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羅換上一身青色西式小褂,手腳處用麻繩纏好,防止袖口不經意間露出皮膚的破綻。我則穿了一套很普通的貧民裝,畢竟穿的好了跟臉不搭調。“得,當初你還說跟你混在一起可以享受王公貴族的生活,現在倒好,比市井小民都慘。”抖抖領口的土,也不知道這套行頭是從哪掏活來的,放了老久。
“工作需要,工作需要。”耶羅笑眯眯地幫我擔擔後背上的灰,“你跟我在一起沒愁過錢吧?沒愁過住吧?還學魔法,王公貴族想學都學不到。”明明是他逼我學的,現在反倒成了享受。
“甭廢話,趕緊收拾完,我說你們那邊有線人沒有?咱們去了怎麼找啊,別抓瞎。”我懶得跟他扯皮,本想照照鏡子,但抱歉的臉實在令我提不起興趣,就問上正事。
“貝拉說那邊派過法師開始調查了,**特地把事情壓住,交給咱們法師處理。”耶羅小麥色的臉龐故作神秘,“兩個紅袍法師裡面有嬌尼爾學姐,他們在明,你我在暗。”
“呵。”想的真全面,這事情已經出了,沒有人去查反而顯得詭異,興許巫師正等着人來查呢。如果我們要偷偷去的話,肯定會被他們注意到,可弟妹這招用學姐替我們打掩護,可算是虛虛實實,實實虛虛。學姐鬧的越大,指不定巫師的心裡反而越踏實,我們就更方便行事。
“明察暗訪倒是不錯,但萬一打草驚蛇,再找門路恐怕就難了。”雖然心裡想的合理,可事事難預料,誰知道巫師的膽子有多大,沒準就像氣球似的,一嚇就破了。
“到時候再說吧。實在不行你故意在城裡露兩手,咱們假裝跟學姐對峙幾回,巫師還能注意不到你?”耶羅拍拍我的肩膀,“你肚子可都是真貨,怕個什麼。”
對,要真找不到線索,我們造點勢,東家使回詛咒,西家使回詛咒,只要城裡有巫師殘黨,我就不信勾不出他們。拿定主意之後,我心裡踏實不少,兩人腰間綁好錢袋,準備出發。
專家妹妹和弟妹在門廳等候我倆,說了些離別前的關心話,耶羅和弟妹抱了抱,我也想效仿,可專家妹妹一臉憋笑的樣子讓我沒了興致,只得衝她揮揮手,跟着耶羅走出屋子。
耀日城的規模跟雷茲帕拉城相差不多,只不過周邊的沒什麼山頭,一馬平川,所以兩位太陽公公在這裡照的那叫一個烈,耀日之名也由此得來。幾經週轉我們瞬移到了城外的一塊空地上,空地周圍插有圍欄,耶羅跟我講這是沒有辦法,本來傳送法陣都是畫到人跡罕至的地方,這方圓幾百裡都是平原,不得不加設一個護陣圍欄,以免普通人撞在風壁上。
我發現耀日城的建築風格也與雷茲帕拉城沒什麼特別大的區別,連下水道,臭水溝的方位都相差無幾,回想起不久之前與赤金四人衆鑽下水道的往事,沒啥好的留念。“咱用不用先去看看死人?”進城之前,我開口問道。
“那不是咱們的活,學姐想必早就去看了。”耶羅提醒我道:“記住,你來是要打入敵人內部的,進城以後一切跟案子有關的事都不能管,不能問,更不能去做,露出馬腳可不好收拾。”
“我知道,我只當陪你來玩的,你怎麼說,我怎麼陪襯。”摸摸自己的大鼻子,我咧成一個馬里奧的笑臉。
眼看耀眼的太陽們就要回歸地平線,我們得先找個落腳的酒館住下,等天黑再偷偷與學姐他們接頭。轉了大半個城池,旅館總共三家,最豪華的不能住,哪有穿一身破爛住5星級賓館的,這不找人懷疑麼。剩下兩家旅館一間在南城的第八條街邊,另外一間在東城貧民地帶中,我和耶羅都很納悶一個酒館建在這種地界不是自己堵自己財路麼,不過這同時也打動了我們的好奇心,於是決定就挑這間酒館了。
“你瞧你瞧。”自打進了貧民窟,我就看到一條條暗巷門前站了不少花枝招展的女人,憑咱的判斷力,我很快就明白這些都是從業於特舒服務的人員。“咱是不是換家住所啊?”她們一個個滿眼賊光地瞧向我們,我的心有些忐忑。
“慌什麼,天還沒黑下來,她們不敢明着過來拉你。”耶羅白我一眼,從腰間的錢袋裡摸出一塊銀幣,走進旅館的大門。
進入旅館,我更後悔了。館子裡一共七八張桌子,其中四張都坐有正在調笑的男女,一看就不像正經來路,有的女人跨在男人大腿上,領口扯得快露點。縮縮脖子,非禮勿視,我咽口唾沫,老老實實地跟在耶羅身後。
“老闆,有空房沒?”耶羅往櫃檯上拍下手中的銀幣,衝櫃檯老闆問道。
這老闆咋是個女的?我心犯起嘀咕。女老闆年紀大約30上下,一頭米黃色的波浪發搭在身後,臉上胡了不知幾層脂粉,眉毛畫的如刀削,手裡拿着一支女士煙槍,嘴裡正吐出兩個眼圈。
“想住房啊。。。。。。”她把煙吐淨之後,用眼瞧了瞧耶羅的長相面容,臉色帶有一股調笑的感覺:“你身邊沒個姑娘,難不成喜歡另類的玩法?”說完,她又看我一眼,立刻帶有惋惜的嘀咕道:“可惜啊。”
我聽的雞皮疙瘩都快鋪滿全身了,這大娘們想法夠穢的,我說她怎麼跟這開酒館,原來是個老鴇,給人家提供場所的。耶羅也聽出不對勁了,他趕緊正色說道:“我們不是來那啥的,是真想找個地方住,看你這應該不貴,所以才問問。”
“喲~”女老闆磕磕煙帽,不緊不慢地回道:“那可不好意思了,你瞧瞧,不但這上邊客房人滿,連廚房地窖都有客戶正忙,坐在桌前的都排隊等着呢,您找別家吧。”但是她的眼睛可沒有離開耶羅手下壓的銀幣。
行,真會做買賣,能幹事的地兒你都擺張牀,跟廚房地窖玩,他們也不嫌味。我揪揪耶羅的衣服,示意說:“咱撤吧,就算有屋子,你敢住麼。”說完準備走出酒館。
女老闆可不幹了,她扭動着自己的大屁股走到我身邊,衝我潑道:“怎麼不能住人了,沒跟你說啊,滿了!不光今天,天天客滿!難看的小子,我告訴你,包你住上一回一輩子不想出屋!”
你罵就罵,非損我的臉幹什麼?我現在最忌諱人家說我的長相,她這是往屎堆裡面點炮竹,找炸自己一腦袋糞呢。盜賊堆裡都沒人敢跟我BB,你說你個臭拉皮條的倒指着我鼻子橫上了,今天我要不給你點教訓,我對不起我這張臉!
啪!
怒上心頭,本來抱怨耶羅瞎挑地方的氣也一股腦撒在了女老闆的臉上,我這一嘴巴下去,不但女老闆驚了,一樓互摸得幾桌的男女們也被驚動,停下手中的正活,稀稀拉拉的圍了過來。
“你打我?!”女老闆摸摸自己火辣辣的臉龐,一邊用怨毒的眼神瞪我,一邊揮起手裡的女士煙桿,準備拿金屬的一頭給我開瓢。
“打你個賤人!”我看見圍過來的男人個子都比我高,心道不妙,咱和耶羅誰都不能用魔法解決問題,爲這點小事暴露身份可就太冤了,不過後悔已晚,趁着人還沒聚攏,我嘴上過把癮,罵完立刻往門外竄去。
“別讓他跑了!你們逮住人,我免你們三天的房錢!”女老闆見我腿腳飛快,猛地反應過來,衝着圍過來的人羣大聲喊道。
幾個鬍子拉碴的大漢一聽甜頭,好似打了雞血,嗖的衝我撲過來,耶羅並沒有跟我一起跑出屋,腦袋朝天觀望,偷偷使個絆子,大漢們就前仆後繼的摔成一團。“走啊。”他回手給了女老闆一嘴巴,打的她莫名其妙,然後直接跑到我的身邊。
我們倆那叫一個快,來到這世界以後,我別的沒練出來,唯獨開溜練得爐火純青,而耶羅則不知什麼時候偷偷地給腳下加了個風魔咒,健步如飛,我不拼命還追不上他。
“咱這是跑哪來了?”兩人按着膝蓋狂喘粗氣,追我們的人已經不見蹤影。處於一條暗巷之中,我們鬧不清現在位置。
耶羅瞧瞧巷子口的情景,站直身子對我說道:“沒有剛纔看見的站街姑娘了,咱們應該出了那塊區域。”
我點點頭,要不是沒人守口,我纔不往裡鑽呢。“這叫什麼事啊,都是你非挑個風化場所,否則也不至於出這檔子破事。”
“嗨,打就打了,咱們這麼一鬧,盯梢的人不就不會懷疑咱是法師了麼。”耶羅笑笑說。
“你是說,有人跟蹤咱們?”耶羅這話令我打個激靈,不由自主地悄悄周圍。
“你忘了,巫師的傀儡之眼哪不能放上幾個?”耶羅拍我腦袋一下,“別亂看,找被發現呢?”
我趕緊收回視線,點了點頭。我說他爲什麼要來貧民窟呢,這兒的眼睛應該最多,因爲最好放。能想到除了學姐那波明察的法師之外還會有暗訪的肯定不是笨蛋,既然暗訪就應該偷偷摸摸,絕不會打草驚蛇。我們剛纔的舉動可一點都不像隱忍之人的作風,再加上打完就跑,不用魔法還擊,被排除的可能性大大增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