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還好吧?”
顧清宛扶住李氏搖搖欲墜的身子,面含擔憂的看着臉色慘白的她問道。她實在沒料到自個兒包子爹會突然來這麼一句,這是打算真的不要這個家了啊,她是無所謂,有爹沒爹一個樣。只是她看着被包子爹突如其來的話驚到了,以致就像受到電擊一般,精神處於半迷茫半呆狀態之中的李氏,微微嘆了口氣。
她娘還是放不下包子爹,不過這個也能理解,畢竟是生活了十幾年的夫妻,看着紅了眼眶,怔怔的李氏,顧清宛小聲的開口說道,“娘,如果您真的捨不得爹,那咱們……”
“不!”李氏深吸了幾口氣,斬釘截鐵的回答道,“夫妻十幾年,你爹是什麼樣子的性子娘清楚的很,他捨不得老宅那邊的人。這樣也好,他去伺候那一大家子人,從此以後不必再爲難,也沒有讓他爲難的人和事了。”
“那娘您……”
李氏努力的平緩了下情緒,憐惜的看了眼懂事乖巧的兒女,心疼的說道:“娘是再爲你們幾個心痛,娘沒想到他會那麼狠心的拋棄你們,看來在他心裡,你們還是比不上老宅的那些人,這些年來是娘錯了,娘應該早點帶你們離開的,也省得你們受那麼多委屈。”
“娘,您千萬別這麼說,我和大姐哥哥們從未怨過您,您是這世上最好的孃親,”顧清宛抱住李氏的一條胳膊,將自個兒的臉頰在上面蹭了蹭,撒嬌的說道,“娘,您放心,即使這個家沒有爹,咱們也會過得很幸福的。”
“娘知道,娘一直都知道的。”李氏眼裡噙着淚水說道。
門外面,顧元河正被顧喜鸞和周德海一左一右的圍在那。
“老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瘋了嗎?”顧喜鸞已經氣得整個身子都在顫了,她目光狠厲的看着顧元河厲聲斥道:“和離?你現在肯和離,當初幹嘛還爲她斷親,惹得爹孃心裡都不痛快。老四,你是不是腦袋壞掉了?”
周德海瞄了眼站在那捱罵也不吭聲的顧元河,又看了下盛怒的妻子,他現在可不關心這些,他的重點是在利益上,瞄了眼兩進的大宅子,朝顧元河說道,“四弟啊,這宅子是不是你跟濟民堂合作掙的錢蓋起來的?你可不能傻乎乎的把這麼漂亮的宅子留給她們,還有生意也不能留給她們。你想啊,你有了這些,將來還愁找不到好的媳婦?正好宅子蓋好了,岳父和岳母大人可以搬進來住,以後我和你三姐來了也能有地方落腳不是。”
“對!”顧喜鸞毫不猶豫的贊同道:“把宅子和生意要回來,那幾個毛孩子不是都認準了李氏嗎?你把宅子和生意要回來,讓他們幾個毛孩子後悔沒選你這個爹,讓他們跟着李氏喝西北風去!”
“是啊,四弟。”周德海語重心長的勸着顧元河,“你三姐說的對,你得把宅子和生意要回來,說不定幾個孩子吃不了苦,就回到你身邊了,孩子畢竟都姓顧,你讓他們跟着李氏也不是個樣子。再說了,你得爲幾個孩子的將來打算一下吧,就李氏孃家那窮酸的家庭,能給孩子啥?李氏一個婦道人家也教不好孩子的,你說,姐夫說的是不是這個理?”
顧元河看着眼前不停翻飛的兩張嘴,腦袋周圍好似有千萬只蜜蜂在圍着嗡嗡的叫,吵得他腦仁子一陣兒一陣兒的痛。他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兩步,目光看着院子裡神色淡淡的妻子和兒女,整顆心像是被挖去了一樣,生疼生疼的,這樣做應該可以保護他們了吧。
“哎呦,四弟,你在幹啥?”顧喜鸞一把扯住顧元河,臉色不悅的說道,“四弟,我和你三姐夫在這浪費了半天口舌,你倒是聽進去沒有?你說話啊,真是氣死人了。”
“我不會要的!”
“你說啥?”顧喜鸞豁然睜大細長的眼睛,怒氣衝衝的瞪着顧元河道:“你是個什麼意思?我和你三姐夫好心好意的站在這勸了你半天,你說不要?你說怕我這個三姐佔你的便宜,還是怎麼的?”
“我沒這樣說,”顧元河漲紅了臉,低着頭,悶聲道,“宅子和生意都是幾個孩子自己掙的,跟我這個做爹的沒有關係,我不能要,也沒理由要,而且縣太爺我也不認識,你們找錯人了。”
“你……”
顧喜鸞指着顧元河的手指抖個不停,真是氣死她了,居然給她找這樣的藉口,跟濟民堂那麼大的藥鋪合作,怎麼可能是幾個孩子,敷衍她也不找個好點的藉口。
周德海聽後挑起了眉頭,他在自個兒婆娘那聽說了,老四家的老閨女是個拔尖的!之前還自個兒琢磨出了一道吃食,給李氏的孃家賺了點小錢。可他並沒有放在心上,對於他來說,一個*歲的孩子,能厲害到哪裡去?那道新吃食還不知道是怎麼誤打誤撞弄出來的呢,後來也沒聽說她又琢磨出什麼新的吃食,便也忘記了。
現在經過老四這麼一說,他蹙着眉頭,低頭思索着,難不成跟濟民堂的生意真是那小丫頭談成的?他暗地裡瞄了一眼顧清宛,微微搖了搖頭,這怎麼可能?那可是濟民堂,全國各省都有的濟民堂,她一個乳臭未乾的毛丫頭怎麼可能談的成?
可要說是老四談成的,他也有些不相信。老四這個人一向軟弱無能,沒什麼出息,整天裡就知道埋頭在田地裡收拾莊稼地,大半輩子都是這麼過來的人,怎麼會突然之間變得厲害了呢?
莫非老四有高人在背後幫助?他左思右想,只有這個可能切合實際點。
周德海目光復雜的打量了顧元河幾眼,末了,笑了笑說道:“四弟你就別置氣了,如果你心疼弟妹和幾個孩子,怕他們吃苦,你可以留一樣給他們啊,兩樣都不要,那你以後拿什麼去孝敬岳父和岳母大人?”
顧元河強忍了心中的難過,對周德海說道:“你們別說了,我說不要就不要,至於爹孃那裡,我去種地或者去縣城做工,總是能掙到錢孝敬他們。”
“四弟,你什麼意思?”周德海聽後當即不樂意了,感情他說了那麼久的話全都是廢話,他眼睛緊緊盯着顧元河,不高興的說道:“四弟,你就算不相信我這個姐夫,可喜鸞她是你親姐姐吧?她還能害了你不成?”
“就是,我可是你親姐,還能害你?”顧喜鸞恨鐵不成鋼的衝顧元河低聲斥道:“從小就是個榆木腦袋,這麼多年也不知道變通一下,真是被你氣死了。”
瞧着眼前兩張不悅的臉,顧元河突的就想到了上次小女兒琢磨出糖葫蘆的方子,他這個三姐可是跟他娘一塊來逼迫李氏將方子交出來,而且那時候她們還不知道方子是四丫頭琢磨出來的,如果當時她們知道的話,那……
顧元河感覺自個兒渾身都在冒冷汗,他自認爲孝順爹孃,友愛親人,可這些所謂的親人卻在處處算計與他,逼迫他去傷害自個兒的妻子和兒女,而他還一次又一次的妥協,怪不得孩子們對他失望。
“你們不必再說了,我說不要就不要。”
“你……”顧喜鸞氣得一把將顧元河往後面重重的一推,‘撲通’一聲,顧元河摔在了地上,之前他整個人渾渾噩噩的,被這麼一摔,腦袋似乎清明瞭一些。顧元河呆呆的坐在地上,片刻之後,像是再也忍受不了內心的痛苦,他擡手捂住了臉,肩膀控制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對不起……是我沒用,是我活該……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他們不要我是對的……”
顧喜鸞看着悶聲痛哭的顧元河,眼底閃過一抹厭惡的光芒,要不是爲了得到想要的東西,她才懶得在這裡浪費口舌,擡腳踢了踢肩膀輕顫的顧元河,嫌棄的說道,“瞧你這窩囊的樣,還是個男人嗎?”
“顧喜鸞,你在幹什麼?”
一聲怒吼炸響在衆人的耳朵跟前。
“呵呵,爹,您,您咋來了?”顧喜鸞尋聲看去,見是自個兒爹站在三米外的地方瞪着自己,頓時陪着笑臉問道。
“哼,我咋來了?我要是不來能看到你做的好事?”
顧老爺子冷哼一聲,臉色有點不悅,有點紅,有點黑,很明顯是被氣到了,“我不是告訴過你,以後沒事不準回來的麼,你這是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
“爹,爹,女兒哪敢啊,女兒實在是想念您和娘,所以才和德海過來看看你們,是吧,德海?”顧喜鸞說完,暗地裡忙用手扯了扯自家男人的衣袖,示意他說話。
“爹,喜鸞說的是真的,我們就是來看看您和岳母大人。”周德海陪着小心道。
“哼,你們真當老夫的眼睛是瞎的嗎?來看我和你娘,那你們怎麼會在老四家門口,啊?”
顧喜鸞見老爺子真發怒了,她眼珠子轉悠了幾圈,垂眸看了眼捂着臉哭的顧元河,轉移話題道:“爹,老四要跟李氏和離,這事您知道嗎?”
“你說什麼?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