,隨後的十幾道閃電長驅直入,連續擊中怪物身體的同一部位。

刺耳的哀鳴從怪物嘴裡傳出,它那堅韌的表皮在閃電的攻擊下出現了一個直徑近一米的大洞,鮮血從中噴涌而出,這瞬間的失血即使是它正陽強悍的存在也難以承受,怪物的身體像石頭一樣從空中向海面墜落下去。

在黑石島外圍半徑五公里的範圍內遍佈着大大小小近千處漩渦,這些漩渦中威力最弱的也可以將一條承載百人的大海船拖進海底,在這可怕的漩渦面前,怪獸龐大的身軀唯一的結局就是被撕成碎片然後沉入海底,而這無疑是對其別有所圖的雷加不願看到的,低沉的吟唱聲中,一隻無形的巨手在空中托住了怪獸,將它緩緩拽向雷加所在的方向。

怪獸的身體靜靜地平躺在空中,一動不動,似乎完全失去了抵抗力,然而在接近到遊魂前方不到十米的距離時,這個怪物突然睜開眼睛,身後的長尾閃電般刺向雷加的胸前,與此同時,一道灰色的柱狀霧氣從它嘴裡噴射而出,在頃刻間籠罩了對手身體周圍數米的範圍。

“聰明的傢伙。”看着對方的行動,雷加眼中不禁閃過一絲欣賞的神色——僅僅從自己一開始使用禁錮光環而不是其他攻擊性魔法進行突襲,就判斷出自己的真實目的是將之生擒,並根據這一判斷詐死偷襲,這無疑是個有着極高智慧的存在,和它相比,肌肉發達而頭腦簡單的加圖簡直就是一個白癡,難怪那個巨獸會在它的面前差點送命。

不過對於早有準備的雷加,這樣的手段並不能收到效果。遊魂輕輕揮了揮手,一個比太陽還耀眼的光球瞬間出現在他的面前,被光芒照到的灰霧像春天的冰雪那樣飛快地消融着,轉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的另一隻手也在同時伸了出去,在對手尾部的尖刺接觸到自己之前抓住了它,儘管那上面的寒氣足以讓一條小河凍結,卻對經過連續改造的雷加的肉身沒有起到半點效果。

“別再試圖反抗,”雷加警告着怪獸,“我的耐心很有限,如果你繼續不合作,我將不得不……”

怪物突然消失了,只有一條長長的尾巴還留在雷加的手裡,幾乎在同一時刻,三道淡紅色的光芒劃破長空,從雷加的背後向他襲來,很快便擊潰了他倉促之間構築的魔法護罩,擊中了他的背部。

耐文很聰明。從誕生的那天起,這個怪物便有着這樣的自信,事實也充分證明了這一點:在漫長的歲月中,數不清的強大對手倒在了它的腳下,其中相當一部分並非是因爲力量不如,而是敗在了它那高深的智慧之下。早在遇到襲擊之初,耐文就已經制訂好了反擊的計劃,無論是最初的試圖掙脫束縛,還是之後的詐死偷襲,都只不過是用於引誘對方上鉤的小把戲,在藉助與蜥蜴相近的天賦將脫落下來的尾巴變成自己的模樣後,這個怪獸便一直躲在高空之中,當遊魂因爲勝券在握而略有疏忽的時候,終於抓住機會的怪獸用上了自己最有力的武器,每天只能使用一次的滅魂射線。

這種淡紅色的射線是這個宇宙中少數可以毀滅靈魂的力量之一,任何被它擊中的生物的都將在瞬息之間變爲虛無,相比之下,它對物質的破壞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耐文相信,即使是諸神也無法在被射線命中後安然無事,怪獸在空中輕輕扇動翅膀,得意地咆哮着,彷彿在爲自己又一次用智慧戰勝了敵人而歡呼。

“幹得真不錯,”一個冰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在這個怪獸來得及回身之前,決堤洪水般的精神衝擊已經攻入了它的腦海,毫無防備的耐文的腦袋好像被巨錘擊中一樣,劇烈的頭痛讓它差點無法控制身體而從空中掉下去。

雷加半透明的身影懸浮在耐文身後十幾米遠的地方,這個怪獸的詭計並沒能逃過他的觀察,在前者發出的射線擊中之前,遊魂已經脫離了自己的肉身——對他那強悍的肉身來說,滅魂射線的破壞力完全可以忽視——當怪獸慶祝自己的勝利的時候,他已然來到了對方的身後。

至少在有一點上,耐文的猜測是對的,雷加並沒有打算要它的命,這個怪獸對雷加另有用處,在成功地用精神衝擊重創了對手的同時,遊魂閃電般撲到了耐文的背上,一道寒流沿着他的手掌迅速蔓延到後者的全身,半秒鐘之內,這個怪獸已經被凍結在巨大的冰塊之中。

然而雷加很快便意識到自己的失手,當他重新迴歸肉身並來到冰塊跟前的時候,看到的只是一根凍在裡面的長長的尾巴——耐文逃命的天賦再次發揮了作用,儘管被嚴重凍傷,它還是及時逃脫了對手的掌握。

這個結果多少有些出乎雷加的意料,望着在護罩內重新現身,用充滿仇恨的目光注視着自己的耐文,遊魂知道,他已經失去了抓住這個怪獸的最佳機會。

但那並不等於雷加會就此放棄,他大老遠跑到這裡來不是隻爲了和一頭怪獸打一架的,雙手飛快揮舞着,一道道閃爍着金光的複雜符號在他面前的空中迅速成型,接着像一條長蛇般首尾相連地飛向那個護罩——這並非是普通的魔法,而是主宰整個宇宙的,無處不在的規則力量的具象化。

在成爲大法師後,法師們便可以初步接觸到規則,但那種接觸只是極爲淺顯的,儘管這已經足以令他們發出的魔法比普通法師威力大上百倍,發射法術和回覆力量的速度快上十倍,而耗費的力量卻只有後者的幾分之一,然而即便是卡森這樣的十階大法師也無法直接藉助規則來戰鬥。只有突破了被法師們視爲天塹的所謂境界瓶頸,成爲一名禁術法師,這些施法者們纔可以勉強動用一絲來自規則的力量,這不僅和魔力有關,更與法師們對規則的領悟與理解緊密相關。雖然作爲一名曾經的神詆,雷加在把握規則方面遠遠超出任何一名法師,由於本身魔力和身體強度的限制,直到吸收了魔法之祖的靈魂碎片後,他才真正擁有這一在遠古時代號稱通向諸神之路的能力。

來自規則的力量悄無聲息地印在了護罩之上,隨着生命能量的改造,雷加的肉身已經能夠承受記憶中的某些只有神詆才掌握的技巧——當然,只是極其粗淺的技巧——這使得他動用規則時的威力比其他禁術法師大了許多倍,在這宇宙至高力量的作用下,護罩在轉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耐文再一次暴露在了遊魂的面前。

面對可怕的對手,怪獸不安地吼叫着,卻沒有像剛纔那樣逃走,似乎有某種力量將它束縛在了這片土地上,即便是面臨着空前的威脅,它依然沒有退卻。

這種反常的景象頓時引起了雷加的警覺,這個遊魂從來不是一個莽撞的人,出於謹慎,他沒有進入小島所在的區域。輕聲吟誦了幾句咒語,在攻破護罩之後懸浮在空中的魔法符號再度活動起來,這一次,它們變成了一張巨網,從四面八方撲向耐文。

這些利用規則形成的符號擁有着不可抗拒的力量,除非對方對宇宙規則的掌握程度高於雷加,否則絕對無法抵禦這利用神詆的技巧發出的攻擊,魔法符號緩緩地飄落在耐文的身上,以這個怪獸的敏捷,這樣的速度攻甚至連它的影子也夠不着,然而無處不在的規則牢牢地限制了它的行動,耐文彷彿變成了被惡狼逼到角落裡的羊羔,除了悽慘的鳴叫,再也沒有任何的對策。

雷加眼中精光閃爍,無數精神力量的觸手在他操控下向四面八方延展開去。遊魂並沒有因爲對手即將被制服而有所放鬆,在失手一次之後,他再也不敢小看眼前的這個怪物,另外,直覺告訴他,在對方寧肯面對自己也不願離開的這個小島上,一定有着巨大的秘密,而這很有可能成爲改變最終結果的因素。

事實再次證明了他的預感的正確,就在那些魔法符號即將融入耐文體內,完成自己使命的時候,一道比太陽還要耀眼的金色光芒猛然從怪獸的體內竄出,那些符號頓時如同遇到烈火的冰雪一樣消融開來,接着,三道同樣顏色的光芒從耐文的三隻眼睛裡激射而出,箭一般飛向了站在距離小島外面空中的雷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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