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宛玉住的院子離大夫人的院子不遠,不過才半盞茶的功夫就到了,遠遠的就聽見裡面傳來一陣悠長輕佻的琴聲,宛清進了院子,尋着琴音就見八角涼亭下,宛玉正在專心致志的撫琴,十指流竄,巧晴在她身後立着。
一曲畢,就聽巧晴笑着恭維道,“姑娘的琴藝又更近一步了,這回在梅花宴上定能奪得頭魁,奴婢看二姑娘這回棄琴而選舞,定是知道比不過您。”
宛玉聽了喜笑顏開,得意的昂着脖子道,“她的琴藝原就比不過我,選舞也算她有自知之明瞭,只是不知今年的梅花宴何時舉行,別跟老太爺的壽辰撞一起了纔好,不然,我們就去不成了。”
說着,把眼睛瞄向一邊的梅花樹,恨不得它立刻開滿花纔好,收回視線時,這纔看見宛清站在遠處,不由的皺了下眉,那呆子來她這裡做什麼?
宛清見宛玉看向她這邊,這才上前,讚道:“四妹妹好琴藝!”
宛玉昂着脖子,笑的越發的開心,只是出口的話就不那麼讓人喜歡了,“你不通琴藝,知道什麼,身子好了不呆在屋裡做繡活,來我這裡瞎溜達做什麼?”
宛清有些無語,明明被誇的高興的不行了,還非得踩別人幾腳纔好,真不是一般的嬌縱,拿出兩盒雪花膏,宛清笑道:“昨兒纔買回來的,原本是想給母親送去的,可在路上見大姐姐回來了,怕打擾了她們說話,這纔給你送來了。”
宛玉聽了,臉上這才露出幾分歡迎之色,迫不及待的打開盒子,看着晶軟的雪花膏,滿意的點點頭,“算你識相,沒全送給老太太,不然我又得去找她要了。”
這雪花膏她原本是瞧不上的,只是見老太太喜歡的緊,又聽顧宛容說這雪花膏有多好多好,這纔去找老太太要了盒來,用了幾天,感覺確實不錯,也差人出去找過幾天,沒找到這才作罷。
巧晴在一旁見着有些羨慕,見宛清沒送她,便哼道:“怎麼送四姑娘的才這麼一小盒,跟廚房婆子們的沒差別。”
宛玉一聽便擡了眼,有些不悅,竹雲笑着接話道:“那怎麼能一樣,那些婆子的是梳雲自個兒掏腰包送的,這個是三姑娘特地挑好的送四姑娘和大夫人的,送她們的是防衰老的,四姑娘的是美白養顏,差別大了去了,雖說漆木盒子用的是一樣,可價格要高上十倍不止呢,要不是盒子差了點,這一小盒子不定都要十幾兩銀子呢。”
宛清聽了,有些暗贊竹雲胡謅亂造的本事了,雪花膏是她們制的,價格那還不是隨她們定了,說高十倍一百倍,誰敢說不是呢。
宛玉一聽美白養顏的功效,再聽比她們的好上十倍,也就不計較那麼多了,思岑着回頭找個銀盒子重新裝過,也不知道上回老太太給端寧郡主送去的雪花膏她用沒用,她要不要把這盒送去,可是一想又有些捨不得,最後把目光投向了要給大夫人送去的那盒子上。
巧晴在一旁兀自生氣,只是沒人搭理她就是了,她一個小丫鬟跟她們無緣無故,以前也沒少欺負她們,她家姑娘來了半天了,也不見她端盞茶來,誰吃飽了撐的去巴結她啊。
宛清卻是坐在那兒,四下望望,最後目光落在琴上,好奇的問道:“梅花宴是什麼?”
宛玉一邊把玩着小漆木盒子,聽了便道:“這梅花宴是寧王府舉辦的,每年梅花盛開的時候邀請一些才子佳人去賞梅,比才鬥藝……,”張口說了一大通,等反應過來問話的是宛清,忙住了口,反問道:“你又無才無藝,問這麼多做什麼?”
宛清一時吶吶,就算無才無藝問問也還是可以的吧,這梅花宴怎麼聽怎麼像個大型相親宴啊,難怪這麼受人重視了,梅花紛飛時,才子佳人彈琴吟誦還是有幾分浪漫的,宛清笑道:“我是見四妹妹這麼重視梅花宴,有些好奇罷了,”說着,站起身子,“耽誤四妹妹練琴了,我在這裡祝四妹妹奪得頭魁。”
說完,宛清帶着竹雲出了院子,才走幾步路,就見梳雲興高采烈的往這邊跑,竹雲見了,忙瞪了她一眼,“穩着點兒,仔細又有跌倒了。”
梳雲鼓着嘴,噌了竹雲一眼,高興的走到宛清的另一邊,眼裡閃着興奮,賣着關子道:“找你們好久了呢,你們猜我剛剛去老太太院裡遇着什麼好事了?”
竹雲一聽,便接話道:“又撿銀子了?這回是多少,還是二兩?”
梳雲一聽,直接送上白眼一雙,“我哪回撿銀子身上不青一塊,哪有那麼值得高興啊,我腿上的淤青都還沒退呢,就知道你們猜不出來。”
說着,將小脖子一昂,見宛清和竹雲都好奇的睜大了雙眼,這才道:“剛剛錦親王府送耐採禮來了,有二十四臺呢,老太太看着禮單可高興了,奴婢還溜去前院看了,好多寶貝,奴婢好想搬兩箱子回來顯擺顯擺。”
說着,梳雲就兩眼冒光,那都是她家姑娘的,想想心裡就美得慌,美的冒泡啊,只可惜沒直接送到三姑娘院子裡來,那樣也能讓她們好好的得瑟一回,不知道廚房今天加不加菜,上回定遠侯府來下聘,府裡上下可是加了菜的。
宛清被她們兩個弄的臉一紅,不知道二十四擡是個什麼概念,但見竹雲梳雲兩個高興的樣子,知道肯定少不了了,也是,王府世子娶親,怎麼能寒磣了去,看她們這麼興奮,宛清很配合的問了句,“都有些什麼好東西,看把你樂的都快找不着北了。”
梳雲扭着脖子,想了一下,方纔開口道:“光是大東珠就有八顆,每顆重二兩,有這麼大,”梳雲一邊說一邊拿手比劃,“方纔白大總管拿出一顆的時候,不少人在下面議論呢,說是那麼一顆少說也要千兩銀子呢,就那麼一顆都夠奴婢活幾十輩子了。”
“還有,珍珠手串十串,每串十八顆,南海珍珠一箱,珍珠素珠兩盤,寶石素珠兩盤,金首飾頭面一箱,玉首飾頭面一箱,宮紗十匹,雲緞五十匹,蜀錦五十匹……。”
梳雲一口氣洋洋灑灑的報了一大串名字,宛清也對不上號,這些跟她腦海裡的嫁妝完全不是一個概念啊,也是,現代人的嫁妝怎麼會是這些東西,宛清就疑惑了,送那麼多布料給她做什麼,這麼多怕是她一輩子也穿不完,也不怕擱塵了。
梳雲說完了,又得意的道:“聽府裡的媽媽說,錦親王府送來的納采禮比定遠侯府送來的貴重十倍不止呢,除了那些稀罕東西,還有兩塊大磚頭,不知道是做什麼的,送聘禮怎麼會送磚頭?更奇怪的是,白大總管看着那磚頭直笑,直誇三姑娘呢,看的奴婢以爲那磚頭就是咱們三姑娘了。”
竹雲聽了直搖頭,戳了梳雲的頭道,“沒打聽清楚了不是,那磚頭可是越大越好呢,磚頭下面壓着的可是田契,磚頭越大,代表着田越多越肥沃,上回大姑娘要麼沒有要麼就是太小了,沒瞧出來,就憑這個,也比定遠侯府的納采禮貴重,那些珍珠首飾是要跟着三姑娘做陪嫁的,這磚頭可是給顧府的,咱們三姑娘可值錢了,你說白大總管高不高興了。”
宛清算是聽明白了,磚頭壓着的是不動產,是所有納采禮中最值錢的,又跟着長了回見識,宛清聽着竹雲後面的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有種被人家賣了在這裡偷偷數銀子看虧沒虧本的感覺,只是顧宛芸現在嫁的不好,這會子錦親王府送來的東西又比她的貴重,大夫人還不定怎麼氣她呢,萬一因此氣的中風了可怎麼是好,直接送她張銀行卡多好啊,宛清腹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