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吱吱

話說顧清宛當時拼勁最後一點力氣將迎夏送上了岸,她自個兒則是閉上了眼,順着河流漂了下去。其實她也不是聖母,爲了救別人而犧牲自己,關鍵是她高估了這具小身板,想當年她也是游泳健將一枚,誰料到最後卻折在了這上面,太坑爹了有木有。

老天爺這是玩人來吧,她莫名其妙的來到這裡,日子剛好過一點,事業也纔剛剛起步,新蓋的二進大宅子還沒來得及的住,就要命喪在這裡,難道她來到這的任務就只是這些嘛?這是顧清宛閉上眼睛前的最後想法。

“吱吱……”

“恩……”昏迷中的顧清宛感覺有東西再添她的臉頰,而且耳邊還傳來‘吱吱’的叫聲。

她昏迷之後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又回到了現代,然後遇到了像瘋子一樣的閨蜜,她記得,閨蜜見到她時的驚訝表情,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微張,表情誇張的活似見了鬼一般,她緩緩的走過去,擡手將她張開的嘴給合攏上,湊到她耳邊輕聲說道。

“噯,我說你看到我也不用這麼驚訝吧,好歹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啊,這還是在大街上呢,你也不怕丟人。”

誰知閨蜜竟後退了幾步遠,嘴裡大叫一聲,“鬼啊!”然後轉身就跑。

這個時間段剛好是紅燈的天下,閨蜜這麼一跑便跑到了馬路中間,剛巧左面一輛車急速開來,顧清宛想都沒想立馬跑上前把閨蜜推到一邊,而自己卻被車撞飛了。

不過奇怪的是,她去推閨蜜時不是用跑的,而是用飄的,被車撞了一下後,纔想起,她可不就是鬼嗎,她在現代的身體已經被火化了,隨後她飄呀飄,就來到了古代的家裡,她爹她娘高興的不行,她大姐和哥哥們圍着她轉圈,檢查她有沒有受傷之類的,小弟顧清辰更是摟着她不撒手,還在她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

她在半昏迷半清醒的狀態下,感覺小臉蛋上傳來溼意,還以爲是小弟在親她,結果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的是一雙黑溜溜的眼珠子,不過不是她小弟的眼睛,把她嚇了一大跳,要不是身體不允許,她想她應該會蹦起來。

慌忙之間她又閉上了眼睛,片刻之後才緩緩的睜開,朝那雙黑溜溜眼睛的主人看去,只見它一身雪白的柔軟長毛,後面拖着一條長長的毛茸茸的大尾巴,額頭上摻雜着幾縷紅色的毛,像是公雞額頭上的雞冠一般,非常漂亮。

觀察完了眼前的生物,她才發現自己所處的位置,她現在大概好像是正躺在一條小溪裡,只不過剛好是躺在岸邊,那毛茸茸的可愛小動物就是蹲在岸邊探出腦袋添她的臉頰的,距離她半米的小坡上有一個山洞,那小傢伙就是蹲在那上面的。

顧清宛躺在那裡歇了半晌,恢復點精神氣和力氣,然後慢慢的坐起身來,緩緩的朝岸上爬去,不過是半米遠的路程,她使出渾身的勁用了一分鐘才爬上去,昏迷的時候沒啥感覺,這一醒來,發現自己是又累又餓又冷,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要是一直在這待着,不被餓死也會被凍死的。

“吱吱……吱吱……”小傢伙見顧清宛只顧發呆,便朝着她‘吱吱’叫了幾聲。

回過神來的顧清宛盯着衝她叫的小傢伙,那團雪白的小東西看着她的眼神很專注,眼睛烏溜溜的,小鼻頭有點嫣紅,長得有點像狐狸又有點像松鼠,仔細一瞧,兩個又都不像了,不過比那兩種動物還要可愛就對了,她最喜歡這種毛茸茸的動物了,尤其是它身上的毛還是自己最喜歡的白色。看見這種小動物,她就好想上前去抱抱它,感覺整個心裡都軟軟的,癢癢的。

不過她這迷糊的腦袋尚且還有一些理智,在沒有搞清楚它是什麼動物?有沒有危險的情況下,她覺得還是先忍住心裡的癢癢吧。

“你剛纔是在跟我說話嗎?你好呀!”

顧清宛見它衝自己叫了幾聲之後,便一直盯着自己看,她被看得都快不好意思了,於是也不管人家能不能聽得懂,就伸出小手朝它打招呼,她原本也沒想着這小傢伙能聽懂她的話,她純粹只是想化解一下現在的尷尬氣憤,雖然這裡只有她和小傢伙兩個,其中一個還是不能被稱作爲人類的動物。

可那小傢伙竟然好像能聽明白她的話似的,還衝着它點點頭,然後把腦袋轉到另一邊,看着一個方向,後轉頭示意顧清宛也看過去。

顧清宛被它點頭的動作驚呆了,莫非這個世界玄幻了,現在竟然連動物也能聽懂人話了。她坐在哪裡胡思亂想着,隨後看到小傢伙的動作,便隨着它的視線看過去,這才發現那裡居然有一小堆的野果子。

“你的意思是讓我去吃那些果子?”顧清宛提着一顆心,緊張的盯着小傢伙,輕聲開口詢問道。這次她一定要看清楚,小傢伙到底能不能聽到她的話,還是說剛纔它點頭只是碰巧。

小傢伙聽到顧清宛的問話,點點頭,這會子顧清宛不得不相信它真的能聽懂自己的話,太出乎她的意料了,沒想到一場災禍能讓她碰到這樣的奇遇,此時的她無法表達此刻內心的激動。

顧清宛不知道此刻該做些什麼,貌似現在的身體狀況好像什麼也做不了,於是她朝着有果子的地方探了一下身子,伸手抓了一把野果子過來,拿起一顆在河邊清洗了一下,便吃了起來,‘噝,好甜呀。’野果子別看個子小,裡面的果汁可是多的很,一口咬下去,又甜水分又多,是她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水果。

她一邊吃着果子,一邊拿眼睛偷偷瞄着那小傢伙,見它看着自己吃了果子好像挺高興的樣子,後面拖着的大尾巴來回搖了幾下,滴溜溜的眼睛中帶着的是純純的善意。

顧清宛覺得那小傢伙真是太萌了,終是沒忍住,伸出一隻手輕輕的落在它雪白柔軟的毛髮上,見它沒有反抗,便緩緩的向上撫摸着,最後將手指停在它額頭上那幾縷豔紅色的茸毛上,來回的撫摸着,那小傢伙閉上眼睛很是享受,還時不時的擡頭蹭一下顧清宛的手掌。

這下子顧清宛的膽子變大了,現在她知道這小傢伙不會傷害她了,於是把手裡的野果子放到一邊,擡手抱起小傢伙,將它放到自己的腿上,那小傢伙也不反抗,由着顧清宛爲所欲爲。

小傢伙蜷縮在顧清宛的腿上,顧清宛低頭看着像一隻大貓咪樣的小傢伙,心裡軟的不行,太招人喜歡了,她一邊給小傢伙梳理毛髮,一邊輕聲的問道:“小傢伙,你有沒有名字啊?”

小傢伙聽了她的話,擡起腦袋,一雙眼睛溼漉漉的看着她,模樣好不可憐,就好像下一秒眼淚就要掉下來一般,顧清宛的心瞬間被電了一下,輕聲安慰道:“沒名字沒關係的,要不我給你起一個吧?”

顧清宛的話剛一落下,小傢伙立刻恢復高興的神色,不停的擡着毛茸茸的小腦袋頂着顧清宛的手掌。

“恩,既然你總是‘吱吱’的叫,那我以後就叫你吱吱好了,”顧清宛撫摸着小傢伙的小腦袋,歪着頭想了一會兒,便對着它說道,“你說好不好?”

“吱吱……吱吱……”小傢伙‘吱吱’的叫了幾聲,然後站了起來,前面兩條腿搭在顧清宛兩邊的肩膀上,伸出舌頭添了添她的臉頰。

顧清宛被它的舌頭添的癢癢的,忍不住‘呵呵’的笑出聲來,就這樣一人一動物玩了半天,直到一陣冷風吹來,顧清宛渾身打了個寒顫,才驚覺不能繼續在這裡待下去了。她撿起地上的野果子,快速的吃掉了幾個,恢復些體力。

緩緩的站起搖搖晃晃的小身板,處觀察着四周的環境,想要暫時找到一個落腳的地方,那小傢伙好像明白她要幹什麼似的,伸出前爪先是敲了敲顧清宛的腿引起她的注意,隨後朝山洞的方向指了指。

顧清宛愣了愣,瞬間明白了小傢伙的意思,問道:“吱吱,你的意思是讓我進山洞?”之前她也有過想進山洞的想法,可又怕裡面有什麼大型的野獸,就她這樣虛弱的小身板不說別的,就是來一隻猴子也能把她壓倒。

那小傢伙朝顧清宛點點頭,然後轉過身子,率先往山洞走去。顧清宛看它這個樣子,想來山洞應該沒什麼危險,她現在是一點都不擔心小傢伙會危害她了。

跟着小傢伙的身後慢慢的朝山洞裡挪去,剛開始山洞裡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直到跟着小傢伙轉了幾個彎後,山洞的景象立馬變了一個樣子。

喵咪的,人間仙境啊,太美了,這樣的環境她以前在電視上經常看到,沒想到現在居然讓她碰到了,這裡就像是神鵰俠侶中小龍女掉進的山谷一樣美麗。

顧清宛跟着小傢伙來到一間木房子前停了下來,這纔有機會觀察四周的環境,這裡就是一個露天的大山谷,裡面綠樹蔥蔥,鮮花盛開,不知名的鳥兒在上空飛來飛去,中間是一個小型的湖泊,湖水清澈見底,她忍不住跑到跟前,伸手撩了一捧水,孃的,這水竟然的熱的,莫非是溫泉,哈哈!這下可以舒舒服服的泡個澡了。

畢竟是在人家的地盤上,徵求一下主人的意見還是很重要的。嘿嘿,說白了,其實她就是怕正泡着舒服着,突然不知從哪裡冒出個人,到時候就不愉快了。

顧清宛轉身走回到小木屋,伸手很有禮貌的敲了敲門,可是半天也沒有個人回答,這時,腳邊的小傢伙扒拉了一下她的衣服,衝着她搖搖頭。

顧清宛蹲下身,看着小傢伙的眼睛,疑惑的問道:“你是說,這裡沒有人住嗎?難道這裡就你一個?”

她的話剛一落,小傢伙滴溜溜的眼睛中瞬間佈滿了淚珠,隨時都能掉下來的那種,它對着顧清宛點點頭,全身籠罩在傷心的氛圍裡,那萌萌的可憐樣子,讓顧清宛的心立刻軟成一灘水了,喵咪的,這也太太太逆天了吧,她居然能從一隻小動物身上看到這樣的表情,難道這裡是童話世界?

顧清宛小心翼翼的將小傢伙抱在懷裡,輕聲細語的安慰着它。

那隻小動物慵懶的窩在顧清宛的懷裡,享受着她的安撫,多麼美好的一副畫面,如果前提是忽略掉小傢伙滴溜溜的眼中閃過的那抹狡諧。

一人一動物享受了下溫馨的時刻,顧清宛感覺身上真的受不了,便放下小傢伙,脫掉身上黏黏的衣裳,走進湖泊裡,緩緩的靠着岸邊坐了下來,溫熱的泉水使她全身都放鬆了下來,一邊舒服的泡着溫泉,一邊欣賞着四周的美景。

慢着,她突然反應過來了,這裡是什麼地方?她怎麼會順着河流漂到這裡來的?她伸手撩了一把眼前的水,溫泉?這裡難道就是山裡面的溫泉,一想到這個可能,她猛地從水裡站了起來,那她是怎麼進來的?以前也沒聽說過山腳下的河流能流進山裡啊。

那她怎麼出去啊?反應到這個問題的顧清宛一下子傻眼了,難不成像小龍女那樣這這裡生活個十六年,可人家小龍女會養蜜蜂,她不會呀,還有人家好歹最後被自己的徒弟救走了,可是,她連個徒弟的影子都沒有啊。這下顧清宛也顧不得泡溫泉,欣賞美景了,她從溫泉裡爬上岸,穿好自己的衣服,轉身朝山洞外面跑去,她要仔細的看看外面的情況,看能不能找到出去的路。

顧清宛跑到外面,愣愣的看着四周的高山,原來這個山洞是被包圍在山裡面的,她不死心的繞着山洞轉了好多圈,愣是什麼出口都沒有找到,自己真的出不去了!意識到這點的顧清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要是回不去,爹孃大姐哥哥們和小弟還不得急死啊。

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她已經徹底融入到這個家庭裡面了,她也知道自己對他們來說是多麼重要,如果家裡人知道她掉進河裡的消息指不定多傷心呢。這可怎麼辦呀,她找不到回去的路,難道她要順着這河流游上去嗎?可問題是水是從山下流進來的,她當時昏迷着,也不知道自個兒是怎麼進來的,現在要想順着河流出去,怕是不可能。

顧清宛坐在地方,懊惱的抓了把自己的頭髮,心裡鬱悶的不行,任她活了兩世,也沒遇見過這樣的情況啊!她不要一輩子待在這裡,雖說人家小龍女一個人在山谷也生活了十六年,可人家畢竟從小就養成習慣了,她不行啊,就算再美的環境,這樣待着沒有人說話,聊天,對她來說跟牢籠沒兩樣啊。

忽然想起害她成這樣的顧清雯來,要是自己能出去,決不輕饒了她,沒想到顧清雯小小年紀竟然這般惡毒,她雖然不敢說自己是好人,但也沒有心狠手辣至此,自己還只是一個九歲的孩子,有多大的怨恨能讓她出手想把自己推進河裡,何況現在還是寒冷的冬天,這樣的行爲不可原諒,噯,也不知道迎夏怎麼樣了,這場無妄之災是自己帶給迎夏的,希望她能平安無事,如果自己有希望出去,一定會補償她的。

噯,顧清宛沉沉的嘆了口氣,對了!小傢伙,她突然想到了那隻萌萌的小東西,它應該知道出去的路吧,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趕緊起身跑回山洞,見小傢伙正躺在哪裡睡覺,她一把上去扯住小傢伙的兩隻爪子,三兩下把人家搖醒,緊張的看着它,問道。

“吱吱,你知道出去的路嗎?”

那小傢伙睜着還沒有睡醒的眼睛看了看顧清宛,然後抽了抽自己的爪子,由於用的勁小,沒有抽出來,顧清宛見狀,連忙鬆開了自己的手。然後小傢伙站起來轉身朝一個方向走去,顧清宛滿心以爲小傢伙是要帶她出去,於是屁顛屁顛的跟在後面也朝着那個方向走去。

……

顧老實家。

屋子裡,鄭氏坐在牀頭前的木凳子上,拿着棉布去擦迎夏額頭上的汗水,流着眼淚看着牀上的迎夏,喃喃着:“迎夏,迎夏,孃的寶貝女兒啊,你千萬不能有事,不然你讓娘可咋活呀?嗚嗚……”

顧老實站在屋裡,看到此情形,急的直撓頭,他現在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乾巴巴的等着,看着女兒痛苦的樣子,恨不得躺在牀上的是自個兒。顧家二老也是坐在屋裡暗自抹淚,自責自己一點忙都幫不上。

“不……不要……清……清宛……”牀上的迎夏突然夢囈起來,嘴裡斷斷續續的說着幾個字。

“迎夏,迎夏,你說啥?你大點聲,娘聽不到,是不是哪裡疼?你快告訴娘啊?嗚嗚……”正在給迎夏擦汗的鄭氏,聽到女兒斷斷續續的說話聲,慌忙傾身上前,伸手抱住迎夏搖晃着。

這時,同樣聽到說話聲的顧老實跑到牀前,對着鄭氏道:“翠花,你別急,先把迎夏放好,她這樣被你抱着不舒服。”

“哦,對對對,”反應過來的鄭氏一連說了三個對字,後把迎夏小心翼翼的放回到牀上躺着,她則輕趴在迎夏的嘴邊,聽她說些什麼。

“咋樣?翠花,女兒都說啥了?”顧老實緊張地盯着鄭氏問道。顧家二老聽到動靜,這會子也都來到牀邊看着鄭氏。

鄭氏先是愣了片刻,然後喃喃道:“女兒說,不要,清宛,”隨後猛地站起來,睜大眼睛看着顧老實道:“老實,女兒的意思是不是說是清宛把她推進河裡的。”

“不可能,你亂猜啥呢,人家丫頭現在還生死未卜呢,”說完,沉沉的嘆口氣,“有件事我還沒來得及給你說,咱們女兒不是被村民們救的,顧四叔趕到的時候,咱們家迎夏是在岸邊的,可元河家的丫頭卻不見了。”

緩了一口氣,繼續道:“顧四叔說,他當時只聽到一個人落水的聲音,可等他到的時候,咱們家迎夏渾身溼漉漉的躺在岸邊,已經昏迷不醒了,他在河裡只看到有個影子身影掙扎了下便不見了,只可惜他不會游水,要不然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元河家的丫頭就這樣沒了。”

“我現在細想一下,怕是咱們女兒先掉進河裡的,然後元河兄弟家的丫頭去救迎夏,自己卻……”

“你是說,清宛那丫頭是爲了救咱們女兒纔沒的?,那咱們家迎夏是咋的掉進河裡的,”說着眼淚又忍不住的流了下來,“咱們家迎夏從小就乖巧懂事,這麼冷的天她是不會去河邊玩的。”

“噯,你說的對,咱們家丫頭不會是爲了貪玩掉進河裡的,顧四叔說過,他隱隱約約瞧見當時有三個身影,現在迎夏和清宛都出事了,那另外一個人去哪了?”

“你是說有人推她們下去的。”在一旁聽着的顧老爺子輕聲說道。

顧老實點了點頭,雖然他也不相信村裡竟然有如此歹毒之人,可那是現在唯一能說通的了。

“嗚嗚……是哪個挨千刀的混賬東西,居然會如此狠心在這麼冷的天把娃推進河裡啊?嗚嗚……我可憐的孫女兒喲!”顧老太太邊哭邊罵道。

鄭氏也是哭的不行,直詛咒那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之類的。

“鄭姐,迎夏咋樣了?醒來了嗎?”李氏帶着顧清秀到了顧老實家,見門沒有關,便直接和顧清秀進了屋,瞧見屋裡哭成一團,剛忍住的淚水又瞬間流了下來,顧清秀也不禁跟着哭起來。

“嗚嗚……李妹子……”鄭氏聽到李氏的聲音,擡着紅腫的雙眼朝門口看去,見李氏和顧清秀站在那裡直掉眼淚,像是找到了同病相憐的人一般,幾步上前抱住李氏痛哭起來。

李氏雖然心裡一直認定自己的小女兒沒事,可只要想到小女兒在冰冷冷的河水裡泡着,便心痛難忍,就這樣,兩個做母親的人抱在一起嚎啕大哭了半天。

待緩過神來,冷靜了一下,李氏看着牀上臉頰發紅的迎夏,輕聲問道:“迎夏咋樣了?大夫咋說的?”

鄭氏一想到那郎中的話,心裡就忍不住陣陣發寒,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掉了下來,“大夫說,今兒晚上要是不能退熱,迎夏就沒救了,嗚嗚……”

李氏和顧清秀聽後心裡也是急得不行,一方面是擔心迎夏,另一方面要是迎夏有個啥三長兩短,就沒法知道事情的真相,也就不能找出那惡毒之人了。

可現在怎麼辦啊,迎夏一直高燒不退,臉頰都燒得通紅,再這樣下去,就算能醒來,腦子也該燒壞了,顧清秀拼命的想着有沒有別的辦法能救迎夏,要是小妹在的話就好了,小妹……

突然顧清秀的腦袋靈光一閃,她想到小妹曾經說過,“如果高燒不退,可以用烈酒擦身子,這樣可以儘快退燒。”現在沒有別的辦法了,不如就按小妹說的那樣試試。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對着顧老實幾人開口道:“老實叔,我小妹以前給我說過,用烈酒擦拭身子可以退熱,不如咱們試試吧。”

屋子裡的人皆是一愣,李氏連忙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四丫頭真的說過?”

“這能行嘛?從來沒聽人說過酒可以退燒的。”顧老實狐疑的說道。

“娘,這種事我咋可能記錯,小妹真的說過。”顧清秀見衆人都不相信的眼神,忍不住大聲道。

一直沒有說話的鄭氏對着顧老實道:“還愣着幹啥,還不快點拿酒去。”她現在顧不得酒是否能退熱,只要有一點可以救女兒的辦法,她都要試一試。

“噯。”看了眼像是煮熟了蝦子似的女兒,顧老實覺得既然都這樣了,死馬當成活馬醫吧,出聲應了鄭氏一句,便轉身出了屋子去拿酒了。

隨後屋子裡剩下鄭氏幾個女人,幫着迎夏把衣服脫了,然後用酒浸溼了棉布,給迎夏擦拭身子,顧清秀在一旁努力的回想着當時小妹是怎麼說的。

“小妹說過,高燒時用酒精擦拭身體,能使皮膚血管擴張,增加散熱能力,還說如果沒有酒精就用烈酒代替。”

第一句話弄得一屋子的人滿頭霧水,聽不懂啊……啥意思……第二句倒是明白,就是用烈酒也能擦拭身子,幫助退燒。

“娘,牛嬸兒,小妹說過用烈酒擦拭身子要自上而下擦拭,從脖子兩側至手臂,再從兩側腋下至手心,接着自背後脖子部向下擦背部,然後擦下肢,從髖部經腿外側擦至足背,從大腿根內側擦至足心,從大腿後側經膝窩擦至足跟。上下肢及背部各擦半盞茶時間,腋下,肘部,腹股溝部及膝後等處,可多擦拭。前胸,腹部不能擦拭。”

鄭氏和李氏就按照顧清秀說的,一邊一個幫迎夏擦拭着身子,大約過了半個多時辰,迎夏的臉色微微好轉,漸漸沒有那麼紅了,額頭也沒那麼燙了。

“娘,娘,您快看,妹妹的臉不紅了。”一旁的顧春蘭見自個兒妹妹臉頰沒有剛纔那麼紅了,立刻驚喜的朝鄭氏喊道。

“噯,娘看見了。”鄭氏一直觀察着自己女兒的臉色,不用春蘭提醒,她也看到了,心裡歡喜的不行,只要女兒能醒過來,她就放心了。

李氏和顧清秀見這個法子有效,也是高興的很,衆人臉上露出了一點笑容,一時間倒是把傷心的氣氛衝散了不少。

鄭氏打開屋門,顧老實和他爹孃急忙上前眼巴巴的盯着鄭氏看,“翠花,咋樣啊?你快點說啊。”

“爹孃,老實,那法子管乎,咱們家迎夏燒退了好多……”說完,不由得又哭了起來,而這次明顯的是喜極而泣。

“阿彌陀佛,佛祖保佑……”顧老太太聽後,立馬雙手合上,對着西邊唸叨着,叩謝佛祖保佑。

“那就好,那就好……”顧老實和顧老爺子也是高興的很,嘴裡一直重複着三個字。

“女兒醒了嗎?”顧老實邊往屋裡走,邊問道。

“還沒有……”

晚上,顧家新宅子裡一遍愁雲慘淡的情景,顧元河父子和顧元海父子幾人沿着河流找了大半天,然後就順着河流遍訪附近的村子,四處打聽有沒有在河邊救過一個九歲的小女娃,幾人分開行動,在天黑前倒是把所有的村子問了一遍,可惜都沒有任何消息,後來又拜託幾個村子裡的村民,如果發現了請及時通知他們。

幾個人沿着河流走到底,才發現河流的流向深山裡的,只不過是從山下面的縫隙流進去的,如果不仔細瞧的話,一般還發現不了,幾人研究了半天,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孩子絕不會通過這個縫隙進去的,那就說明顧清宛沒有被衝下來。

雖然最後沒有如意的結果,但至少能證明女兒沒有被衝進大山裡,那就有可能被人所救,只是目前他們還沒有找到而已。衆人抱着這個希望,在漆黑的夜裡返回家中。

“元河,還是沒有四丫頭的消息嗎?”

因着顧清宛的事,一家人也沒心思吃飯,全都默默的坐在堂屋裡的椅子上。李氏受不了這種死氣沉沉的氣氛,就好像她的女兒已經沒了,於是對着顧元河開口問道。

“沒有,所有村子都打聽過了,都說沒見過。”顧元河搖了搖頭回道。

“爹,咱們今兒去的都是村裡,你們說,小妹有沒有可能是被哪個住在山上的獵戶給救了。”既然河裡找不到,村裡的村民也都說沒見過,顧清璃想到了這種可能。

“你說的也有可能,咱們明天就去附近問問,一定會找到四丫頭的。”顧元河道。

“嗚嗚……娘,我要四姐,嗚嗚……”坐在李氏懷裡的顧清辰,紅着眼睛哭着對李氏嚷嚷道。

他不明白,自己出去玩的時候,四姐還好好的待在家裡呢,怎麼自己回來了,四姐卻不見了,剛開始還以爲四姐是在跟自己躲貓貓,可後來看到爹孃,大姐哥哥們都哭紅了眼睛,他才意識到四姐真的不見了。

“清辰乖,你四姐沒有事,只是出遠門了,要幾天才能回來,別哭了。”李氏拿起手帕給小兒子擦擦臉上的眼淚,輕聲細語的哄着他。

“真的嗎?娘,四姐出遠門了,可是咋都不帶着清辰呢,清辰很乖的。”六歲的小蘿蔔頭還不曉得自己娘是騙自己的,也不哭了,嘟着嘴問道。

“恩,孃的清辰最乖了,可是你四姐去的時間長,不能帶着你,不過你四姐說了,等她回來給你帶好吃的。”李氏喃喃的說着,像是在說給小兒子聽,也像是說給自個兒聽的,女兒只是出了趟遠門,很快就會回來的。

“哦,那清辰等着……”話還沒說完,抵不住睡意,便躺在李氏的懷裡睡着了。

“到底是哪個王八羔子害小妹掉進河裡的,如果被我知道,絕不輕饒了他。”有點沉不住氣的顧清雲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大聲的吼道。

睡夢中的顧清辰被他這一掌嚇得一個哆嗦,李氏忙伸手在他身上輕輕拍了拍,見他又慢慢的睡熟了,纔看着二兒子道:“你輕點聲,清辰睡着了,”隨後想起昏迷中的迎夏,嘆了口氣,接着說道:“迎夏丫頭雖然退燒了,可一直昏迷着,也不見醒。”

“大夫咋說?”提到迎夏,顧元河緊張的問道,迎夏丫頭可是自己女兒拼了命救上來的,要是救不活,那自己女兒不是白白犧牲了嘛。

“大夫說只要燒退了,就沒啥生命危險了。”

“現在咱們也只能等迎夏醒過來了。”顧清璃輕輕的說了一句,表面上沒啥,心裡卻是恨得不行,想想活波可愛的小妹,再一想到害小妹掉進河裡的人,恨不得現在就去殺了她。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一家人又默默的坐了一會兒,才起身回屋裡睡覺,其實哪能睡的着,可要是不睡覺,明天也沒有精神去找顧清宛,只能強迫着自己先放下這事,養好精神明天好去找人。

顧家老宅。

“爹,清宛那丫頭找到了嗎?”顧清雯坐在飯桌前,手裡端着一碗湯,時不時的拿眼去漂正在吃飯的顧元海。

她自從河邊回來後,就一直把自己關在屋子裡,郭氏來喊了兩回,也沒把她叫出來。她害怕自己推迎夏的事被人看見了,又害怕那兩個丫頭沒事,帶着人來抓我,害怕,恐懼,擔心等不同的情緒纏繞着她揮之不去。

好不容易過了半個時辰沒有任何動靜,這時卻聽到有人和她爹說,迎夏和顧清宛落水了,讓她爹趕緊去看看,她當時躺在被窩裡嚇了半死,害怕顧清宛來找她的麻煩,可她爹走了一下午,家裡也沒有動靜,她就慢慢的放下心來,這麼冷的天掉進河裡,咋還能活着。

“噯,沒找到。”聽女兒提到小侄女,顧元海吃飯的手略微頓了頓,輕嘆了口氣回道。

“聽說老實家的迎夏丫頭也快不行了,救回來的時候就發着高燒,大夫說要是熬不過今晚,就沒救了,噯,作孽啊。”郭氏雖然這段時間一直病着,可外面發生的事多少還是知道些的,尤其是愛嚼舌根的周氏,時不時會來家裡坐坐,聊些村裡的新鮮事。

“娘,您是說迎夏那丫頭沒救了嗎?”

聽她爹的口氣,看來顧清宛那賤丫頭是沒救了,心裡正高興着,咋一聽她娘說迎夏也沒救了,來不及掩飾掉臉上高興的表情,就衝着郭氏問道。

“村裡的人都是這麼說的。”

郭氏狐疑的看着自己女兒,她剛纔瞧見雯兒的臉上閃過一抹喜色,這件事不會跟她有關係吧,好像雯兒今兒也去那裡撿柴禾了,郭氏越想越膽戰心驚,最終沒忍住的看着顧清雯問道。

“雯兒,這件事跟你沒關係吧?”郭氏雖說平常囂張跋扈了些,可也沒有害人性命的心思,這可是兩條人命啊,要是真的跟自己女兒有關係,那……郭氏不敢往下想。

“娘,你瞎說啥呢?咋會跟我有關係,就算我跟清宛那丫頭合不來,但跟迎夏又沒啥過節,幹嘛去害她們。”

顧清雯被郭氏這麼一問,嚇得心砰砰直跳,臉上卻裝作無辜的朝郭氏說道。

郭氏聽後一想也對,看來是自個兒想多了,於是便衝着顧清雯笑了笑,道,“雯兒,你別放在心上,娘就是隨口問問,沒啥意思,趕緊吃飯吧。”

“恩。”顧清雯應了一聲,暗地裡吐了口氣,‘呼’嚇死她了,還以爲她娘發現啥了呢,原來是虛驚一場。

“娘,你咋還懷疑妹妹了呢,她平時哪裡和別人爭吵過。”老大顧清翔不滿郭氏的話,出聲責備道。

“那啥,娘這不是擔心才隨口一問的嘛。”郭氏朝大兒子擠出一抹笑,訕訕的說道。

“好了,都別說了,趕緊吃了飯睡覺去,明天還得幫着四弟再去找找清宛丫頭,都是一家子,咱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不幫點忙,清翔和清涵都去。”

“噯。”兩兄弟異口同聲的答應着。

“這還能找到嗎?”郭氏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顧元河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下說道:“不管能不能找到,都得盡一份心意,要是真的找不到,那也是沒法子的事情,要怨只能怨那孩子命薄了。”

顧清雯撇了撇嘴,要是她活着,自己豈不是要倒黴了,那賤丫頭還是別活着好了,跟她大姐一樣讓人討厭。

……

“吱吱,這裡有出口嗎?”

顧清宛跟在小傢伙的後面來到了一間小小的石室,不過十來平米的樣子,她見小傢伙在石室裡停了下來,以爲這間屋子便是出口,整個人興高采烈的問了一句,也不等小傢伙回答,便四處摸索了起來,這種事情她在電視上見得多了,一般這樣的密室都會有機關一類的。

她繞着石室轉了個圈,也沒有找到機關什麼的,不死心的又摸索了一圈,還是無果,於是看着小傢伙道,“吱吱,我找不到哎,這個地方真的是出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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