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天哈哈一笑,也不再勉強女兒,不過神色頗有些古怪,往神仙島的方向看了一眼,神色漸漸變冷,輕輕地道:“你會殺了我……”
忽見火楓周身紅光如火,在天邊晚霞的映照之下,頗有些蒼涼之氣,可是他周圍瀰漫着的殺氣,卻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任南飛嚇得不住向後退縮,左手拉扯着腰間衣服,顫抖的更加厲害了,乍一看任南飛的樣子,簡直和琰帝天差地遠,就氣勢而論,已經是必輸無疑。
火楓冷笑一聲,道:“小心了!”口頭上說“小心了”,其實只不過是一句場面話,哪有真讓他小心的意思。
只見他屈指一彈,一道靈光注入右首第一件形狀似缶的器物當中,即時,一聲嗡嗡鳴響,悠悠傳開。
任南飛微微一驚,心跳彷彿順着剛纔的聲響的節奏開始跳動了,如果這一聲綿綿無期,那他的心臟豈不是要停止跳動了?同樣,如果這一聲波盪劇烈,如金戈鐵馬,大肆殺戮一般,那他豈不是要心跳加劇而死?
一想到此處,任南飛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可求生的本能讓他急忙運轉功法,不消片刻,音波的牽引便不再能引起他的心跳反應了。
如此,火楓可是心頭一凜,暗道:“這人看起來像個傻子一樣,膽小如鼠,可功法確實深厚,難怪戮天要派他出來和我打。”當下屈指擊彈,或清脆,或沉悶,或尖銳,或悠揚的聲音從第一件法器之上傳開,如疾風驟雨一般瘋狂猛攻,意圖去牽引任南飛的魂魄。
可是任南飛非常膽小,求生的慾望比一般人要強很多,自己渾不知覺中,功法流轉,初時自己的魂魄念力還會受到牽引,但隨着功法運轉,到後來已經漸漸熟悉他的套路,第一件法器的音波異術無法對他造成影響了。
火楓心頭一驚,暗道:“這人貌不驚人,沒想到功法竟然這麼深厚,我這第一件法寶‘激魄’竟然奈何不了他。”當下又是屈指擊彈,第二件法寶也加入戰團。
此時的音波,顯然比剛纔混亂了很多,如兩位高手相互比武,你一刀,我一劍,相互廝殺,爭鬥不休之中,更有一股刺耳的聲響,隨着節奏不住變化,牽引人的心魂。
同樣,任南飛也是在剛開始突如其來的變化之中心跳的節奏隨着聲音的波動跳動,但功法流轉一會兒之後,火楓的攻擊對他便沒有了影響。
期間,戮天不住地看着缺月的變化,擔心她功法較弱,無法抵擋火楓音波異術的牽引,可是缺月竟像是沒事人一樣,火楓連連變化,或狂攻如雷,或悠揚綿綿,缺月總是面色如常,似乎沒有絲毫反應。
戮天眉頭一皺,心道:“火楓實力不弱,連我都會受到牽引,爲何星星卻像沒事人一樣?”轉念一想,已然明瞭,不禁喜形於色,道:“星星這丫頭,毫無半天心機,純真無邪,找不到半點煩憂之事,所以火楓的音波異術對她不起作用。”
缺月看到父親古怪的神色,奇道:“爹爹,你看什麼呢?一會兒笑,一會兒愁。爲什麼他們個個都那麼古怪,琰帝叔叔、小騙子姐姐她們都是,古古怪怪的。”
戮天淡淡一笑,道:“人生憂多樂少,沒有人能夠像你一樣,一天到晚無憂無慮,大家都有煩心之事。”
缺月似懂非懂的“哦”了一聲,再次朝任南飛和火楓的戰團看去,卻見二人一個呆立原地,靈光不停的流轉,一個卻只知道敲擊亂七八糟的一堆器物,大感煩悶。
恰在此時,戮天忽然眉頭一皺,伸手捂住了心口,似乎被人用針紮了一下似的。
缺月看到父清痛苦的樣子,忙將他扶住,急道:“爹爹,你怎麼了?”
戮天吁了口氣,道:“有人找我,我去看看。”
缺月見此處比武非常無聊,也無心再看,便道:“我也要去。”
戮天稍稍沉吟,輕輕點了點頭。
身邊,藍袍戮天走了過來,拉住女兒的手腕,道:“閉上眼睛。”
不等藍袍戮天說完,缺月早已閉上了眼睛,只一眨眼間,便消失在原地。
其時,夕陽如血,映的整個海面都帶着幾分妖豔的味道,壯美之極。
戮天帶着女兒,迎着夕陽,穿梭着。
茫茫大海,彷彿整個世界都是一種色澤,沒有邊際,沒有希望,幾乎讓人有些絕望。
可是,戮天早就在絕望中活了十五年,對這種感覺,或許早已麻木。
意念飛轉,二人已停在神仙島以西某處。
放眼望去,遠處依舊是紅光渙散,普照人間,天邊,半輪落日徐徐而下,彷彿實在逃避着令他無法忍受的火焰。
天倫眼藍光幽幽,變得妖異起來,忽地他瞳孔一縮,卻是見到有一羣人如潮水一般往此處飛來。
缺月也從戮天身上遺傳了一些瞳術,雖沒有天倫眼,不過雙眼卻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或無法看到的東西,此刻目光一凝,彷彿嚇了一大跳,道:“爹爹,就是他們,就是他們要來害你。”
戮天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搖了搖頭道:“奇怪,他們手上怎麼會有我的金剛介呢?莫非是……”
他的神色忽然變得有些怪異,卻是想:“莫非是無風等人也在其中,跑來加害於他。”
一念及此,他的神色變得更加寒冷,似乎殺機已起,花妖魔晶瞳異彩閃爍,彷彿忽然甦醒的惡魔之眼。
白髮如雪,從他猙獰的面具前面吹拂而過,那道身影,忽然給人一種蕭索寂寞的感覺。茫茫大海上,蒼茫天地間,只有女兒一道身影纔在身邊,望之讓人心酸。
他靜靜地等着,直到,迎面而來的那無數身影,或高或低,如山一般立在他的前方。
他緩緩地擡起眼來,卻發現領頭之人,竟然是他十五年不曾會過的一些“老友”。
雷政峰、紫譽、班劍雲。
不過此時的紫譽和班劍雲,早已在十五年前被無境砍掉了手臂,作爲無天之死的補償。
他們三人,眼中先是困惑之色,不過看到戮天白髮如雪,眼瞳妖異,身邊又有一個他們早已見過丫頭缺月,便圍在一起商量了一會兒,眼中漸漸被一股怨毒與憤恨代替,只因爲,他們相信,眼前的戮天,便是兩極族必殺,神龜山不容的無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