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殺過人的人在夢中會被冤死在自己刀下的鬼魂索債。!.!王珏躺在地上,沉沉的睡着,不知會不會夢見剛纔被他殘殺的冤魂。光是保安那幾條人命,就讓他難逃法網,再加上這五十一條人命,下半生該怎麼渡過應該是一個比較痛苦的問題,估計到了監獄也會被判死刑。
環顧四周,再無活着的村民,找不到幫忙的人,我只得一個人把王珏背起來,走幾步歇一歇,直到汗流浹背才把他駝到山上。
到半山腰時,花姑迎了上來,幫我把王珏從背上放下。樹林中掛滿了黃表紙,每棵樹上都貼滿了紙符。高僧坐在樹下,敲着木魚,嘴裡叨叨唸着經文。他們已經在樹林正中間挖了個坑,把花金蘭的屍體放了進去,在頭的前方燃着兩隻燭三柱香。
花姑朝高僧喊了一嗓子,他放下木魚起身走過來,告訴我們要把王珏擡到花金蘭旁邊。於是,三個人一個擡頭兩個擡腳,把王珏挪到花金蘭的旁邊,一個坑裡一個坑外,並排躺在一起。高僧拿出一盞油燈,點燃了放在兩人的腳邊,說可以幫花金蘭照亮通向黃泉的路。
“還有三四個小時就天亮了,剛纔發生了什麼?”花姑蹲在王珏身邊,幫他整理着血跡斑斕的衣服,擡頭問我。
怎麼告訴她呢?躺在地上的是王珏,雖然殺人的怨靈是花金蘭,這一切與我這個好朋友總是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我以爲自己雖然不能幫助他逃脫法律的制裁,卻可以不把今晚的噩夢告訴別人。說謊是不對的,但是保持沉默卻是我的權利。
於是,我看了一眼旁邊的高僧,對他們兩笑着說:“沒什麼,我們在這裡等等,天亮了就超度,讓花金蘭回到輪迴是一件功德無量的大好事。”
高僧衝我點了點頭,看着我和王珏身上的血跡,似有幾分懷疑,不過還是安安靜靜的在一旁坐下來,和我們一起等着日出。
這期間,大家都很沉默。木魚聲和唸經聲在樹林中迴盪,空氣裡瀰漫着香燭的味道,蕭蕭的風吹着樹上的紙符沙沙作響。不知道過了多久,天邊開始濛濛發亮,黑色的夜空濛上了一層淡淡的灰色。再過一會兒,太陽就要出來了。
高僧換了坐的地方,從樹下移到了花金蘭和王珏的前方,盤腿坐着。把木魚放在右手邊,從懷裡取出硃砂筆墨,擱在木魚左側。重新點了兩支燭,燃上三炷香,拿出一摞黃表紙,上面已經密密麻麻用毛筆小楷寫滿了經文,放在正前方,開始彌馬彌馬念起經來。
唸完一張黃表紙,用硃砂筆在上面圈圈點點,把花金蘭的名字和生卒年月寫在最後,順手放到燭火上,燒成灰燼讓它隨風飄走,接着再念第二張。唸到第七七四十九張時,天已經大亮,紅彤彤的太陽從東邊升起,這一張黃表紙也在燭火中化成了灰燼。
隨着一聲喘息,王珏從夢中驚醒,猛的坐了起來,把我和花姑嚇了一跳。
“我這是在哪兒?”他看看自己滿身血污的衣服,打了個冷戰,用疑惑的眼神望着我們。
高僧依然在念着經文,黃表紙還沒有燒完。王珏發現自己躺在花金蘭的屍體旁邊,雖說醫生不怕死屍,乍一看還是嚇了一跳,趕忙爬起來,跑到我旁邊,驚訝地問:“這……這是怎麼回事?”
我示意他稍安勿躁,安安靜靜坐着聽高僧唸經。王珏又看看花姑,她也是一臉嚴肅,不言不語。
無可奈何,他只好在我們兩旁邊坐下來,等着高僧唸完剩下的黃表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