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陡然一驚,下意識向後閃閃身子,等過了幾秒鐘後,布魯諾並沒有繼續追問。在他面前揮揮手,他的眼睛仍舊蒙着一層血霧,腦袋隨着我的手掌來回擺動。本能效應?我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下來。“我好奇啊,阿什導師,您跟我說說行不行?”
“巫主大人吩,吩咐不能告知學徒。。。。。。”布魯諾再次晃晃頭,他痛苦地掙扎着。
“說吧,我身份特殊,有權利知道。”我一步一步靠近他,在他耳邊不停地勸誘,想盡各種理由,終於撬開了他的硬嘴。
“幻術之主大人他。。。。。。他想嘗試一次浩大的巫術。”布魯諾沉着頭,嘟嘟囔囔地說道:“新得來的符陣能夠擴大巫術的範圍,我,我們偉大的幻術之主大人決定將全城的人幻化成。。。。。。幻魔傀儡。”
“嘶!”我倒吸一口冷氣,眼睛快瞪出眼眶了,傻愣愣地看着他的腦袋瓜子,心亂如麻。一城的人,我沒聽錯吧?這座城可不小,起碼上萬的人口,他這是要瘋啊?!我恍然間想起耶羅和學姐還在城中等候我的消息,急的拳頭快攥出血了。
“你確定?!”我低下頭來,一手托起他的下巴,眼睛緊緊盯住他赤紅的雙瞳,睫毛一動不動地問道。
“啊。。。。。。?”布魯諾的反應遲鈍,他嘴邊掛着一絲唾沫,慢吞吞地回答:“對。。。。。。我親耳聽到的。”
“行,老師您困了,我扶您上牀休息。”我攙扶他高大的身軀,幾步來到牀前,腰桿一使勁把人仰到在上。“您知不知道幻術之主他準備什麼時候動手?”我見他人剛倒下眼皮就合上了,趕緊拍拍他的臉龐,咬着牙問道。
“不,不清楚,他誰都沒告訴。”布魯諾拍開我的手,扭個身開始打盹。
我一邊聽他的呼嚕聲,一邊整理思緒。這次的事情太大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第一個想到的方法是現在即刻通知耶羅,剩下的問題就交給他吧。可是萬一出去被人跟蹤舉報,導致幻術之主的計劃提前實施,那麼我們將要面對的即是上萬無辜的城民,他們可不像盜賊,反正我是下不去手的。
對,耶羅得聯繫,但絕不是現在毛毛躁躁的行動,我得好好計劃一番,不求天衣無縫也要儘量排除風險。吹滅布魯諾屋中的蠟燭,我反手關好房門,正準備轉身回屋,肩膀卻不知被誰拍了一下。
“啊!”人心慌的時候最怕不知名的動靜,這一拍下去我感覺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立起來了,兩腿直打軟,尖叫脫口而出。等我扶住門把仔細一看,原來背後的人是黃裙姑娘,她現在的情況也比我好不到哪去,整個人像被嚇着的小貓,眉毛擰在一起,雙眼半眯,兩片嘴脣抿的老緊,一隻手擡過頭頂,身子半斜準備往後撤。
“你嚇死我了你!”黃裙姑娘見我平靜下來,順順胸口的氣,狠狠地朝我推了一把。
“你嚇死我了好不好?!”我揉揉被推的地方,“你不知道人嚇人能嚇死人嗎?”
“虧你還是個男人。。。。。。”黃裙姑娘瞪我一眼,“你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吧?”她不禁瞧瞧老師的房門。
“哪的事啊。阿什導師剛睡下,我怕吵醒他。”我一把將她拉到我的屋門口,背靠着房門說道:“沒發現燈都吹滅了,你找我想幹點什麼?”我假裝有些犯色的樣子,眼神上下掃個不停。
“喲,怎麼,你這時候來興致了?”黃裙姑娘伸出小手輕輕揉弄我的左臉頰,嘴角媚然一笑。
什麼玩意,蹬鼻子上臉。雖然心裡挺正經的,可爲了避免她闖進老師屋裡,我決定小小的犧牲一下自己。“走着,咱們屋裡再聊。”說罷我一擺腦袋,推開房門作出個請的姿勢。
“你怎麼跟外面的老色狼一樣,不好玩。”黃裙姑娘咬咬豐潤的嘴脣,這是她一次透露少女的俏皮相。
“誰叫你勾引我的。”我見她要打退堂鼓,哈哈一笑,隔着袍子拍了一下她的屁股,手可沒離開,繼而慢慢地揉起來了。
黃裙姑娘被我的舉動嚇了一跳,她反手握住我的狼爪,向前頂上半步,擡起頭與我兩眼對視,我和她幾乎鼻尖能碰到鼻尖。緊接着,她的臉忽然變形,沒多大功夫一張青面獠牙的哥布林鬼臉與我相望,眼珠比金魚都大,猙獰的很。
我看的眼皮直跳,可心裡明白這時候要服軟了會被她再次被她瞧不起的。下午你跟我玩誘惑我玩不過你,如今你整張鬼臉我會怕嗎?。。。。。。我不看不就截了?想罷我閉上眼睛,管她五四三二一,嘴脣往下一落,也不知道親在了什麼地方。
“你——!”我感到自己的嘴脣碰在了兩片很軟的物體上,可接下來又硬了,因爲我磕到她的牙。黃裙姑娘被我的無賴行徑激怒,揚起手來啪的一嘴巴扇在我臉上,打的眼冒金星。“流氓!”她鼻子裡的氣快噴上鞋面,揚着脖子轉身而去。
一個巴掌杜絕暴露身份的危險,想想也值了。我嘿嘿乾笑兩聲,捂着面頰回到自己的屋中。望着窗外的星光,我琢磨是不是夜深人靜的時候通風報信最合適,左思右想覺得不妥,首先出去的通道打開時會發出很大的動靜,有可能吵醒睡在周圍幾個房間的巫師。
其次布魯諾曾經跟我說過,傀儡之眼的監察室雖然不在這裡,但秘所上面的屋子和暗巷都佈置了不少眼線,防止敵襲。我想他們肯定白天黑夜不斷班,咱如何經過一顆顆傀儡之眼的監視不被發現?
唉,想來想去我毫無對策,只能看看有沒有機會像黃裙姑娘似的做些出門修行,或者幫哪位巫師傳遞東西,這樣便可以明目張膽地上街而不被懷疑了。睡了整整一白天,我現在一點都不困,與其躺在牀上浪費時間,不如練習練習布魯諾教我的本領。打開他給我的課本,接連擺出幾次頁上畫的動作,就在我一招一式練得性起之時,一個沉厚蒼老的聲音打斷了我。
“你就是布魯諾口中的源脈小子?”我靠,現在流行嚇人是不是?我扭頭一看,穿着一身灰色長袍的老頭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我的身邊,正用眼睛打量我。
他的頭髮還沒有完全褪色,半棕半白梳成背頭。墨綠色的眼睛好像兩把利刃,看誰都不順眼。兩側臉頰猶如刀削,年紀帶給他幾道皺紋,卻顯得更加刁鑽。老頭的灰色長袍上繡着一條似龍非龍似蛇非蛇的怪物,怪物的兩隻眼睛閃爍紫光,腦袋上面一條長長觸頭。
我被他盯得心跳變快,急忙擺出笑容:“我是他新收的徒弟,至於是不是您所說的原脈子孫,我也不清楚。”
“你在緊張什麼?”灰袍老頭搬了把椅子,坐在我的正前方,緩緩問道。
你跟看老婆似的都快看紅眼了,我能不緊張麼。“我這不是頭一次見到您麼,自然緊張的很。”我嘴角抽動,不知道嚴肅好還是微笑好。
灰袍老頭擡起一根手指,輕輕的向右一歪,我的腦袋就順着他的意思扭了過去。媽呀,什麼鬼東西?!我想伸手把頭搬回來,可發現自己不能動了,連腳趾頭都無法彎曲。他的手指就這麼動來動去,我按照他的意圖擡胳膊提腿,翻身轉圈。“倒是沒有毛病。”灰袍老頭打個響指,我頓感身子一鬆,恢復常態。
“你——”我看看自己的雙手,十根手指不停晃動,這才喘口大氣,不住後退貼在牆邊。
灰袍老頭從袍子裡掏出一本羊皮書,與今早布魯諾讓我念的那本一摸一樣。“念給我聽。”說完,他仰着腦袋閉上眼睛。
我偷偷注視他的一舉一動,慢慢蹲下身子撿起丟在身前的羊皮書。沒猜錯的話這老傢伙就是布魯諾口中的幻術之主,耶羅嘴裡的幻老頭。他跑來找我幹什麼?好奇我的來歷還是懷疑我的天賦?不管怎樣,現在可別露出馬腳,耶羅和學姐們還等着我通風報信呢。
我按照他的指示翻到最後一頁,將三五行的大段詛咒唸了個遍。幻老頭微微點頭,他從我的發音判斷出咱並沒有撒謊,“好了,你的確是個詛咒天才。”他的眼皮睜開一條縫,一隻手撐着腦袋繼續問道:“奧德麗說你這幾天才入城的,你爲何在大庭廣衆之下暴露身份?”
我合上羊皮書,故作鎮靜地說道:“我和我的朋友被一幫地痞無賴給圍了,要是不動老底恐怕命保不住啊。”
幻老頭打個哈欠,他仍舊沒有完全睜開眼睛,看起來倒真像年齡大該有的症狀。“你的詛咒從哪學來的?”他沒有追問那天打架的具體情況,而是嘮些家常。
我重複了一遍當初對史密斯阿姨說過的內容,幻老頭也沒打斷我,面無表情地靜靜聽我敘述完。“你想不想去見你的朋友一面?”他見我閉嘴,終於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