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爽接連值了好幾個夜班,白天也都泡在酒店,嚴顏已經好幾天沒和她在飯桌上碰面了,這天晚上好容易林爽不用再去酒店,他們三個就算是小聚圍在餐桌邊飽餐了一頓。
本來說好,做飯的不刷碗,這一桌三個人,當然就只有嚴顏沒有參與“晚飯製作”,洗碗的任務就被林爽光榮的指派給她了。
嚴顏這邊才把髒碗都泡進水池,那邊唐越澤就已經繫着圍裙進來了。
“你去看電視,和林爽說說話,碗我來刷。”
唐越澤極爲自然的走到她身邊,把她從水池邊拉開,擰開水龍頭,伸手就忙活起來。
雖然這在她和唐越澤相處的日子裡算不得稀奇,可每次他這麼做,都能惹得嚴顏鼻子發酸、心口發燙。
“喲!又是你越澤哥包辦了?”
林爽沒扭頭,光是聽着身後的腳步聲就知道是誰。而且,以她對這兩人的瞭解,一個是被慣壞了,另一個是一天不慣着那誰就渾身不痛快!
“小爽……”
嚴顏吐吐舌頭,在林爽身邊坐下,林爽習慣性的把她攬在懷裡,“*”道:“妞,小嘴真甜。給爺笑一個,爺也能幫你刷碗!”
往嘴裡塞了塊水果,嚴顏躲閃着大笑,臉頰上兩個酒窩深陷下去。這笑容雖然甜美,林爽看着卻覺得刺眼的很,以前的嚴顏,是沒有這兩個酒窩的。
不知道是哪個殺千刀的乾的,把人撞了個半死,還在人小姑娘臉上劃拉兩刀,這就算是不死,毀了容的女人,也就算是廢了。
“我要搬出去了,以後,你就又是一個人住了……”
“什麼?”
林爽直接被這個消息驚的從沙發上蹦了起來,這算是怎麼回事?幾天沒見這丫頭,就又開始出幺蛾子了?
!
情緒太過激動,導致林爽同學的吐沫星子噴了嚴顏一臉。
“你慢點兒,瞧濺我一臉!”
嚴顏“嫌棄”的抹了一把臉,林爽哪裡管得了這些,直接撲到嚴顏面前,緊攀住她的肩膀,搖晃着問到:“給我說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小爽,你……你幹嘛這麼激動,就是,就是我……我們公司分給我一間宿舍,我還沒去看過,不過,今天連鑰匙都給我了。”
陰謀,這絕對是陰謀!林爽已經敏銳的嗅到了罪惡的黑暗氣息!
“他們憑什麼給你分宿舍?你不就是個打雜的嗎?你們公司對一個打雜的待遇都這麼好?說出來不要笑掉人大牙!你個小白癡!”
林爽是真的氣的不行,想想那向氏是什麼地方?那是向逸辰的地方!向逸辰又是個什麼東西?拋妻奪子的畜生!
嚴顏弱弱的反駁:“小爽,不是打雜的,是練習……”
“呸!別跟我提什麼練習生,你連那練習室的門都沒踏進去過吧?”
嚴顏蹲在沙發角落裡畫圈圈,小聲說:“不是,也有進去過的,每次打掃的時候,還有給大家送水什麼的時候……”
“……嗯?”
服了!林爽眼珠子瞪得老大,這丫頭這麼傻缺,她還能說什麼?
這貨,出了趟車禍,怎麼就成了個白癡?這貨真的是當初自己那個“天不怕地不怕,路見不平一聲吼”的閨蜜嗎?
“啊!”
林爽仰天一聲長嘯,煩躁的抓了抓一頭短髮,朝着從廚房裡走出來唐越澤吼道:“你‘女兒’,你自己管,我管不了了!”
她們的聲音太大,唐越澤在廚房裡也聽了個大概,和林爽一樣,他也有着同樣的擔憂和顧慮
。
唐越澤在她們對面的位置坐下,氣氛頓時變得不太一樣。
沒等唐越澤開口問,嚴顏就又把事情向唐越澤報告了一遍,在她看來,那就是說上一百遍,也沒發現有什麼問題啊!
“宿舍離公司很近,這樣我每天就不用花上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坐地鐵了,這……這不是好事嗎?”
林爽持續發飆:“你是好了,你替唐越澤想過嗎?你就不怕他着急、擔心?那個向……”
“林爽!”唐越澤一直靜靜的聽着,一聽到林爽嘴裡迸出個“向”字,才果斷的出聲喝斷了她。
“哎呀……”林爽很焦躁,這一點從她那被搓成雞窩似的髮型就能看出來了,她快要被這個溫吞的男人搞醉了!
唐越澤略一沉吟,把嚴顏的話仔細想了一遍,看着她鄭重的問到:“宿舍是隻有你一個人有,還是別的人都有?”
“……”
嚴顏搖搖頭,她每天忙着打雜,哪裡知道這些事?她從房管處那裡接到通知和鑰匙的時候,也是一頭霧水。
“唉……好吧!顏顏很想搬去嗎?”
“嗯嗯嗯。”
嚴顏頭點的很肯定,絲毫不含糊,唐越澤知道,恐怕這一次也要依着她了,這丫頭雖然腦袋空空,但意志卻是超乎尋常的堅定。
當初她在進行康復訓練的時候,他就見識到了。她的主治醫生也說,她能夠這麼快康復,是個奇蹟——她是個極爲堅強的女孩兒,他從醫這麼多年,像嚴顏這樣的病患多了去了,而嚴顏卻是康復的最快的。
嚴顏想要做的事,沒人能阻擋,這一點,唐越澤深信不疑。
想要搬家就搬吧,對嚴顏來說,可能是離獨立又近了一步,而對唐越澤來說,他只是把照顧她的地方從林爽這裡換到了向氏職工宿舍。
只是這裡面,究竟有沒有向逸辰的因素?
唐越澤揮揮腦袋,覺得自己想多了
。外界傳聞,向逸辰潔身自好,一直惦念着“小太子”的生母,眼裡再容不下其他人,而眼前這個嚴顏,還能入得了他的眼嗎?
他只是不明白,既然那個人會這麼惦念嚴顏,當初怎麼還會拋棄她讓她陷入生死邊沿?
之後兩天正好趕上週末,唐越澤特意推掉手上的應酬,來幫嚴顏搬家。
嚴顏並沒有多少東西可帶,早早就收拾好了,簡簡單單兩隻箱子靠在牆角,一隻揹包架在上面——就是她的全部家當!
沒心沒肺的嚴顏絲毫沒有感受到什麼,而唐越澤早已心疼無以復加,他幾乎就要脫口而出,只要她點頭,他有足夠的能力給她這世上最好的一切!
“越澤哥,你來了?小爽去酒店了,她一到週末總是特別忙,不過她說,晚上會去我那裡和我們一起吃飯,讓我們多準備點好吃的等着她。”
“來。”
唐越澤朝着她伸出手,就是在這一刻,他特別想握一握她的手。
嚴顏乖乖把兩隻手交到他手上,他小心的包在掌心,態度恭敬、神情虔誠。他的手指一一掠過她的骨節,想起當年,這丫頭渾身上下,完好無損的似乎就是這麼一雙手了。
他低下頭,清爽的吻落在她的手背上。這吻激得嚴顏渾身一震,她的越澤哥,又想起那些慘痛的過往了!
這個人,疼她在骨子裡,不,是入骨三分。
嚴顏翻過手背,用手心捧住唐越澤的臉頰,哽咽着說:“越澤哥,我很好,什麼都不記得了,也沒有什麼,只要有越澤哥,什麼都夠了。”
她的掌心溼濡一片,鹹澀的液體沿着掌心的紋路,糾纏的愛恨恩怨,終有一天無法承載……
向氏分給嚴顏的宿舍,遠比嚴顏本身預料的要好太多,兩個人的套房,卻只安排了嚴顏一個人住。
房管處說現在宿舍空閒,暫時還沒有人搬來和嚴顏同住,當然,只有向逸辰身邊的張助最清楚,以後也再不會有人搬來這裡和嚴顏同住
。
套房裡是精裝,傢俱也都是齊全的。原來唐越澤還想着乘週末把一些該添置的東西都辦了,現在看來是沒有那個必要了,只需採買一些生活必需品,再把房間裡外仔細打掃乾淨就可以了。
這些活不用說,自然是全部落在了唐越澤身上。
唐越澤忙了一上午,中午也沒法開伙,嚴顏打電話叫了炸醬麪。
外賣送來的時候,唐越澤正踩在梯子上掛窗簾。這房子本身是有窗簾的,但是不遮光,嚴顏睡眠質量不好,睡覺的時候一點亮都是會驚醒的。
“越澤哥!吃一口!”
嚴顏用叉子捲了麪條遞到唐越澤嘴邊,唐越澤張嘴吞下了,沒掌控好,醬料擦在了腮幫子上。
他是難得露出這樣一面,嚴顏立即逮住了,大笑到:“越澤哥,你看你,吃的滿臉都是,像個孩子一樣!”
說着,小丫頭伸出手指從他腮幫子上滑過,那些醬料便到了她的手指上,然後,唐越澤就眼睜睜的看着她把那手指送進了嘴裡吸|吮着。
“咳咳咳……”
這一場景,刺激的唐越澤乾咳連連,炸醬麪裡好像有什麼料塞在了嗓子眼,噎得他呼吸困難,咳又咳不出來,咽又咽不下去。
“越澤哥,你怎麼了?要喝水嗎?”
因爲纔剛搬來,一切都還沒收拾好,桌上只有一瓶純淨水,還是嚴顏喝過的。
這時,嚴顏想也沒想,擰開瓶蓋遞到了唐越澤嘴邊催促到:“快,快喝一口!”
唐越澤瞟了嚴顏一眼,接過純淨水猛灌了幾口,感覺果然好多了。只是,左胸口那裡好像軟下去一塊:顏顏,你知道,你剛纔的舉動代表着什麼嗎?
——他們這樣,算不算間接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