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有很多人聽了司徒蘭的話議論了起來,小姐們也有不喜歡素顏的,方纔二皇子和上官明昊那看素顏的眼神都讓她們很不舒服,都是出嫁爲人婦了,還與外男勾眼神,真不檢點,不過,她們只敢在心冒酸,誰也不敢真說什麼,這會子有人打了頭陣,自然就有人跟了:“哎,嫁妝也是要丫頭繡的麼?難道,那做給姑爺的,也是丫頭的手藝?”其實一個朝臣之女小聲說道。
“不是說才貌雙全,賢達聰慧麼?怎麼連女紅也不會呢?”另一個有些譏諷的說道。
“那丫頭怕是也備着給姑爺的吧,不然,哪有陪嫁丫頭連姑爺的貼身衣都做的,要是做通房的,那倒也還合適。”素顏身邊的少夫人隊列裡也有人聲音不大不小地說道。
素顏聽着身邊的議論,心頭火起,姑奶奶就不會做女紅又怎麼的了,前世的衣服可全是現買的,誰會做這個呀,可是,這會子她要發了火,定然會落了司徒蘭的套裡,她纔不如司徒蘭的意呢,她淡笑一聲,伸了手去籤筒隨手抽了根籤,一看那簽上的序號,竟然很是靠後,眉頭輕蹙了蹙,漫不經心地說道:“說起來,我也着實不太會女紅,如今誰家府裡頭沒有丫環婆子服侍着,哪家府地裡沒有針線坊,何必自個兒動手做衣裳那麼麻煩呢,再說了,我家那位爺也不在乎我這樣,府裡的小妾也沒少給他做衣服,他一件也不肯穿,倒是我拿什麼給他,他就穿什麼,很好說話。”
這倒是大實話,如今各府裡頭的大奶奶,夫人們,真動手做針錢的,也不是很多了,偶爾給自家相公做兩件,不過是應應景,討男人歡心罷了,平素自個的衣服都是府裡針線坊做出來的,所謂女紅,不過是長輩們對女子賢慧持家的一個要求罷了,在平常百姓家裡,那倒確實很重要,因爲小家小戶的,請不起針線師傅。
素顏這話倒是讓很多奶奶少夫人們心中贊同,倒也有幾個跟着附合,壽王世子妃更是有顆玲瓏剔透心,她正爲自己送個籤惹了不小的波瀾而懊惱,這司徒蘭也真是的,不知好歹也就罷了,非要在自己主事的時候鬧,也太不給自己面子了些。
而有些人,側是聽出素顏話外的話了,寧伯侯世子可是花名在外,最是浪蕩無形,桀驁不馴的,聽世子夫人的口氣,他竟是很服這位夫人,對這位夫人言聽計從呢,而且,小妾的親手做的也不穿,那不是獨寵這位夫人了?
一時就想起司徒蘭原是那位世子的妾室,怕是她爲世子做的衣服世子也不穿的吧……外頭傳司徒是被逼到寧伯侯府的,說是司徒守身如玉,不肯讓世子碰觸一下,至今還是完壁之身……恐怕內情不是如此呢,不然,這位世子夫人幫她脫了牢籠,還讓她有了縣主之位,她不生感激,反而怨氣沖天,怕是心裡有世子,卻得之不到,所以才因嫉生恨吧……
“也不知司徒姐姐以前給世子爺做過沒?”有大膽的人真的小聲咕噥道。
這話一出,司徒蘭頓時臉色通紅,回頭就去找那說話之人,她脾氣暴燥,這話正踩了她的痛腳,她確實給葉成紹做過幾件的,除了出嫁時備的,兩年裡,春夏秋冬四季,她都有做,也着實沒有看葉成紹上過身,這讓她好讓光火……
身邊的司徒敏感覺她氣得在發抖,也回過頭來瞪了那說話的人一眼,又悄聲對司徒蘭道:“大姐姐何苦說這些個,不是送了臉給人打麼?外頭雖然說得好,挽了你的名聲,但別人心裡頭還不知道如何想呢,姐姐應該遠避寧伯侯府的人和事纔對,偏還要自動去招惹,真是不智。”
司徒蘭被司徒敏說斥得心頭更惱,一甩袖就想站起來,司徒敏將她一扯,說道:“前頭可是有好些人看着呢,大姐姐生氣不要緊,護國侯府的臉面可是要的。”
這話說得司徒蘭眼圈兒一紅,斥道:“你這是怪我丟了侯府的臉了麼?”
她正在氣頭上,聲音就有些大,令周圍的人都看向她,司徒敏恨不得將她抓起縮小丟進袖袋裡藏起來纔好,這個姐姐其他還好,就是頭腦一發熱,說話做事都有點不管不顧……
“我沒有,沒有,大姐,坐下來,孃親在前頭坐着看呢。”司徒敏無奈地小說勸道。
司徒蘭這才瞪了她一眼,沒有再說話,只是臉更紅了,這會子被周圍的人像看怪物一樣的看着,她心裡很是鬱堵。
“大少奶奶,您要不要用些潤膚露。”一旁的青竹早就被司徒蘭氣得要暴了,若不是素顏不時地用眼神制止她,她早就下暗手了,就算不能弄殘那個不知好歹的女人,讓她吃些暗虧也是好的,這會子看她們姐妹兩當衆爭執起來。
這會子聽人看不起大少奶奶,她心裡就有氣,故意將素顏自制的手提袋拿了出來,提得高高的,讓很多夫人小姐都能看得見。
素顏來了這個世界好,出門大家都是用包袱,很少看人用袋子裝東西,包袱雖說也方便,但是,有時在路上時,繫着的結很容易散,也會丟失東西,便做了幾個別緻的手提包,出門便讓青竹和紫綢一人拿一個,備些東西在裡頭也方便一些。
青竹手裡的手提袋是用枚紅色的粗棉布做的,粗棉布結實些,只是外頭繡了幾枝紫藤,素顏還用各色的綢布頭做了幾朵綢花兒訂在包包的兩邊,包包的兩頭用小紅寶石綴出兩串流蘇,看着亮麗又精質,還顯得質樸大方,包帶也是用棉布搓成布帶子做的,只是帶子上纏上了金銀雙絲混紗搓成的線繞了一層,看起來就顯和別緻一些,青竹先前很隨意的挎在肩上,並不顯形,在坐的夫人小姐們也沒誰去注意她一個丫頭,這會子青竹將包包提得老高,春日的陽光灑在那包包上,閃出眩目的光暈,剎是好看。
壽王世子妃第一個驚呀的叫了一聲:“呀,好極漂亮的袋子,世子夫人,這也是你的丫頭做的?”
青竹一聽這話沒好氣的回道:“奴婢幾個可是做不出這麼精巧又實用的東西來,這可是我家大少奶奶親手做的,那心思還真是靈巧的很呢,世子妃,您怕是沒見過這樣的包包吧。”
壽王世子妃一把搶過那包包,在手裡輕輕觀摩起來,要說繡功確實不咋地,包面上的幾朵小花兒做得也簡單,上頭還剪一個誇張的小兔子訂着,看着就覺得新穎,還很可愛,她頓時就有些愛不釋手起來,越看不喜歡,笑道:“誰說世子夫人的女紅不好呢,這東西,別人還真是做不出來呢,怕是全大周朝只此一個吧。”
“回世子妃的話,兩個,奴婢帶了一個,紫綢也帶了一個。”青竹見果然有效果,也不等素顏回答,她又面無表情地說道。
壽王世子妃被青竹的回話和表情逗樂了,看了她一眼道:“世子夫人,你這丫頭可真有意思。”
“她不就是我身邊有功夫的那位咯,相公特意請了她來護着我的,最是怕我被人欺負呢,這丫頭,俠肝義膽着呢。”素顏笑着對壽王妃說道,神情坦然得很。
一邊的人裡頭,有幾個先前聽司徒蘭責怪素顏的丫頭害司徒敏的事情,這會子再聽素顏坦承青竹是有功夫人,不由都看向青竹,見她雖是丫頭打扮,卻氣質冷肅出塵,相貌絕佳,比在坐很多大家小姐也只強不弱,不由暗暗佩服素顏,這麼個強大的女子她也敢帶在身邊,也不怕她奪了世子爺的寵麼?
再回頭一想,這麼個美貌的丫頭都肯信任,又何必要去加害一個已經離開寧伯侯府,根本對她造不成任何威協的司徒蘭呢,司徒還真沒事找事,虧得世子夫人大度,不太與她計較。
一旁好幾個夫人也想看壽王世子妃手裡的包包,接過來,大家湊在一起看,一個一個都覺得新奇,有的就說要學了自己會家做,有的看着那別緻的做功,就直誇:“怪不得皇后娘娘喜歡世子夫人呢,夫人果然蘭質慧心呢,這包包做起來不難,難就難在這分心思靈巧啊。”
一時,那邊小姐堆裡的人也湊過頭來要看,明英郡主更是笑着過來要搶,對素顏道:“藍姐姐,以前那個小掛飾你給了我一個,這個包包也要歸我纔是。”
司徒敏原也想找素顏要的,卻是想起自家姐姐一再的爲難素顏,有些不好意思,又要顧着姐姐的面子,只好脖子伸得老長看着。
壽王世子妃一聽明英這話,哪裡肯讓她搶去,立即就抓過包包不顧形像的抱在了懷裡,笑道:“要給也是給我了,我拿着做樣子,再做幾個出來。”
一邊有幾個少夫人就道:“都做一樣兒的可就不美了,得,世子夫人,你再給做幾個別的樣子的包包出來吧,大家夥兒都喜歡呢。”
那邊壽王東王坐在望梅亭裡,等着表演快些開場呢,主事的世子妃卻是在這麼鬧得忘了正事,年輕人這邊又熱鬧得緊,歡聲笑語的,不由詫異,使了人過來看。
素顏被這些夫人和小姐鬧得頭暈,包包被人搶來搶去,最後她沒法子了,答應再設計幾款包包出來,送給幾位夫人做樣子,那包包才終於到了她的手裡,她在包裡拿出一個小瓷瓶兒,揭了蓋,頓時芳香四溢,挨她坐得緊的幾個夫人立即眼睛一亮,眼睛又轉而盯着素顏手裡的小瓷瓶了。
素顏將瓶裡的東西倒了一些出來,均勻地擦在手上,原本就光潔的手上,那像乳液一樣的東西迅速被皮膚吸手,皮膚更加潤澤了,而且,氣味幽雅沁人心脾,邊上圍着,離得遠一些的夫人頓時站了起來,脖子伸得老長,想看這又是什麼稀罕物件兒。
“世子夫人擦的可是那丫頭剛纔說的潤膚露,那是哪家香粉店裡買的,這味兒可真好聞。”世子妃立即又像發現了寶藏,幾下便擠了進來,抓住素顏的手就聞。
素顏微微一笑,倒了些在她手上,幫她抹勻道:“這是護手霜,我平時好閒着好玩時,自制的,世子妃要覺得好用,這瓶就送給你了。”
“呀,手上果然不幹燥了,摸着也順滑,還有護手霜這種東西的麼?以前還真沒聽說過這個名兒呢。”世子妃眼睛熠熠生輝,看素顏的眸光很是熱切,她的心思活絡了起來,這東西,要再加上先前的那個包包,要是獨家經營,只怕會大賺呢……
一旁的夫人們看世子妃得了好東西,紛紛也要擦些試試,世子妃心思正動,立即大方的給每位在坐的都倒了些給她們擦,一時,夫人們讚不絕口起來,有的直接就向素顏討,有的就說,要是有買的,能買也是一個的,有的就拿自己做得最拿手的繡活向素顏交換。
素顏心頭也活動了起來,其實,她以前也想過要做些現代的東西出來,在這個世界賣,只是,她所生活的環境沒給她這個機會,成日裡在深宅大院裡與人爭鬥不休,當有時間想這些事情,如今被壽王世子妃一提,她的枯寂的心思又活了,穿越一趟,總要活出穿越女的神采來,如果世道允許,她一定要改變現狀,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
那邊未嫁的姑娘小姐們見夫人們都塗了那東西,一個個也羨慕不已,一隻只雪白細嫩的素手伸了過來,也向壽王世子妃討要護手霜,壽王世子妃大方得很,將素顏的一小瓶護手霜一一倒在那些雪白素手上,小瓶終是容量不夠,很快就倒完了,還有好幾位富家千金沒有塗到,好心失落和遺憾,塗了的,讚不絕口,沒有塗到的,就向素顏討要,打聽,有的甚至發脾氣,說素顏厚此薄彼,弄得素顏哭笑不得。
不過,更多的夫人和姑娘們都驚異於素顏的聰慧和能幹,連這種東西都能製得出來,有的人便問她,藍家是否曾是胭脂古世家出身,是否有高人指點於她,素顏實在是被她們的熱情和古怪猜疑搞得頭暈,好在素麗在一旁極力爲素顏辯解,
“我們藍家可是詩書世家,百年望族,我大姐不但文才卓絕,便是琴棋書畫樣樣也精通,這些小技藝,不過是大姐閒來時的玩鬧之作罷了,大姐的才華,哪是某些個自認清高,其實一無是處的孔雀女子所能比的。大姐只是不愛女紅罷了,她真要想做好一件事情,又有誰能越得她過去?”
素顏被素麗說得好生臉紅,自己哪有她說得那樣的能幹與強大,不過是佔了幾千年文明精粹的便宜罷了,不過,想起司徒蘭一再的挑恤污辱自己,讓她受些挫折也好。
兩個羣體的人裡,只有司徒蘭是孤獨的,如今不管是對素顏印像好還是以前便不喜歡素顏的,都不想再與司徒蘭交談,對於她一再的誹謗素顏,人們心生厭惡,事實勝過雄辯,尤其在素顏答應會用心做出更多更好的包包和護手霜送給在坐的很多夫人和姑娘小姐以後,更是沒有人願意挨着司徒蘭坐下了,便是司徒敏,也早就耐不住心頭癢,也竄到素顏面前,與她好生廝磨了一陣,等素顏應了她兩個包包,兩瓶護手霜手,她才心滿意足,笑眼彎彎的回到坐位上,卻是故意無視司徒蘭那黑如鍋底的臉色,和落魄挫敗的神情。
壽王妃坐在望梅軒裡快氣死了,使過去查看的丫頭半天也沒回轉,幾個丫頭也被這邊的熱鬧給吸引住,忍不住兩眼熱切的看着夫人小姐們都爭搶一個小瓷瓶子,她們自然是沒有資格上前去討要一星點兒的,不過像聽新聞一樣的捨不得離開就是。
壽王世子妃也總算明白今兒她的本職是什麼,待回頭看望梅亭裡壽王妃那塊變黑的臉時,她吐了吐舌頭,笑嘻嘻的走上臺去,宣佈第一個表演的名字。
第一位參賽表演的人竟然是劉婉如,這讓素顏好生震驚,她自來了壽王府梅園以後,並沒有看到劉婉如的身影,以爲她不會參回了,沒想到,抽到第一枝籤的竟然是她?
劉婉如一身湖綠色輕籠紗衣,紅白雙色繡衣邊,將她曼妙的身材包裹得更加婀娜多姿,她嫋嫋挪挪,輕移蓮步,抱琴走上表演臺,優雅地坐在臺上,纖纖十指輕撥瑤琴,叮咚一聲,一首古樂曲便輕泄而出,神情輕柔靜密,像一株正要綻放的水仙。
還莫說,她的琴藝倒也不錯,一曲輕彈,全場靜默,人們不再小聲輕談,靜靜地聽着她的琴聲,但是,劉婉如似是心思不寧,有幾個細小的音節彈錯,樂中高者只需用心,便不難聽出來,一曲終了,場中掌聲齊大響,但壽王妃,東王妃幾個面上神情卻是淡淡的,遠處男賓席間,還有幾位身份高貴之人在附耳閒談,說明她的琴聲並未征服全場,有夫人開始和男賓中的貴賓給她打分。
靖國侯夫的給了三朵梅花,而東王妃,壽王妃,陳王妃幾個都只給了兩朵,護國侯夫人更是嚴苛,竟然只給出兩朵花。加上男賓的梅花數,總算下來,劉婉如得了32朵梅花,成績算是不錯的了。
此次大賽,評委總共十人,最高每人給出五朵梅花,滿分自然是五十朵,劉婉如過後,便是一位尚書千金上臺,她半抱琵琶,一曲春江水暖,彈奏得輕盈如月下精靈,指法嫺熟,技藝精湛,她表演過後,所得梅花34朵,比劉婉如多出兩朵,暫時領先。
再下來,便是有幾位姑姐穿上漂亮的舞衣,身姿輕靈,骨身柔軟,在臺上輕盈旋轉,舞姿美妙,讓人目眩神迷。
但是,幾曲歌舞下來,人羣便覺得有些乏味,畢竟這種曲、舞看得多了,便覺得厭煩,沒有新意之下,觀衆便產生了疲累感。
再下來,就是文靜的表演,文靜上臺前,有些忐忑不安,前面的幾位彈琴者琴藝都很高,最高的得分也就是34朵梅花,至今還無人突破這個數字,而且,她也有自知之明,自己的琴藝不如多人多矣,也不知道自己的能得多少分。
她不由求助地看着素顏,素顏微微一笑,讓她以平常心待,好生彈出自己的水平就好,不要太在意結果,文靜聽了這才心情平復了些,大膽的走上臺中央。
擡頭看了一眼臺下的上官明昊,只見那位玉面丰神的公子神情憂鬱,眼中有淡淡的憂傷,甚至還有一絲的頹廢之色,這樣俊公子更具殺傷力,文靜心頭怦怦直跳,竟是有些癡了,一時坐在臺上,半晌也沒有動靜,臺下便有人在小聲議論起來,素顏看着便覺得急,對青竹看了一眼,青竹兩手一攤,聳聳肩竟是做了個愛莫能助的樣子,讓素顏哭笑不得,這丫頭平素看二房也欺負過自己的,便不喜歡二房的人,根本就是故意想看文靜出醜,不願意出手相幫。
人羣裡上官明昊似是感覺到了文靜那迷離的目光,長眉一蹙,眼神變得冷漠起來,緩緩偏過頭去。
文靜心神一震,素手輕彈,一曲歡快的樂音流泄而出,《暖暖》,輕快的音符像快樂的精靈一樣,跳躍在文靜的十指之間,平凡而又溫暖的小幸福在梅園上空環繞,這些過慣了繁華喧鬧生活的貴夫人,貴公子,貴小姐們,頓時覺得耳目一新,那是來自最平凡,最底聲的幸福,小日子的甜蜜能洗滴俗世的污塵,幾位俊公子的眼睛不住主的看向臺上並不怎麼起眼的女子,而那邊男貴賓處,那位身份高貴的客人眼裡也露出一絲驚色,一曲終了,掌聲雷動,就是上官明昊也多看了文靜兩眼,文靜沒想到,素顏教給她的曲子真的獲得了全場的認可,大家的掌聲給了她莫大的鼓舞,她抱琴下臺,又深深的看了上官明昊一眼,最終,她得了38朵梅花,如果不是她琴藝不佳,得的梅花肯定更多。
文嫺坐在一旁就厥起了嘴,小聲嘟嚷:“大嫂可真偏心,只教了二姐一個人,我和大姐都沒教,看二姐那得意的樣子,她今天怕是能上前十呢。”
一旁的文英聽了就笑道:“誰讓你沒有文靜見機呢,她可是磨了大嫂好久呢。”
邊上有小姐們聽到了寧伯侯家的兩位小姐的談話,好生震驚,問道:“這曲子好生新鮮,還是第一次聽到呢,不是你們二小姐自己譜的麼?”
文貞在一旁聽了就呲牙,不屑地說道:“二姐怎麼會這些,她的琴藝都是我姨娘教的呢,哼,不過是會拍大嫂的馬屁罷了,我家那大嫂也不知道是什麼出身,這種鄉野小調也會。”
文英聽得大怒,狠狠地瞪了文貞一眼道:“你再胡說八道,我就送你回去,小小年紀,怎生如此刻薄。”
一旁的小姐們也是輕蔑地看着文貞,不過是個庶出的小姐罷了,竟敢對自家的嫡長嫂如此無禮,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不過,也看出素顏是個厚道的,這樣的庶女如果換在別家,只怕早被嫡嫂整得骨頭都不剩了。
文靜之後,就是司徒蘭,她一身緊身勁裝,將豐滿纖長的裹得更是火辣妖嬈,再配上她清冷高傲的氣質,便像一個颯爽俠女,手持一柄秋水長劍,樂聲晌起,她隨聲起舞,劍氣如霜,揮動得四周梅花片片飄落,臺上的司徒蘭如一枝傲雪寒梅,豔麗而清冷,揮舞間,劍影和嬌軀揉成一體,劍花與梅花交合,素顏不由想起了李白的詩句裡的公孫大娘,劍舞着神能懾人心神,令久在溫軟的歌舞中浸淫的觀衆心神爲之一振,血氣都跟着司徒蘭的劍氣沸騰起來,司徒蘭果然也是懂得求新的,不過,素顏還真沒想到,她能舞出如此一曲好劍舞,倒也不負她才女之名。
一旁有幾位夫人也是小聲讚歎:“不愧是當年的排在前幾名的閨秀,將門之女,英姿勃發,壓倒很多人啊。”
果然,男賓中不少公子的目光都被司徒蘭給吸引,有人乾脆就唏噓起來:“如此才色絕佳的佳人,竟然被成紹兄錯過,真是暴殮天物啊。”
東王世子一直是去淡風清,前面幾位佳麗的表演,除了文靜的曲子讓他產生了些波動外,司徒蘭的劍舞也讓他多看了幾眼,不過,神情淡如雲月,眼神也是寧靜無波。
二皇子聽了前面的話,冷峻的眸子時裡頭射出一束精光,劍眉稍皺了皺,不過,很快就平復下來,以花心風流的葉成紹竟然能兩年不碰如司徒蘭這般美豔脫俗的女子,他不是心理有問題,那便是身體有問題,可是,那個女子……似乎已是婦人……
正沉思中掌聲如雷,將他驚醒,司徒蘭也得了39幾梅花,比文靜還多出一朵來,接下來的幾位歌舞表演也沒什麼新意,大家聽得久了,竟然有些昏昏欲睡,不過,好在一曲了時,很多人還是禮貌的給予了掌聲,不致於讓表演的千金太過沒臉。
素顏卻是擔憂了起來,她不由看向素麗,文嫺表演過後,就是素麗了,她真不知道素麗會表演什麼,不由心中有愧,早知道,應該教教素麗一支更好的曲子的。
但素麗神情淡淡的,大眼清亮如舊,並無擔憂之色,素顏也放下心一些,素麗向來就是個有主張,又自強的女子,她一定不會讓自己失望。
文嫺的表演波瀾不驚,不過,她琴藝精湛,也得了37朵梅花,比文靜少了一朵,讓她心裡有些懶懶的,提不起勁來,輪到素麗了,素顏看她空手上臺,心裡便覺得沒譜。
但素麗大大方方的走到臺中間,大聲道:“藍家三姑娘素麗先給各位看客行個禮,先前各位姐姐們表演得太過精彩了,小女子雖也準備了琴,舞,但有了姐姐們前頭的精湛表定,實在覺得拿不出手,那我便給大家助個樂子,表演剪紙吧。”
說着,她身一彎,做了個請的手勢,後臺壽王府的侍女託着一個托盤上來,托盤上放着幾張各色紙,和一把小剪子,素麗笑着輕輕上前,將托盤放置在早就備好的桌子上,拿起一張紙,素手輕翻,很快就疊了個形狀出來,只見她,拿起小剪子,動作熟練,如行雲流水,剪了一個東西出來。
她卻拿着那東西在臺上輕盈地轉了個圈兒,笑道:“有誰猜出我剪的是什麼麼?”
下頭男賓裡就有人起鬨,笑道:“蝴蝶。”“鯉魚躍龍門。”“百花圖。”
更有鬧事者鬨然道,“不會是洞房花燭夜吧。”
鬱三公子自素麗上臺時,兩眼便湛亮如星,嘴角含笑看着臺上那輕靈如小仙子一般的女子,這會子聽人起鬨,眉頭皺了起來,瞪了那說粗話之人一眼道:“有辱斯文。”
素麗其實也聽到了那些低俗之語,不過,她並不受影響,只是淡淡一笑,將手中剪紙打開,當那紙片就要呈現出形狀來時,她的手臂向空向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頓時,自她手中如魔法般飛舞出幾十只蝴蝶來,那原就是鍍了金邊的各色彩紙,在陽光下,紙做的蝴蝶竟翩翩起舞,與梅花片片紛合,在空中旋轉,飄飄灑灑,揚揚而飛,而素麗的小手還在不停的向空中飛撒,頓時,整個梅園像是到了春暖花開的四月,蝶舞飛揚,令人目眩。
素麗手一收,彎腰行禮,擡眸時,觸到一雙溫暖而關切的清眸,她秀眉一皺,看向的,卻是另一張冷峻的臉,但那人的眼光卻只是淡如靜湖,沒有變得波動,她眼神一黯,隨即從容退下。
素麗的表演讓整個比賽進入了又一個小**,人們萎頓的精神也得到了振奮,結果,她得到了38朵梅花,僅憑剪窗花也能得到如此高分,算是大跌了名門貴府千金門的眼鏡。
小姐們表演過後,就是少夫人們了,少夫人們也是精才絕豔,很多夫人女紅超絕,正反雙面補繡繡出的帕子上,圖案有如生靈,動靜韻致,讓人歎爲觀止。
不過,所有的比賽者上完場,分數最高的,還是司徒蘭的劍舞,一時,在場之人便全都認定,司徒蘭應該是最後的冠軍,畢竟她的劍舞融舞蹈與劍氣於一體,既有女子的柔媚,又有男子的陽光霎爽,迄今爲止,還無人能匹,司徒蘭也是暗自得意,高高揚起下巴,不時輕蔑地看向素顏,眼中帶着挑恤的意味,而周邊小姐們向她提前祝賀時,她一福清冷孤傲的樣子,眼裡根本就容不下人進去,讓好些小姐們露出不屑的神情來。
不過,在坐的很多人都很是期待素顏的表演,如今各種花式表演幾乎全出了,寧伯侯世子夫人又能表演一個什麼節目,讓大家覺得推陳出新了呢?
素顏也覺得頭痛,她根本就沒有做準備,不知道自己也會要參加表演,看着司徒蘭那高傲輕薄的眼神,一副落單的天鵝,找不到高貴同類的寂寞樣子,她便覺厭惡,心中默想着,要如何才能打敗那隻野鴨子纔好。
很快,壽王妃世子夫人自己也表演完畢,她報上了素顏的名字,素顏無奈起身,借了文嫺的古琴上來,人們一看,又是古琴,頓時好生失望,琴他們聽得太多了,沒什麼意思啊。
司徒蘭也是在鼻間冷哼一聲,劉婉如早就回到了小姐們中間,不知道何時坐到了司徒蘭身邊,聽了司徒蘭的冷哼,她湊過來道:“不過是最後一位表演者了,如同雞肋一般,司徒姐姐不必介懷。”
“我很期待,看她又能耍出什麼小把戲來贏我。”司徒蘭淡淡的看了劉婉如一眼道。
素顏從容地坐在古琴前,輕輕撥動了下琴絃,她不過在試音而已,彈了下,便停了手,司徒蘭聽了便又是一聲冷笑,聲音不高不低的說道:“裝模做樣,也不知道會不會彈琴。”
素麗坐在一旁好生憤怒,忍不住說道:“只要不是牛坐在下頭,一會誰都會聽得出來,我大姐的琴藝有多精湛。”
文靜也是聽過素顏的琴聲的,得虧素顏幫她,她的成績才很是冒尖,她聽了司徒蘭的話也很是氣憤:“我的琴還是大嫂教呢,她彈不好,我怎麼會去向她學。”
“哎呀,咱們爭個什麼勁,聽她彈就是,是驢子是馬,出來溜了才知道。”劉婉如笑得春花爛漫,嬌聲說道。
素顏琴未彈,先擡了頭向人羣中看去,果然,看到一抹藏青色的身影,就立在不遠處的梅林裡,吊兒朗當的斜靠在樹枝上,嘴角帶着一絲寵溺的笑,正饒有興趣地看着自己,見她望過去,他還挑了下眉,用嘴型告訴她:“娘子,別太出閣了,意思意思就行,我可不想讓那些個不安好心的哥兒聽了去,我娘子的琴,可是隻能彈給我聽的。”
他連連咕噥幾遍,素顏總算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好笑地搖了搖頭,斂了心神,頓時,場面肅殺之聲突然起,一曲《滿江紅》錚錚而出,如金戈鐵馬在亂世穿行,萬劍齊發,兵馬嘶吼,悲壯而激越,素顏紅脣輕啓:“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擡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駕長車,踏破賀蘭山闕。”
這是千古名將岳飛年作的詞,素顏稍作修改,將不合時宜的句子改了,她聲音渾厚,醇如香茗,清冽激揚,詞曲悲壯有力,激勵人心,在坐之人頓時被歌聲,琴聲帶入了一個曠古戰場,正看到自己的祖先與外敵搏殺,場面壯烈感人,如此壯志昴揚的琴曲,將所有人的熱血都要燃燒起來似的,就連男貴賓處那位神秘高貴的客人也神情震動,踏腳合拍,似是要與素顏一同高歌。
東王世子兩眼如湛亮的星晨,激動地看着場中的女子,更是拿出一管碧綠的玉簫出來,和着素顏的琴聲,吹出低沉激越的蕭音,爲她伴奏,上官明昊溫潤的眸子中沉痛,驚喜,失落更加濃烈,雙手握緊成拳,長長的指甲深陷肉中,滴滴鮮血流出卻不自知。沒有人比他更苦澀:怎麼會失去如此一位獨特而美麗的女子,當初,自己究竟在做什麼……一股想要捶死自己的衝動直涌心頭。
遠處葉成紹看着場下那些男人們如狼似虎的眼神,臉黑如鍋底,一個縱身就飛上了臺去,長劍飛舞,隨着素顏的歌曲而舞出一道凌厲的劍氣,林中,梅花紛落如雨,落在這一對俊美佳人肩頭,男子俊逸英偉,女子飄然如月中仙子,這樣的一對佳偶,令人好生嫉羨。
一曲終了,葉成紹的一套劍式也舞完,素顏纖指在琴上一抹,頓時場中一派寧靜,連飛花落葉之音也能聽得見,良久,纔有人開始鼓掌,頓時,掌聲如濤濤江水,綿綿不絕,久久沒有停下來。
東王世子手中持簫,久久沉浸在那如夢似幻的歌聲中,似乎還沒有從激烈的古戰場中抽回身來。
二皇子的雙眼不再峻冷,眼睛燃燒出一簇火苗來,尤其是看到葉成紹那修長的身姿與素顏一同琴劍和鳴時,那火苗便更是旺盛了。
男賓中,一人高聲道:“好!”
素顏與葉成紹下臺良久,掌聲才絕,大周以武興國,對將士最是推崇,更是敬佩以爲國獻身的英雄,岳飛此曲正合的大周朝上層社會的精魂,很多夫人和小姐是武將家屬,有很多人的先祖也曾血染繮場,英魂永留在後人的心間,他們當然能與素顏的歌曲產生共鳴。
掌聲平息後,男賓中走來一位太監,當衆宣佈,寧伯侯世子夫人奪得今日之冠,所彈之曲,選入皇家樂譜之中,作爲軍歌而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