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大人說完,然後擡眸望着皇上,皇上嘴巴微張,眸底顯然是一抹錯愕,端親王被抓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那日右相請奏調用暗衛暗查鐵匣子之事,他就有些納悶,只因數日未有端親王的隻言片語傳回來,他就應了,沒想到出動暗衛的真正原因在這裡,更沒料到最先知道這個消息的竟然是他一直都不看好的宸兒。
皇上手上拿着紙條看着龍案眉頭緊蹙,大殿下站着的文武百官心裡更是沒底,事情發展到這裡怎麼會突然就扭轉了呢,明明是端親王燒的東冽皇宮怎麼突然就變成錦親王世子爺爲世子妃的觀景樓報仇呢,素來只聽說有替人報仇的,這替觀景樓報仇還是頭一遭,那上回他們請奏皇上將錦親王世子妃嫁去北瀚,世子爺氣的暴揍了他們一頓一切都是情理之中的事了?這夫妻兩個到底是不是人啊?當初錦親王府被燒的事,整個朝野都傳遍了,只知道王爺有懷疑是東冽人所爲,可到底是誰並不知道,幾個月過去了,原以爲這事就這麼過去了,沒想到世子爺一直再查呢,不管怎麼說燒觀景樓的也不可能是東冽皇上吧,他們卻直接就把這筆賬算在了他頭上,想到這些,大臣們額頭都有汗珠了。
大臣們現在心裡的天平開始慢慢的傾斜了,原來他們並不瞭解世子爺,心目中的世子爺就是個斷腿了六年纔好沒幾個月的脾氣狂暴的傻子,沒想到暗地裡他還有這等手段,火燒東冽糧草,那是一般人做的出來的嗎?大御缺糧,東冽將領都知道,不然也不會這麼進攻,糧草在軍營最重要的位置,他說燒就給燒了,這等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戰略才能那是一般人有的嗎?且不說的別的,就是京都就距邊關千里之遙,八百里加急馬不停蹄也得費上個九十天的功夫,要知道邊關局勢瞬息萬變啊!
王爺走之前明說了,他任東征大將軍戰勝東冽的可能性只有三成,若是換成世子,那便是十成,兩人之間的差距便是王爺拼了命也要皇上任世子爺爲東征大將軍的原因吧,是他們誤會王爺有私心了,王爺和右相對世子爺知根知底,更瞭解他與半月坊的關係,邊關缺糧已經到開始斷糧的地步了,必須儘早送去,前兩年大御倒是有些存糧,實在是今年災害太大了,糧倉裡能勻出來的糧食全都勻了出來,王爺爲大御考慮的都把算盤打到自己兒子頭上了,若是世子爺被封將軍,以他與半月坊的交情,幫朝廷跟半月公子借點糧食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現在他們都懂了,前些日子皇上一和大臣商議糧食問題,他便出來說任世子爺爲東征大將軍的事,爲此皇上還曾嘞令他退朝了呢,只要有王爺在朝,朝上只商議世子爺任東征大將軍的事,實在是他一上任,所有的問題都能迎刃而解啊!
這些大臣想的還比較正常了,顧老爺和凌清衍那個表情,眉頭直抽,他們都知道莫流宸深藏不露,莫流宸像個木頭莊子似地在大殿上一站半天,只聽不言,但是沒想到宛清一句話呢,莫流宸說走就走了,都沒有跟皇上告退,就連火燒東冽皇宮也是因爲宛清的緣故,這對宛清寵的也太無法無天了吧,皇上那麼對宛清,宛清回駁起來也是不留情面,萬一哪一天宛清讓他弒君,他不會也幹吧?顧老爺想着回去得好好說說宛清了。
顧老爺還是神遊,半晌,回過神來站出來朝皇上道,“皇上,王爺和右相大人如此看好世子爺,其中的緣由皇上不知,文武百官也不知,現在對世子爺有了新的瞭解,況且今日之比試,洛親王世子未能解決皇上所提的問題,錦親王世子的辦法雖然不夠好,但是他火燒了東冽糧食,讓他們無法進攻,解了燃眉之急,更爲朝廷爭取了籌糧的時間,王爺出征勝算不大,臣等知道這東征大將軍的位置原是爲半月公子準備的,可他人不在,現在半月坊全交由世子爺和世子妃打理,若是世子爺在戰場遇到什麼難解的問題,他定會出手相助的。”
顧老爺一番話說得皇上眉頭緊蹙,“宸兒有這等本事,顧愛卿也不知道?”
顧老爺聽得怔住,茫然的搖頭,“若非王爺和右相明言,臣還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個有才的好女婿。”
顧老爺此話一出,不少大臣都唏噓不已,一個小庶女就攀上了錦親王府還做了世子妃,另一個庶女給七皇子做了側妃,於七皇子又有捨身救人之恩,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倒是另外兩個嫡女沒什麼大出息,定遠侯想着自家府裡會鬧騰的顧宛芸,眉頭真是扭得沒邊了,話裡有些酸味的對顧老爺道,“親家真是好福氣,我瞧世子爺對世子妃似乎言聽計從!朝廷需要糧食,現在也只有半月坊有那麼多的糧食了,世子爺執拗,朝堂上的大臣有目共睹,就連王爺都拿他沒辦法,倒是顧老爺,你是世子妃的父親,從小教導,你去勸說她會聽從的,這糧食之重任還仰仗顧大人了。”
定遠侯這麼說,那邊右相也看着他,真有將重擔交給他的意思,顧老爺有些受寵若驚,可是他知道,這事他不能接,顧老爺擡眸望着皇上,“皇上,世子妃雖是臣的女兒,父爲子綱她知道,可出嫁從夫臣打小也教了,宛清和宸兒只是幫着打理半月坊,也不是臣去說他們就一定給糧食的,臣會盡力,但是這買糧徵糧的事朝中有專人負責,臣恐怕難以勝任。”
皇上捏着手裡的紙條,扭了眉頭思岑了兩下,下令讓專門負責徵糧的大臣去和半月坊商榷這事,然後下令退朝,留下右相大人一起去寢殿商議朝政,至於這東征大將軍的位置最後是不是錦親王世子的,羣臣心裡也沒有底,畢竟還未正式下旨,連大將軍印鑑也沒有交給錦親王。
大臣們議論紛紛的往臺階下走,一路交頭接耳,唯一洛親王父子皆沉默。
宛清和莫流宸出了大殿,一路往回走,半道上,殺出來十三皇子,那個小眉毛扭的,狠狠的瞪着莫流宸,雙眸冒火,“你怎麼能輸呢?!”
莫流宸聽得直蹙眉頭,宛清一頭霧水,“爲何不能輸?”
十三皇子悶着氣一眼不發,一旁的公公把話補齊了,他們十三皇子賭世子贏輸了銀子,宛清聽的直嘆道,“你父皇要是有你一半英明你肯定能大賺一筆,你輸了多少,氣成這個樣子?”
十三皇子脫口而出一個二就沒說了,宛清猜是不是兩百兩,十三皇子有些後悔沒多下些銅板了,宛清見他沒說話,繼續加,結果加到兩萬兩,十三皇子還不是不說話,宛清咋舌了,“想不到你這麼有錢啊?”皇上不是大力提倡後宮縮減用度嗎?
一旁的公公那個汗滴滴的,身後頭不遠處一個嬉笑的聲音傳來,“哪裡有那麼多,十三皇弟下了兩個銅板。”
宛清聽得眉頭打顫,嘴角齊抽,十三皇子臉爆紅,一旁的公公忙來了一句,“是金銅板,所有人都賭洛親王世子贏,就我們十三皇子認爲世子爺贏。”
宛清聽了臉色大好,“那說明就你們十三皇子有眼光,有這麼慧眼如炬的主子是你們的福氣。”
公公連連點頭,然後乖乖的站在十三皇子身後頭,扯着他的衣服,趕緊走了吧,再不走您的如炬慧眼就得被九皇子還給世子妃了,十三皇子也想到了,一個瞥頭生拉硬拽的就把九皇子拉遠了,九皇子滿臉疑惑啊,“人家誇你,你也不謙虛兩句?”
“還不是你這個跟屁蟲,走哪跟哪。”
“你小子以爲我願意啊,還不是二皇兄怕你溜去前殿,讓我寸步不離的看着你直到下朝的。”
“誰讓你那麼聽二皇兄的話的,你去玩你的就是了,我不告訴他還不成嗎?”
“老實說我不大相信你說的話,還是看着點比較放心,應該要不了一會兒就該下朝了,我忍忍就是了,一早上上躥下跳的,比練武還累!喂,你小子又要去哪兒?!”
“去給賢妃娘娘請安,說她兒子想娶媳婦了。”
說話聲漸遠漸消,宛清笑笑,和莫流宸一起回了王府,才邁步進門,一旁的侍衛便福身道,“世子爺世子妃,二夫人來了。”
宛清聽得愣住,第一反應就是她娘有急事找她,提起裙襬就要進去,走了兩步步子就緩了,要是她娘有急事,暗衛應該會回來稟告的,應該是爲了凝兒來的,宛清和莫流宸繼續往回走,正屋裡,二夫人正逗着凝兒玩呢,宛清忙上去給二夫人行禮,二夫人笑道,“老太太身子已經痊癒了,我是來接凝兒回去的。”
宛清就挨着二夫人坐着,二夫人說着話,眼睛就睃着宛清的肚子,挪出一隻手去摸摸的宛清的肚子,“總算是大了一圈了,上回見了娘都替你心急。”
宛清還沒說話,梳雲便接口道,“可不是大了一圈了,差不多三五天少奶奶就得換身衣裳了呢,照這樣的速度下去,裡面肯定住了一對龍鳳胎。”
宛清聽得眉頭直打顫,依着梳雲這話,要是不照着這速度漲,裡面豈不是不是龍鳳胎了,宛清搖搖頭,這些日子她一直給自己把脈呢,有經驗的大夫能把出是不是雙胞胎在裡面,可惜了,她這個自詡可以做神醫的大夫偏偏在這上面沒有什麼經驗,每天把脈的時候有些期待又不大想真把出來,萬一不是雙胞胎,那豈不是很失望。
宛清捏着凝兒的小手,問二夫人道,“祖母的身子好了,娘不是還得照顧她嗎,凝兒在我這裡住的挺好的,娘看她這小臉紅撲撲的,還養胖了點呢,要不再住兩日吧,後兒我親自把凝兒給你送回去好不好?”
宛清說着,頭枕在二夫人的手臂處,用手示意凝兒親自己的臉頰,凝兒嬌豔欲滴的小嬌脣當真就親了上去,瞅的二夫人都有些小小的妒忌了,連着搖頭,“可不能再住了,住久了,凝兒連我這個做孃的都不認識了,老太太許久沒見到她了,想的慌,每天都要問上個三五回的,我不抱回去她怕是不放心,你這肚子哪還能抱凝兒,再忍幾個月,等你自己生了孩子了,吵鬧起來,只怕你會煩着恨不得讓娘抱回去幫你養幾天。”
“那不是更好,我幫娘養凝兒,娘幫我養。”
竹雲梳雲聽得直掩嘴,二夫人滿頭黑線,那邊南兒端了茶水來,聽了便道,“二夫人在這裡等少奶奶半天了呢,要不是奴婢和北兒攔着,二夫人只怕都把凝兒抱回府了。”
二夫人聽了便解釋道,“娘不知道你今兒進宮給顏容公主賀生辰,怕你一時半刻的回不來這纔想走,老太太說了,中午給凝兒接風洗塵。”
宛清聽着接風洗塵幾個字哭笑不得,眼睛橫掃屋子,“娘,我這裡有那麼髒嗎?”
二夫人嗔瞪了宛清一眼,“娘不跟你說了,總之老太太今兒非得瞧見凝兒,娘要帶她回去了,你自己照顧好身子,娘改天再來看你。”
二夫人說着便站了起來,抱起凝兒就往外走,奶孃和丫鬟隨後跟着,宛清也站了起來,竹雲扶着她往外走,出院門的時候,正碰上莫流宸,方纔在半道莫流宸被王爺身邊的小廝叫走了,瞧見二夫人抱着凝兒,奶孃手裡拿着包袱,莫流宸眸底都是笑啊,作揖給二夫人行禮,二夫人瞅着莫流宸,連連點頭,“你快把宛清拉進去,這一送還不得跟着我回顧府啊。”
莫流宸聽了,擡眸質疑的看着宛清,宛清望天無語,她不過就是想多送兩步,多說兩句話嘛,宛清斂眉撅嘴,“我不送成了吧,竹雲,你替我送。”
竹雲福身應下,上去扶了二夫人繼續往前走,等她們走了沒幾步,莫流宸瞥頭望着宛清,宛清努努嘴,“你別聽我娘胡說,她成心的詆譭我,她怕我把凝兒拐了不還她。”
莫流宸聽得忍不住搖頭,真不知道二夫人是怎麼把她養大的,“凝兒早該送回去了,爲夫都睡了幾天書房了,回頭等你生了,想怎麼玩都成。”
“那不一樣,像凝兒這麼大最可愛了,纔出生的小孩沒法比,我不說了,我回去睡一覺,困死了。”宛清說着,打着哈欠轉身往觀景樓上走,梳雲原是要上去扶着的,瞥頭用餘光掃了眼莫流宸,然後自動退到一旁去了,少爺等這一天等多久了,總算是能從書房搬回臥室住了。
二夫人把凝兒抱回顧府,宛清知道一半是因爲老太太想念的緣故,估計更多的還是怕她身子重了顧不過來,所以把凝兒抱了回去,這一回去,一時半會的想來估計是不可能,這些天觀景樓裡經常聞見凝兒咯咯的笑聲,還有逗樂聲,結果凝兒一走,安靜的不是一點兩點,她一點都不習慣了,宛清瞅着屋子裡的搖籃還有小推車,輕嘆了一聲,吩咐道,“一會兒讓人把這些都給凝兒送去。”
梳雲聽得有些愣住,“少奶奶不把這些留下麼,回頭小少爺也會用到的。”
宛清搖頭,“等他用到少說也得要一年吧,凝兒現在每天都要用呢,這些天已經都習慣了,免得回去跟昕兒搶。”
那邊竹雲端了糕點走過來,點頭道,“就得搬走,昨兒下午,今兒早上,少奶奶隔不了半刻鐘就往這邊望一下,奴婢沒差點以爲六姑娘還在這裡呢,搬走了,瞧着就不那麼想了。”
梳雲聽得點點頭,她也想六姑娘了,這些日子睡在少奶奶臥室地板上,每晚都會起牀瞧個兩三回,昨兒半夜醒了三回,坐在牀上睜着眼睛,然後又倒下去,望着天花板發呆,花了好久才睡着呢,梳雲想着她都這些想六姑娘了,少奶奶還不知道多想呢,忙福身道,“奴婢這就去找人來搬。”
梳雲說完,轉身就往樓下走,那邊有噔噔噔的聲音傳來,是南兒,只見她快步進來稟告道,“少奶奶,端王妃和端寧郡主來了。”
宛清聽得微愣,忙站起身來,“到哪兒了?”
南兒搖搖頭,“奴婢不知道,是小廝來稟告的。”
宛清輕碰了下發髻,絳紫軒甚少來客,宛清也沒接待過什麼貴客,要麼來的都是一些不大想見的,都比較的隨意,可端王妃不是一般人,她可是王妃最好的朋友了,現在王妃不在家,她不可輕慢了人家,宛清想着是不是換身衣裳,結果竹雲上來扶了她,“少奶奶,您這樣就很好了,您身子重,不用去大門口迎,奴婢和南兒去就成了。”
宛清摸了摸肚子,點點頭,然後就讓竹雲和南兒去了,她就在絳紫軒門口候着,沒兩分鐘,端王妃和端寧郡主就到了,早在小廝稟告的時候,馬車就到王府門口了,端寧瞅着宛清站在門口,見了她們還走過來,忙走過去,端王妃也過來了,宛清給她行禮,“不知道王妃來,宛清有失遠迎了。”
端王妃瞅着宛清,“氣色不錯,就是跟我見外了些,外面風大,也不怕涼着了。”
宛清笑笑,然後一起往正屋走,才坐下呢,端王妃便向宛清道謝,謝宛清的丫鬟昨兒在顏容公主的寢殿裡救了端寧,端王妃送了對玉鐲給梳雲作謝禮,宛清瞧了便道,“端寧滑倒,她幫着算不得什麼,王妃太客氣了。”
端寧一聽,連着搖頭,“昨兒那麼多人,我沒能好好謝謝姐姐,姐姐就走了,昨兒要不是梳雲給我墊着,還不知道我會摔成什麼樣子了,我昨天肯定壓壞她了。”
端寧說着,就要去看梳雲有沒有摔壞,身上可有淤青,梳雲連說自己皮糙肉厚,摔了不礙事,引的屋子裡丫鬟直掩嘴,梳雲臉也紅了,轉身去幫着倒茶水。
屋子裡笑笑,宛清瞅着端王妃,瞧見她眸底有些糾結的神色,宛清知道若是單單謝梳雲,端寧一個人來就成了,端王妃因爲身子差的緣故,以前甚少出門,後來身子好了,出門的次數雖然多了些,可還是屈指可數的,來她這裡定是有不尋常之事,宛清還在想着,端王妃卻是對端寧道,“我與你宛清姐姐有些話說,你不是還要去看看冰嫺嗎,去吧。”
端寧聽了小嘴就撅了起來,母妃好好的趕她走做什麼,有什麼話是她聽不得的,端寧撅了撅嘴,不大想走,可王妃發話了,她還是得聽的,一步三回頭的帶着雲香出了絳紫軒由着北兒領了往冰嫺住的院子走去。
等端寧走後,端王妃這才問道,“宛清,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端王爺出了什麼事?”
宛清聽得眼睛睜圓,巴巴的看着端王妃,端王妃朝宛清苦笑的搖頭,她知道宛清是好意隱瞞,不告訴她和端寧,但是卻是讓莫翌軒知道,可她都要小一個月沒有收到端王爺的信了,心裡原就着急,結果這關頭莫翌軒又留了封信出去辦差了,她讓端寧進宮問顏容和皇后,都說不知道,就連二皇子都不知道,讓端寧問宛清的也是她,昨兒端寧把宛清的答覆告訴端王妃,端王妃就知道宛清定是知道些什麼,刻意隱瞞讓她一宿難免,所以特地來問問,“你就如實告訴我吧,王爺到底怎麼了?”
宛清看着端王妃眸底有一抹乞求之色,也有些爲難,端王府除了端王妃,連個小妾都沒有,可見他們夫妻情深了,要是端王妃知道這個打擊,回去胡思亂想怎麼辦,宛清扭着眉頭思岑了幾秒,想着找個什麼好理由能糊弄過去,可偏偏就找不到,宛清蹙了下眉頭,還是決定如實以告,宛清擡眸看着端王妃,輕點了下頭,用眼神示意四下的丫鬟退出去,這才道,“端王爺的確出了些小事,世子爺和阮大公子已經去救他了,應該要不了幾天,就能將端王爺救出來了。”
宛清已經盡力說的委婉了,可端王妃還是緊握了宛清的手問端王爺到底出了什麼事,宛清想着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再瞞下去也沒什麼用,端王妃肯定會刨根問底的,“端王爺追蹤鐵匣子到東冽,不小心被扣下了,是半月坊潛伏在東冽的暗衛傳回來的消息,王妃請放心,端王爺是皇上的胞弟,東冽不會也不敢虧待他,這事相公交給冷魂處理的,已經命令他不惜一切代價救出端王爺,現在世子爺和阮大公子也去了,還帶了一批皇上派遣的暗衛,王妃就更能放心了。”
宛清說着,一直目不轉睛的看着端王妃的眼睛,眸底有一瞬間的呆滯冷凝,可見心裡的擔憂了,宛清勸了端王妃好半晌,端王妃才從這個震撼的消息中回過神來,嘴角擠出來一抹笑,“真是難爲宸兒了,替我謝謝半月公子。”
宛清點點頭,端王妃說她既然來了,順帶去看看冰嫺,宛清瞧見她站起來時腳步有一陣虛晃,纏綿病榻幾年,雖然病是好了,可是身子至少也得養個一年半載的才能紮實,宛清怕她走不了兩步就暈倒,忙喊竹雲進來,端王妃的丫鬟也進了來,宛清讓竹雲送她去找端寧。
送走了端王妃,宛清也鬆了口氣,這個秘密總算是泄到她耳朵裡了,有時候知道結果比胡亂猜測要好,她說了那麼多,王妃應該能放心不少吧,宛清怕端王妃積慮過度,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那她這輩子都不會安心了,忙回了觀景樓,去藥室寫了張方子,交給南兒道,“一會兒拿去給端寧,就說我方纔給端王妃把了個脈,她最近氣色有些差,思念端王爺過度,長此以往對身子不好,這藥方是去焦慮的,熬了給端王妃服下。”
南兒應聲出去,宛清出了藥室,忍不住嘆息了一聲,那邊莫流宸在書房呢,聽着這聲嘆息忍不住蹙緊眉頭,走出來看着宛清,“怎麼了?”
宛清輕撅了下嘴,“方纔端王妃問我端王爺的事,我都告訴她了,覺得有些對不住她,要是當初我們沒有把鐵匣子給皇上,也就不會有端王爺什麼事了。”
莫流宸撫着宛清坐到一旁的沙發上,捏着宛清的手道,“端王爺不會有事的,該自責的是皇上纔對,你嘆息做什麼?”
宛清輕聳了下肩膀,也知道自己是多慮了,就算她有些後悔也改變不了什麼,想了也是白想,宛清瞥頭看着莫流宸,“昨兒皇上不是讓你帶兵去潼北剿匪的嗎?怎麼今兒聖旨還不下來?”
莫流宸輕搖了搖頭,“估計是不用我去了吧。”
宛清笑着點點頭,不用去了正好,幾個小毛賊而已,半月坊誰去不成,何必他親自跑上一趟,正想着呢,那邊冷灼進來稟告道,“少爺,朝廷派了人去半月坊,沒見到半月公子,現在正往王府來,此刻怕是到門口了。”
宛清聽得眉頭輕蹙,不解的問道,“找不到半月公子他們該去半月山莊纔是,來王府做什麼,找父王?”
莫流宸也不解呢,冷灼忙道,“昨兒王爺在朝上明言了,現在半月坊的事全由少爺和少奶奶處置,他們找不到半月公子就找你們。”
宛清聽得嘴角輕抽,都說了不趟邊關和朝廷的渾水了,王爺偏偏把他們往裡面拖,不過總比朝廷死活去找半月公子好,找不到皇上又大發雷霆,到時候誰再出點餿主意,把半月山莊查封了,受罪的還是他們,與其到時候他們去找皇上,還不如人家現在就找上門來,至少主動權在他們手裡,宛清和莫流宸就在觀景樓上啜着茶,直到樓下人說,幾位大人已經到了。
生意上門,總不好拒之千里,那樣有違商人道義,宛清便和莫流宸去了正屋,王爺沒在,只讓小廝領了他們到絳紫軒,隨侍在一旁,宛清進去頭一個瞅見的就是顧老爺,那個眼角直抽,“爹,你怎麼來了,來看女兒還用穿一身官服?”
顧老爺聽了直拿眼睛去剜宛清,宛清是世子妃,按說他見了是要行禮的,可是宛清平素死活不讓,說怕折壽,顧老爺也就不行禮了,現在這麼多的大臣在,這禮不可廢,所以站起來給宛清作揖,宛清抽着嘴角翻着白眼,忙讓梳雲去摁他坐下,然後隨着莫流宸坐在主位上,看着顧老爺坐在下面,宛清是怎麼坐怎麼彆扭。
莫流宸端着茶啜着,那邊靜寧侯放下手裡才啜了一口的茶盞,朝莫流宸道,“世子爺,王爺說半月坊現在一切事物都由兩位打理,朝廷缺糧,我等是奉皇上之命來的。”
莫流宸聽了稍擡了擡頭,“奉誰命令來都是一樣的,不過就是買糧食,。”
靜寧侯臉頓時有些僵,“不是買,是借。”
莫流宸這下眉頭算是徹底擡了,妖冶的鳳眸劃過一抹稍冷的笑意,“借?靜寧侯說笑了吧,半月坊已經借給朝廷五十萬擔糧食了,這回又打算借多少?半月坊從北瀚還有東冽是買回來不少糧食,不過半月坊素來黑心,費盡心思弄來糧食不過就是想趁着這個機會大掙一筆,結果被皇上坑去了五十萬擔,什麼時候還都還沒有定數,這回又打算借多少?”
靜寧侯瞅着莫流宸,總覺得有些看不透他,但還是回道,“五十萬擔。”
莫流宸聽了瞥頭看着宛清,“娘子,你覺得呢?”
宛清聽了,嘴角弧起,“我倒是想借,可是半月坊素來黑心,我們這麼慷慨怕是會毀了半月坊辛苦建立起來的名聲,半月坊畢竟是做生意的,無利不起早,朝廷有難,半月坊幫了一回了了,總不能缺糧就來借吧,現在市面上糧食價格漲個五成了,那些糧食全部脫手至少能掙個幾百萬兩銀子,可是借給朝廷有什麼好處?糧食借給朝廷,以後還的時候大御必是豐收之年,那麼些的糧食賣給誰去?難不成祈禱北瀚亦或是東冽洪澇乾旱,再把那些糧食賣回去?這一來一回,人力物力還得半月坊貼補,這筆生意怎麼算也是不能做的,更何況半月公子資敵罪名尚在身上,朝廷好意思向一個有罪的人伸手嗎?”
宛清說着,那幾位大臣聽得都忍不住擦額頭上的汗珠,世子妃說的不疾不徐,可這壓力不比面對皇上的時候差,甚至更甚,就知道這差事不是那麼好做的,他們都特地把顧大人拉來了,人家也是半點面子不給,你聽聽人家說的什麼,他們倒是想借,還怕毀了半月坊黑心之名,靜寧侯有些語塞了,瞥頭望着顧老爺,顧老爺抽着嘴角看着宛清,“宛清,當真不能借點救救急,邊關都快斷糧了,你祖父也……。”
宛清瞅着顧老爺,爲人臣子不得不聽皇上的,皇上欺負他女兒,他還得幫皇上來坑他們的,宛清無言了,對顧老爺道,“爹,皇上幾次要把宛清嫁去北瀚,宛清心裡氣憤隨口嗆了皇上幾句皇上都下令宛清不得隨意進宮,相公雖是世子,可也無官職在身,父王是要送相公去戰場歷練,皇上不同意,相公和宛清現在只是個商人,做商人的就得有做商人的道義,不坑害百姓,但是也不能往裡面栽銀子,這些錢都是半月坊的,宛清要是隨意動用糧食,這虧損宛清和相公得補上,皇上那麼待宛清,宛清現在也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和您和幾位大臣正經的商議事情,已經夠寬宏大量的了,但也不能因爲您是我爹,就有小門可以走是不是?宛清倒是想在這事上孝敬您,讓你趁機給朝廷立功,平步青雲,就怕到時候功沒有,人家還說你的面子比皇上的大,給你招來禍害,還從未聽說有父親跟女兒女婿借東西,女兒女婿推脫不借的,下回您就別來的,那樣宛清和相公只能避而不見了,回頭宛清和相公親自去顧府給您老賠禮道歉,至於祖父,他是大將軍,邊關將軍不少,皇上不會讓他們餓死的,不然誰幫他去對抗東冽,爹,您就放心吧。”
宛清一番話說的莫流宸眸底染上星星點點的笑意,那邊顧老爺抽着嘴角,這女兒當真是一點面子不給啊,看來下回他真不用來了,不然還得連累靜寧侯他們見不着人,顧老爺端起茶盞輕啜着,決定不論靜寧侯他們怎麼轟眼神,也不打算擡頭了,這茶很香。
莫流宸嘴角邪笑,“幾位大人是奉了皇上的命令來的,想來這事你們也做不了主,還是回去問過了再說吧,來人,送客。”
莫流宸吩咐完,那邊冷灼就進來了,先是走到莫流宸跟前遞上一個小竹筒,纔去請幾位大臣走,靜寧侯瞅着莫流宸看着小紙條,臉色瞬息譁然大變,不禁眉頭緊蹙,心生疑竇,世子爺足不出戶,可消息卻是異常的靈通,不知道這回又是出了什麼大事?是否與這兩日皇上憂心之事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