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龍蜥緩慢地從泥潭中爬上岸,把肚皮貼在地面上,盡情伸展着四肢,讓中部沼澤難得一見的陽光最大限度地照射在自己身上。
和大多數沼澤生物不同,龍蜥很喜歡陽光,這些體長超過十米的爬蟲們最愛做的事情就是在飽餐之後躺在地面上曬太陽。通常,在這個時候它們的心情會很好——這就是說,如果有人在這時路過它們的附近,龍蜥不會馬上殺死他們,而是把他們捉住,然後慢慢玩弄,直到再次感到飢餓或者太陽落山才結束這些獵物的生命。
龍蜥並不擔心會有人在這時打擾自己,這種巨大的蜥蜴據說有巨龍的血統——當然,巨龍們堅決否認這一點——在中部沼澤,它們是處於最頂端的生物之一,閃電般的速度,刀槍不入的鱗甲,可以撕裂金屬的爪牙,以及能夠讓岩石融化的火焰,確保了它們的地位,在這裡,除了少數存在,它們無需畏懼任何生物。
一陣輕微的震動沿着地面傳來,無需思考,這隻龍蜥已經判斷出震動的來源,那是某種體型龐大的生物貼着地面行進造成的,在這個沼澤中,只有沼澤巨蟒纔會有這樣的體型和行進方式,而這些巨蟒正是龍蜥最愛吃的食物之一。
美食的誘惑令龍蜥的心情更加歡暢,在怡人的陽光下,巨大的蜥蜴懶洋洋地爬起來,同時計算着巨蟒到達的時間——與多數生活在沼澤泥潭中的掠食者一樣,沼澤巨蟒也沒有視覺和聽覺,它們依靠氣味來判斷周圍的環境,而龍蜥剛好是隱藏氣味的好手,它所要做的只是靜靜地站在這裡,然後在那個可憐的傢伙到來時咬斷它的脖子。
巨蟒的前進速度很快,在龍蜥做好進食準備後不久,一條長達十幾米,有一個成年人身體那麼粗的大蛇就出現在它的視線中,和它預想之中略有不同的是,在這條巨蟒的背部,兩個人形生物正騎在那裡。
但這並沒有引起它的注意,在它看來,那兩個和巨蟒相比渺小得可憐的生物絲毫夠不成威脅,他們充其量只能算是自己在巨蟒這道大餐外的開胃品。
——事實證明,這種看法是龍蜥所犯下的最大的錯誤。
當這隻龍蜥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從靜止狀態轉換爲向前撲擊,並且準確地一口咬中巨蟒頸部的時候,一隻車輪一樣巨大的雙刃斧同時砍在了它的頭部,儘管堅厚的鱗片令它逃過了被劈開腦袋的命運,沉重的打擊力仍然讓它感到了陣陣眩暈,而就在它從這眩暈中恢復過來之前,一個又尖又細的物體狠狠地刺進了它的左眼。
劇烈的疼痛令龍蜥差點發了瘋,它鬆開了已經半死的巨蟒的脖子,扭頭向那兩個膽敢傷害自己的小蟲子噴出了復仇的烈焰。
“這是什麼東西?”龍蜥的火焰並沒有傷到騎在巨蟒背上的矮人和精靈,在敏捷地滾下蛇背後,戰斧一邊勇猛地衝向至少有三個自己那麼高的對手,一面大聲詢問着自己的同伴:“這傢伙殺死了我們捉住的巨蟒,看來我們不得不在到達目的地之前就飽餐蛇肉了。”
“小心,”海姆靈巧地避開了龍蜥噴射而出的長舌,手裡的細劍瞬息之間在對方的舌頭上留下了一派深深的血洞,“那是沼澤龍蜥,它們很危險。”
戰斧這時已經接近了龍蜥,經過幾天的調養,生命力就像岩石一樣頑固的矮人完全恢復了健康,好不容易捉住的代步巨蟒的被殺讓他對眼前這個大蜥蜴充滿了怒火,他揮舞着沉重的雙刃斧,猛砍巨蜥那粗壯的前腿。
接二連三的打擊令龍蜥損失慘重,無論是舌頭上的血洞還是前腿上由於接連受到重擊而碎裂的鱗片,都讓它痛徹心肺,最早受到的那一劍更讓它的左眼永遠失去了作用。前所未有的傷害終於點燃了巨蜥的怒火,震耳欲聾的吼叫聲中,龍蜥飛快地朝衝向自己的精靈再次噴出了一口火焰,然後迅速低下頭,長滿鋒利牙齒的巨口猛然向正把它的大腿當成石頭敲打的矮人咬去。
在它的嘴碰到戰斧之前,一柄戰錘從下方擊中了它的下顎,這戰錘的力量是如此之大,以至於龍蜥那沉重的頭部在巨大的作用力下不由自主地向後仰起,在它來得及重新掩護住自己頸部的要害之前,海姆的利劍已經穿透了鱗片之間的縫隙,刺進了那裡。
“它的皮可真硬,”看着倒在地上的龍蜥的屍體,戰斧嘟囔着:“我又得重新磨斧頭了。”
“至少我們戰勝了它,”在緊急關頭把戰斧從龍蜥嘴裡就出來的納克溫厚地說道:“這很可能是我們踏上神廟之前遇到的最後一個強大生物,根據我們之前的經驗,從這裡到神廟應該全都屬於這頭大蜥蜴的領地。”
“恐怕不是,”一向鎮定的精靈話語裡透出幾分緊張:“我想這裡的主人不只一個。”他的眼睛緊盯着前方,“看來我們有麻煩了。”
在剛剛那頭被殺死的龍蜥爬上岸的地方,兩頭比之巨大了至少一倍的同類正緩緩向他們爬來,黃色的眼睛中閃爍着憤怒的光芒。
“那是它的父母嗎?”面對如同移動的小山一樣的龐然大物,即使是粗暴的矮人也不禁吸了一口涼氣,“它們至少有二十米長。”
一團至少有人頭大小的火焰閃電般從其中一頭龍蜥的嘴裡噴射而出,飛向站在一起的三個夥伴,與此同時,另外一頭龍蜥如同一陣狂風掠過幾十米的距離,向殺死自己孩子的兇手撲來,又長又利的牙齒在陽光照耀下閃爍着令人膽寒的光芒。
一團白色的氣體從三人頭頂飛過,準確擊中了那足以把他們化成灰燼的火焰,在迸發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後,兩者雙雙湮滅在空氣之中。
“你們比我預料的到得早,”雷加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看來你們在路上很順利。”
在他說話的同時,一團巨大的黑影從海姆三人的身邊飛掠而過,迎向衝來的那頭龍蜥,與之狠狠地撞在了一起。那是被雷加收服的沼澤魔怪,此時,它已經變成了一片巨大的幕布一樣的物體,緊緊裹在了龍蜥的身上,可怕的酸液從它與對手接觸的部位源源不斷地分泌出來,腐蝕着後者的身體。
“給你們介紹我的寵物,”雷加和薇莉走到三個夥伴的身旁,“墨爾,沼澤魔怪,這片沼澤中最強大的生物。”遊魂扭過臉,看着重逢的同伴:“真高興見到你們,我親愛的朋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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