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皓凌稍微收拾了一下房間,將南屋給安雨涵騰了出來,這間南屋是他原先的住所,還算比較乾淨,Pitt跟在一旁,像是生怕安雨涵會被傳染了什麼疾病一樣,又是鋪毯子,又是安電熱器,忙得不亦樂乎。
“這就是你以前住的地方?”安雨涵觀望着有些起皮的南屋牆壁,輕聲說道:“蠻不錯的。”
牛皓凌笑道:“既然你覺得不錯,那就多住一段時間吧。”
安雨涵回過頭,望着牛皓凌笑道:“你在這裡陪我,不怕萱萱吃醋?”
牛皓凌苦笑了一聲,雷萱萱?他已經好幾天不聯繫她了,估計要再過一段時間,這個性子比較直的女人才能夠想透徹,想清楚。
“走吧,我帶你們出去逛逛,感受一下鄉土氣息。”牛皓凌掏着兜,悠悠然的朝外面走去。
牛家村這個村子並不大,一共三百多戶人家,分爲上村和下村,中間被一條水泥路隔開着。上村環山,下村鄰水,如果不是周遭都被羣山環繞而導致交通不便利外,也不失爲一處養人的沃土。
牛皓凌在村裡的知名度很高,走在路上,不時有樸實的村民打招呼,這些村民的目光在安雨涵和Pitt身上掃過,眼裡帶有一絲濃濃的好奇。這樣漂亮的閨女,在他們這個鄉鎮可是從來沒有過。
如果說他們對安雨涵的感覺是驚豔,那對Pitt的感覺就是厭惡了,Pitt的穿着一向是走在時尚的前沿,一條國際品牌的緊身鉛筆褲,將他那小身板裹得像是竹竿,城裡人覺得是時尚,鄉下人只會覺得這個人流裡流氣,不像個好人。
Pitt儼然沒有這種覺悟,他始終覺得自己的打扮震懾住了這羣土包子,心裡兀自洋洋得意,不時衝着過路人拋着媚眼。
牛皓凌帶着他們從村頭走到村尾,安雨涵目睹着農村人的生活,內心慢慢蕩起一絲漣漪,詩人作家眼裡,這種鄉村生活是幸福的,因爲他們不在這裡生活,在牛皓凌眼裡,這種鄉村生活是操蛋的,他畢生的理想,就是將這些鄉親帶出這裡。
一直走到村後的打麥場,一些放了假的孩童還在打麥場上演練着拳腳功夫,一板一眼,虎虎生威。
牛家村有不少祖傳拳法,像是五形八法拳、燕青拳、地拱拳等,牛皓凌小時候也曾跟着族內三老爺學習地拱拳,只是牛皓凌吃不了苦,練了不到半年便偃旗息鼓了,地拱拳的主要修煉方式就是在種地瓜的時節,一邊紮好地拱步,一邊用手去挖地瓜溝,這是一項非常鍛鍊臂力、指力和腰力的修煉方式。
牛皓凌蹲下身來,點了一根白將煙塞進嘴裡,輕聲說道:“他們最多上到高中就輟學,然後爲了生活去打拼,你和他們比起來,幸福到天上去了,還不知足?捱上一點破事就覺得自己是天下最委屈的人。”
安雨涵想要反駁,卻不知如何開口,望着打麥場上的孩子,她開口說道:“既然知道在這裡過得不好,那爲何不走出去?”
牛皓凌頓時樂了,咧嘴笑道:“在這一點上,你倒是和我想的差不多。”
Pitt拍手道:“哎喲,我覺得這兒挺好呀,民風淳樸,人傑地靈的。”
“嗯,覺得好就多住幾天。”牛皓凌的目光突然盯住了打麥場北方的幾個草堆,他微微一皺眉,就在土堆捻息了菸頭,輕嘆道:“Pitt,你先和安小姐回去吧。”
“怎麼了?”Pitt疑惑的望了牛皓凌一眼,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牛皓凌露出這樣凝重的神色,小心肝頓時繃緊了起來,很緊張的問道。
牛皓凌皺眉道:“哪來的那麼多廢話?”
“可……可我不識得路啊。”Pitt哭喪着臉嘟囔道:“你們這個村子的建築到處都一樣,我早就走迷糊了。”
牛皓凌抓抓頭,大聲喊道:“虎子!你們給我過來!”
這聲大喝,馬上吸引了打麥場裡的孩子們,這些孩子們回過身,一眼便看到了角落處的牛皓凌,一個個變得喜笑顏開起來,他們與牛皓凌親的很,因爲每次牛皓凌回來,都會給他們很多小禮物。
“虎子,你們帶這一個半姐姐去我家,在那裡等着我,我待會就會過去,明白了嗎?”牛皓凌半伏着身子,輕聲笑道。
叫虎子的孩子皮膚黝黑,生的很是敦實,他像是大人似的拍拍胸膛,笑道:“明白了,十三哥你就放心吧。”
虎子只有十一二歲,他用豆粒眼瞄了代表着半個女人的Pitt一眼,鼻子聳了聳,似乎對這個娘娘腔很不待見,差點把Pitt的鼻子氣歪。
一羣孩子簇擁着‘一個半’女人,嘰嘰喳喳的朝着村裡擁去,牛皓凌站在原地,略微調整了一下呼吸,雙手慢慢握緊了起來。
“沙沙……”牛皓凌腳步在地面急速跑動起來,接着一踏石磨,身體騰空而起,腳步飛快在幾個草堆上掠過,縱躍出近百米後,他雙手一甩,唰唰唰三道白光閃過,三張鋒利的撲克牌如刀刃般刺進了不遠處的草垛邊緣。
“啪!啪!啪!”撲克牌剛接近草垛,一杆沉重的扁擔驀然掄出,將這三張撲克牌全數掃在了地上,接着,一個壯碩的身影緩緩從草垛裡走了出來。
這個一尊兩米有餘的大漢,帶着半邊面具,手臂堪比牛皓凌的大腿,他肩扛一根鐵扁擔,明亮的眼神望着十米外那個草堆上的牛皓凌,咧嘴笑了起來。
“你是什麼人?”牛皓凌半蹲在草堆上,指尖又出現了三張紙牌。
大漢只是咧嘴笑,並不說話,就在牛皓凌打算催問時,大漢的步伐動了,他腳步踏在地上,震得草垛簌簌而動,轟轟聲響中,他已經到了牛皓凌所處的草垛前方。
“彭!”
鐵扁擔橫甩而出,狠狠砸在了牛皓凌所立身的草垛上,頓時間,草葉颯颯紛飛,一垛高達兩米許的草垛頃刻間化爲烏有。
“操!”牛皓凌一個跟頭從草垛翻下來,人還未落地,又甩出了三張鋒利的撲克牌。
“啪!啪!啪!”大漢看似笨拙,身手反應卻快的驚人,他一橫鐵扁擔,三張紙牌已經盡數被擊落到地上。
“哼!”牛皓凌一落地,雙腳立即一踏,身形嗖的一下竄了上去,快到大漢身前的剎那,他右手一揚,一包粉末揮散向大漢的面門。
此時大漢的反應,已經足夠令牛皓凌感覺驚駭了,他手上的動作還未等完成,大漢已經做好了屏息準備,大漢屏住呼吸,蒲扇般的大手衝着牛皓凌的身軀便拍了過去。
“這貨難道有預知能力?”牛皓凌狼狽的在地上一滾,暫時與大漢分開了距離。
牛皓凌本身就缺乏勇武之力,一而再,再而三的受挫後,他心裡不禁打起了退堂鼓,好漢不吃眼前虧,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哪。
這個勇猛的漢子,他根本不是一合之敵,單單看那杆重達百斤的鐵扁擔,就令牛皓凌感覺頭皮發麻。
“媽的,這不過就是個助理任務,需要出現這種終極BOSS嗎?還讓不讓人活啊?要不……要不還是讓安雨涵女士去死吧。”牛皓凌很沒道德的嘀咕了一聲,腳步開始慢慢後撤。
一邊後退他一邊在想着怎麼才能將這頭蠻牛放倒,畢竟這是他的地盤,他有的是辦法將這頭蠻牛留在這裡。他圓溜溜的眼珠子滾動了幾下,心裡有了定計。
大漢停住身子,只是站在那裡咧嘴笑,並沒有再採取攻勢,倒方便了牛皓凌逃逸。
“鐵牛,別再鬧了。”就在牛皓凌打算施展躍翔時,一個不知什麼時候坐在草堆上的小女孩開口喊道。
一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再聽到這句話裡那個熟悉的名字,牛皓凌的雙腿頓時像是灌注了鉛水,再也邁不動半分。
他艱難的轉過身,不敢相信的望着鐵塔大漢,眼眶慢慢變得迷糊朦朧起來,他擦擦眼角沁出的淚水,用難以置信的嗓音沉聲道:“鐵……鐵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