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枚!蒙古天葬的標記烙印。
“叮!”
隨着一聲輕響,師父已經用長劍將其中的一柄蒙古彎刀從屍體之中挑落出來,並且踩在了腳下。緊接着左腳踏在了刀柄之上,右腳向旁邊輕輕的帶過。
強光手電的照射之下,泛出一道慘白明亮的冷光。
刀鞘已經污濁不堪了,但是刀鋒依然嶄嶄如新,似乎仍然能夠吹毛短髮。
反光讓人不寒而慄,就像隨時能夠抹上脖子。映在我們的眼中,也映在了我們的心裡。
“彩色的是寶石顆粒和瑪瑙珠子,上面蒙上污濁應該並非僅僅是血污,還有上面填燒的琺琅變質了……”曼珠沙華似乎對此也很有研究:“古時候蒙古男子人人佩刀,自然也算是珍惜之物了。”
“屍中藏刀,乃大凶之兆……”我低聲說道:“就算是天葬,看來也是一種特殊的天葬……”
當事實就這樣擺在眼前的時候,我的思緒已經徹底錯亂。此刻我們陷進的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墓葬?爲什麼會出現三種不同的特徵?金國的酷刑,道家的秘法,與衆不同的詭異天葬,究竟有什麼相同的地方,又是被什麼人結合在了一起?
“張浩,既然屍體的胸腹已經打開了,是不是也應該全面檢查一番?”曼珠沙華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的指向那些沒有完全剝離的白色布片。
我點了點頭,學着師父的模樣,一邊用腳踩住那些粘連在屍體身上的布條,一邊用拂塵銀槍一一挑去。
屍體身上赤條條的,很快便一絲不掛了。
這是一具乾屍,模樣很像是荒漠古堡之中,遇到的那位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朋友”。
但兩者最大的不同,是那位“朋友”懂得歡喜和憂傷,而我們身前的天葬屍體,臉上的表情空洞麻木,就像是昏睡的時候,悄然死去。
忽然我有一種感覺,這具屍體很可能在生前便失去了自我,像是一具行屍走肉。
奴隸?木偶?我找不到更多的形容詞語。
但是,作爲一個盜墓者,本能讓我在檢查屍體的時候,格外仔細。
屍體的頭髮幾乎全都被布片粘連並連根拔了下來,在其額頂的位置,留下一個十字形狀的傷痕。
開始的時候,我認爲是用鋒利的武器一橫一豎做出來的標記。但緊接着我便知道判斷錯了。因爲這處深入骨髓的刻痕,沒有疊加的痕跡,而是使用了一種我所想象不到的特殊武器或者工具,一次切割成型的。
腹中的八柄蒙古彎刀,頭頂的怪異傷口,讓我們面面相覷。
“徒弟,我想你們都應該知道,蒙古人的殘忍之處。想必這些死者並不是被安葬之人,而是已經被取走了腦髓了吧……”
“轟!!”
師父的話音未落,我們的身邊忽然響起了一聲炸雷,從耳膜直到心間。
“轟轟!”又是兩聲巨響,甚至連身體都開始搖晃。
我能夠感覺到,這樣的聲音從不遠處的某個點擴散,直到到四面八方的,其傳播過程快到不可思議。
“轟……撕拉……”
又是巨響傳來,緊接着出現了更加奇怪的聲音,就像是有人在我們耳朵邊上,忽然撕開一疊厚厚的草紙。
下一個瞬間,那本來照在屍體上的強光手電,其光柱從一條忽然變做了兩道!
這道新增的光圈從我們的身後投射而來,就像鏡頭能夠變焦,正逐漸擴大着光圈的範圍。
猛然之間,所有人都意識到了發生了什麼,立刻轉身。
身體的斜後方,竟然從半空中出現了一個正圓形的窟窿。這個窟窿的邊緣是模糊的,而且正在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擴大。
天光,照進囚籠之中的那道遠行光柱,竟然是天光!
眼前不可思議的景象還在繼續着。本以爲那個窟窿的擴大,是因爲忽然在黑暗中見到光明後,視覺產生的一種誤差。
一寸,兩寸,五寸,半米……
當這滾圓的光斑變做了將近一米直徑的形狀,終於意識到了這並不是眼花。
以這個窟窿爲圓心,向外輻射的範圍之內,用特殊植物材料製作的髯屍籠,竟然開始凋謝枯萎了。
就像是一個沒有任何縫隙氣泡一樣,一旦有外力將其扎破,哪怕只是針眼大小的痕跡,也會讓這個氣泡不復存在。
當然,刺破肥皂泡的時候,是在一瞬間消失。而髯屍籠的消退和凋零,是在我們能夠眼睜睜看見的時刻,緩慢的進行着。
身後的牆壁變成了一隻巨大的光環,以至於一間拱門大小。到了幾分鐘以後,整座頂部已經消失不見,而周圍的牆壁也開始發生同樣的異動。
隱約之間,在植物纖維的零落的過程中,我看到了凋零缺口的邊緣位置,始終有些四面八方的粗長脈絡隱藏在其中,那似乎正是天機印的秘密。
“呼呼!”
外面世界的風沙似乎依然沒有散去,一股夾雜着沙礫的熱浪流竄到了我們的身邊。外面的天空昏沉無比,模糊的視線之中,傳來了興奮的口哨聲,還有貪婪的笑意。
來不及去想天機印的秘密,我忽然感覺到自己身體之中的血冷了又變熱。
“威廉姆斯,難道是你救了我們……”
但是,這樣的念頭很快便被我重新收起。
當那個高大的身影的絕大部分從沙塵中浮現的時候,發現和我對視的,是一隻黑洞洞的槍口,以及兩道異常驚詫的目光
“威廉你看,這裡怎麼會有人??”
“四個人?難道他們就是追蹤者?”
“哈哈,這不公平,我們開了這麼多槍,費這麼大的力氣才能夠將這座墳墓打開。竟然已經有人比我們更早一步的進入……”
又是一陣疾風,吹走了彼此視線之間的黃沙彌漫。
威廉姆斯和他的和手下同時閉上了嘴巴,呈現出吃驚狀態。
“是你們?張,浩……你不是受了重傷嗎?還有Ms壽!你們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立刻有人叫出來了我和師父的名字——在“洪荒時代”科考團的時候,這些外國人對我們的稱謂。
“哼,朋友,這兩天裡面一直跟蹤我們的、偷取彈藥人,就是你們吧。”威廉姆斯冷冷的笑起來:“果然是你們,我知道只有你們纔會窮追不捨並且,我早知道你們是和墓葬打交道的人,也想要那份傳說中的寶藏?給我做手下、聽我的命令,事成之後,可以分你們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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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威廉姆斯依然稱呼我爲朋友,我忽然有一種很噁心的感覺。遠遠不如那位“乾屍”朋友叫起來親切。
“財寶我不要,我要亡靈國度的確切位置,還有你身上的腳鐲。”我根本不去理會從他嘴裡說出的這些討巧話語,猛然上前一步,提着拂塵銀槍仰望他高大的身軀:“尤其是艾瑪的東西,不屬於你。”
“你說什麼?”就像是觸碰到了威廉姆斯高傲的敏感神經,我看到了他的身軀猛然顫動,手指摳向扳機的位置也更深了。
“不要提到艾瑪……我差點忘記了,你是我的情敵纔對!”威廉姆斯狠狠的說道:“她是誰?這個女人,怎麼會跟你一起?”
槍口稍稍偏離了角度,指向了我身後的曼珠沙華。
“好久不見了,威廉。”曼珠沙華忽然山前一步,將身體湊到了我的邊上,用一種十分曖昧的聲音輕笑道:“你難道忘記我了?我們也見過面的。至於爲什麼我會跟着張浩在一起?你難道看不出來嗎?是我自願的……”
我皺了皺眉,不知道在這樣的時刻,爲什麼會從她的口中說出這樣一番奇怪的話語。
然而,眼角的餘光告訴我,曼珠沙華做出來的動作遠遠不止說幾句話真麼簡單。
在她美麗的雙眼之中,折射出一種妖魅的光芒。
“混蛋,你這個混蛋!”剛剛還相對冷靜的威廉姆忽然變得暴跳如雷,縱身一躍來到了藏坑的底部,歇斯底里。靠近我後,立刻用手槍指着我的腦門:“爲什麼?難道你擁有了艾瑪還不夠嗎?還要有別的女人?”
槍口冰冷,但敲擊在我額上的時候,落點位置卻像火燒,如同我的憤怒在灼熱沸騰。
這個時候,我如果用拂塵銀槍朝着他的咽喉刺去。先傳來的是血霧噴灑的聲音,還是槍聲?我和他又是誰會先倒地呢?
我這些年中經歷過的恐怖數不勝數,一條命已經撿回了很多次。某種意義上說,我不怎麼怕死,賭不賭都早已經賺了。 www▪тт kΛn▪C〇
可是威廉姆斯呢?他真的不怕死嗎?
“威廉,我如果是你,就一槍斃了他!搶了你的女人,還敢在你面前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這是對你的侮辱!”
“不錯,在這裡殺個人,誰會知道呢?但是不要傷害她旁邊的女士,你還可以報復……當然,也可以讓給我們……”
威廉姆斯的眼睛和我距離不到一米,我讀出了無盡的瘋狂。
下一個瞬間,威廉姆斯的手指向裡面彎折而去。
“砰,砰砰!”
三聲槍響,我的腦袋卻沒有開花,面前煙霧繚繞。一切發生的太快,我甚至還來得及揚起手臂去刺。
“威廉,你瘋了?在這裡殺人?手中染滿鮮血,對你有什麼好處,艾瑪已經是別人的女人了!”
一個甜美之中帶着無盡焦慮的聲音,出現在我另外一隻耳朵裡面。兩隻修長的手臂向上猛然擡起,托起了威廉姆斯的手槍,讓三顆憤怒的子彈打偏了。
“莉莉婭,你說得對。我不會殺他們。”威廉姆斯的眼神一變,就像是忽然清醒過來。冷笑道:“我竟然會爲了這樣的事情生氣,不值得!但是,卻要給他們關上巨大寶藏的大門。”
說道這裡,圍毆連姆斯三兩步便爬出了藏坑。
莉莉婭用一種莫名的眼神看着我:“張浩,你得罪了一個不該得罪的人。真不知道你有什麼好,爲什麼艾瑪會看上你。”
說完,竟然也使用敏捷的身手,迅速退離了我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