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站住。”顧清宛沉着一張小臉,大聲喝道。
媒婆和那些漢子放下手中的茶盞,起身就要往門口走去,李氏見狀,急忙起身相攔,不過話剛說出口,就被一直站在門外偷聽的的顧清宛給搶先了一步,她快步走到一羣人前面,一雙清澈的眸子冷冷的盯着身穿梅紅色衣裙的媒婆,語氣不善的說道:“我說這位大嬸兒,你沒聽見我娘說的話是怎麼着?都說了不能收聘禮,怎麼還硬要把聘禮留下,你到底是何居心?”
“哎喲喂,小姑娘,這事可不是你該過問的,去去去,一邊玩去,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能插嘴。”那媒婆聽了,眼神不屑的撇了她一眼,渾不在意的擺着手說道。
切,要她說這顧家還真是不識好歹,教養也極其的差,這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裡有姑娘家置唆的道理,現在倒好,他們家的大姑娘都還沒說什麼,這小女兒就開始管她大姐的親事來了。
就這樣的教養,人家馬員外能看上,那是他們家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也不照鏡子瞧瞧自個兒是啥貨色,竟然還敢在這裡端架子,裝清高,呸,媒婆暗地裡吐了一口,眼裡的不屑意味更濃了。
顧清宛不傻,看着媒婆的眼神變化就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不過這些都不重要,眼下還是把聘禮讓他們擡走纔是道理,這般想着,看着那媒婆的眼睛就凌厲了起來,冷着聲音道,“大嬸兒,你別倚老賣老,給臉不要臉,我娘說不能收下聘禮,那是對你們的客套之語,如果換成是我,二話不說,直接拿掃帚將你們通通都趕出去了。”
“唉,你這個小丫頭是咋說話的,一點教養都沒有。”聽到顧清宛的話,那婦人的眼中像是在噴火一樣,心裡怒火中燒,恨不得立馬上前胖揍顧清宛一頓,只是眼下還在他們家裡,而且還有一百兩白花花的銀子在等着她,所以纔不得不忍下這口惡氣。
“呵,既然你都說我沒有教養了,那要是我不做些什麼,豈不是對不起你說的這句話,”顧清宛冷笑一聲,一字一句的說着,緊接着擡起一雙水靈靈的眸子,朝四下望了望,見院牆上豎着一把掃帚,她三步並兩步的快速走上前,一把拿住打掃二話不說就朝那婦人身上招呼了上去。
邊打着媒婆,邊朝此刻正張着嘴巴,瞪着眼睛的馮嬸兒吩咐道:“馮嬸兒,你去把大門鎖上,沒有我的允許,不許放走院子裡的任何一個人。”
“是,小小姐。”回過神兒來的馮嬸兒嘴裡應了一聲,轉身拔腿就往大門口走去,站在原地被弄得一頭霧水的漢子們,反應過來想要追上去,只來得及聽到咔嚓一聲上鎖的聲音。
“哎呦喂……”而那邊被掃帚打到的媒婆,慘叫了一聲,尖着聲音說道,“顧家娘子,你還不趕緊管管,這媒婆進門,哪有人拿掃帚直接往外趕的道理,你們家的孩子是不是以後都不想要說親事了?實在是太沒規矩了。”
“大嬸兒,我勸你還是省點力氣吧,這是在我家,自然由我說了算,我就是規矩,不服氣可以帶着那幾箱破東西滾蛋。”顧清宛冷哼一聲,一手拿着掃帚,一手掐着小腰,肅着一張臉說道。
“幾箱破東西?”一聽這幾個字,媒婆立即就炸了毛,她斜着眉頭,瞪着眼睛,張着被胭脂塗的鮮紅的嘴巴,凶神惡煞的衝顧清宛吼道:“你這個小丫頭片子,你知道啥?人家馬員外送的聘禮不說價值連城,但最起碼能蓋你們家這麼一座院子了,哼,不識貨的丫頭片子,不想着怎麼把財神爺往家裡請,還竟趕着往外推,你們這家人是不是腦子不正常啊。”
“你才腦子不正常呢,你們全家腦子都不正常,哼,你識貨,你怎麼不把你女兒嫁給馬員外?”
“你以爲我不想啊,只可惜人家馬員外瞧不上。”媒婆仰着頭,梗着脖子吼了一句,說到最後還略有些嘆息的意味。
聽到這話,顧清宛忍不住朝天翻了個白眼,看來容易招惹極品的事情果然是真的,“大嬸兒,我也不跟你東拉西扯的,痛痛快快一句話,拿東西走人,否則今兒誰也甭想踏出我家大門一步。”說到這裡,擡起眸子淡淡的掃了在場人一眼,繼續接着道,“我手裡的掃帚可不認人,要是萬一不小心打傷了你們,我可不負責喔。”
顧清宛的話剛說完,院子裡頓時就炸開了鍋,站在大門口來回躊躇的漢子們,紛紛將自個兒的眼神送到媒婆的身上,意思很清楚明瞭,就是讓她答應顧清宛的條件。
他們只是純碎來送東西的,人家收不收下跟他們可沒關係,他們只要完成任務就能拿到工錢,反正有馬車,只是來回裝運的功夫,也費不了多少勁。這眼看着就快到晌午了,他們還得趕着回家吃午飯呢。
“吳媒婆,人家既然不願意收下,那咱們就擡回去吧,眼瞅着就要到中午了,咱們還等着回家呢。”其中一個漢子沒忍住,出聲勸道。
“是啊,是啊。”他的話音剛落,其餘的漢子們就跟着附和道。
吳媒婆沒有理會滿臉焦急的漢子們,而是一臉特別不高興的對一直沉默不語的李氏說道:“顧娘子,你就不管管?這麼大的事情你就由着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做主?”
李氏聞言,淡淡的瞥了一眼滿臉怒色的吳媒婆沒有搭腔,默默的看着顧清宛,任由她放肆。
其實就算四丫頭不鬧,她也是不允許聘禮留在家中的,只是她一向逆來順受慣了,一時間想不到好的解決辦法,既然四丫頭搶在她的前頭鬧開了來,那索性就由着她鬧,不管怎麼說,就算豁出去性命,她也不允許自家女兒嫁給一個可以當她祖父的男人,即便那人家中錢財萬貫。
見李氏不說話,吳媒婆差點沒把嘴氣歪,想發火,可轉念一想到那白花花的銀子,整個人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一下子便焉了下去,低垂着腦袋沉吟了片刻,這麼下去不是辦法,爲了那一百兩銀子,今兒說什麼她也得順服顧娘子同意這門親事。
心裡想着,面上就露出了一抹笑容,她擰着通紅的手帕,圓圓的屁股一走一扭的來到李氏面前,笑的討好的說:“顧娘子,可能我剛纔太着急,沒有把馬員外的事情說清楚,你也沒聽明白,這樣吧,我再細細的跟你說一下,人家馬員外雖說年紀大點,但也是一表人才風度翩翩的,而且對你們家大姑娘又是一見鍾情,將來你們家大姑娘嫁過去了,可就是少奶奶的命,你要是一個人不能做主,那你就把大姑娘喊出來,問問她的意見,畢竟以後是她在馬府生活,如果她同意了,你們這當爹孃的也不能攔着不是,要真錯過了這麼好的親事,說不定以後回想起來,她還會怨你們這當爹孃的呢?”
說到這裡,微微頓了頓,暗地裡偷偷的打量了一下李氏的臉色,見她面無表情的,心裡拿不準她到底同不同意這個事,故而只好繼續勸道:“雖說孩子們的親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沒錯,可畢竟事關她的一生,咱們也應該遵循一下她的意見不是,以免耽誤了她的一生。”
吳媒婆之所以這麼說,是篤定顧家大姑娘一定會同意這門親事的,就算不是爲了自個兒,退一步講,就算顧家大姑娘不同意這門親事,只要見到了她人,她定然也能說服她同意。
畢竟他們家以前過的日子實在太窮,如今生活變好,自然不想再倒回去過那種揭不開鍋的窮日子,而能讓這種生活保持下去的最有效,最簡單的法子便是傍上馬員外。
聽完吳媒婆的話後,李氏擡起一雙美眸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冷淡的語氣裡盡是拒絕。
“這位嫂子,可能你也沒聽明白我話裡的意思,這門親事我們不會同意的,勞煩你們跑這一趟了,我家廟小容不下你們這尊大佛,還請你們按着小女的意思,把聘禮擡着,趕緊走吧。”
“顧娘子,你咋就說不通呢,俗話說高嫁低娶,我瞧着你們這兩家可是天作之合,更何況是馬員外看上你們家大姑娘的,你家大姑娘這要是嫁過去,那馬員外對她還不是千依百順的,想要什麼給什麼,這樣一來,將來你們家無論再做什麼,有馬員外當靠山,可比別人家強多了,指不定你家大姑娘這樣一嫁,以後你們家說不定就到縣城裡去住了,還有你家的三個兒子,要是將來想考取功名,那馬員外可是能幫上大忙的,顧娘子,不瞞你說,人家馬員外在京城可是有大靠山的,咱們蘭棲縣城裡一般沒有人敢正面跟他對抗,你仔細想想,這是多大的喜事啊,可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