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身大震,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就在即將接觸地面的那瞬間,身形扭轉,在上空幻化出一道幻影。
情急之下,那道幻影是有招出招,狠命地爆射出一道靈光往無天的腰間推去。
無天大驚之下,身體已不由自主地從無境的正上方轉了開來,而無境也乘着這間不容髮之機,身子再度強行扭轉,翻了起來,卻是反壓在了無天的上面。
此時無天依然牢牢地抓着無境,沒有放開,無境雖然全身被制,但有無天抓着他可以向他使力,他雖被抓,也能向無天使力,就此強壓下去。
只聽得“碰”一聲大響,土屑橫飛,塵土飛揚,一股濃濃的火藥味撲鼻而來,卻是撞破了幾個還未曾燃放的煙花。
塵土飛揚中,有不少人圍了上來,隱約可見,兩道如手臂一般的藍光依然牢牢地抓着一道白色的身影,沒有將他放開,可是那道藍光的主人,卻是躺在地面之上,大聲呻吟。
“哎呦……小師弟,你可真狠啊,摔死我了……咳咳……”無天慘然而呼,雖未受傷,但被這麼一撞,着實不好受,尤其是火藥等物從鼻中眼中鑽入,一時鼻涕眼淚留了一堆,咳個不停。
無境雖然僥倖險勝,但強行施展“偷天換地”的負荷實在不小,此時勝負已分,整個人瞬間虛脫一般,再無半分力氣,深深地吸了幾口氣,道:“你先把我放下來吧。”
無天的雙手只顧擦眼淚,抹鼻涕,還未曾注意到身上掠出的藍光還在牢牢地抓着無境,當下藍光一收,無境也從半空摔了下來,砸碎了幾個煙花,炸藥灰塵也是一股腦兒地鑽進口鼻眼中。
“咳咳……哎呦……老四你可真狠啊,摔死我了。”無境學着無天的口氣道,二人本自收拾着眼中,口中的炸藥,此時卻同時哈哈大笑,躺在地面之上,只想就此睡去。
二人收拾了一下,躺在原地一動不動,不過卻由無天起頭,聊了起來,先說了一下二人剛纔對戰時的招數,後又扯到他們倆和連雲閣的關係,都是哈哈大笑,只覺得暢快無比。
二人正聊得開心,笑得也頗爲“放肆”,把身邊圍着指指點點的衆人直接無視,卻聽到兩聲輕笑從人羣中傳進:“你們倆哥兒倒是暢快,打完了便睡。”
二人聽出說話之人乃是紫韻所言,無境倒是依舊躺在原地安歇,不過無天卻像是聽到仇敵剋星一般,急忙拾起,朝人羣中看去,卻見一位紫衣女子擠了進來,麗色生春,一臉孤傲,正是紫韻。
無天自知形象不佳,用袖子在臉上擦了擦,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道:“你來幹什麼?”
紫韻聞到他全身上下刺鼻的火藥味,“嘖嘖”兩聲,笑道:“你這個樣子,可真值得收藏了。這可是千百年來都從未有過的人肉煙花。”
無天不答,佯裝瞪了她一眼。
幽荷與無天實在是一對歡喜冤家,一時打成一團,互不相讓,一時又吵吵鬧鬧,互相取笑,此時渾不在意,如家常便飯。
過了一會兒,紫韻問道:“你們倆誰贏了?”心中希望無天贏,又不希望他贏,一時矛盾不已。
無境躺在地上笑了兩聲,休息了一會兒,力氣也恢復了不少,如幽靈般懸空而起,笑道:“老四想娶林雨蝶,我一定會成全他的。”
紫韻臉色瞬間一變,雖然在黑夜之中,但是周圍火光熊熊,倒也看清她的臉色沉了下去,氣沖沖地看着無天,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
無天嚇了一大跳,急忙瞪了無境一眼,向紫韻賠笑:“我想娶也娶不了,是小師弟勝了。他在落地前反擊,被他的幻影亂七八糟的招數給暗算了。”
紫韻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下來,可片刻後臉上又滿是惱怒之色,往無境看去,剛想說一句:“你爲什麼騙我?”可是忽覺不妥,總算懸崖勒馬收了回來,瞪了無天一眼,道:“你娶不娶她,關我什麼事。”
無境微微一笑,也不去理會他們打情罵俏,剛擠出人羣,卻見不遠處,一個綠衣女子推着雪羽梨絨,俏生生地立在那裡,眼中滿是急切關懷之意,正是幽荷。
無境忽然一怔,心中塵封已久的話忽然襲上心頭:“我是個殘廢的瘸子。”
看到幽荷美麗優雅的樣子,他心中沒由來的一陣恍惚。自從他修煉完幻影術,跟着洪天魔遊歷天下之時,雖然依舊不能行動如常,但幻影術奧妙無窮,總能讓他比正常人還要迅敏,外加天極三疊圖,只要他意念一動,可以到世間任何一個角落。漸漸地,他意識到自己和常人無異,甚至比常人更強,所謂“殘廢的瘸子”,似乎連自己都忘卻了。
可是此時,一見到幽荷推着他的雪羽梨絨而來,他竟然有些不安起來,總覺得自己配不上那個天仙一般的女子。
或許是站得遠,幽荷並沒有發現無境古怪的神情,從懷中拿出一方繡着荷花的手帕,替他擦拭着嘴角的血漬,眼中滿是關切之意,道:“都說讓你小心了,還弄成這樣。”
聞着她身上傳來的淡淡幽香,剛纔莫名的情緒總算被壓了下去,回頭看了看依舊爭吵着的無天和紫韻,附過身去,低聲道:“紫韻在比武前親了老四一下,所以他才那麼厲害。”
幽荷失笑出聲,當真燦若荷花,清雅脫俗,輕輕在無境的胸前錘了一下,道:“沒個正經。”
無境正想說些什麼,雲天化率衆人從街道深處趕了過來。那人羣之中,還有林雨蝶和林雨豐的影子。
無境坐回雪羽梨絨,想到青陽城的事情終於要了結了,從此可以和幽荷回鳳凰島,調查自己的身世,不禁笑了出來,伸手握住幽荷的手,二人相對一視,同時點頭。
豈料,他再次回頭之時,卻見雲天化等人都圍着無天去了。
他稍稍沉思,瞭然於胸,剛纔他們一起從半空墜落,起初是無天在上他在下,在他快要接觸地面的那一瞬間,才反敗爲勝,可是卻被青陽城街道房屋所阻,想來雲天化等人都未曾看見,以爲無天取勝,這才紛紛向他涌過去。
無境只能乾瞪眼,望着他們的後背,也不知他們在說些什麼,不過過了片刻,羣人紛紛轉頭,往無境看來,眼中或驚訝,或狐疑,各不相同,顯然是無天說出了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