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
金都市。(因爲個別原因,前文中‘南陵’改成‘金都’。)
三個小時的路程之後,入城時已經是日落西山,濛濛夜色降臨。
葉秋坐在車內,任憑藍晴開車帶到駛往目標地點。約莫一個小時後,車子在一處老城區的菜市場前停下。
此時正值下班高峰期,來菜市場買菜的人很多,葉秋微微皺眉道:“你要找的人在這裡?”
藍晴點頭,小臉前所未有的嚴肅,“消息上是這麼說的。”
葉秋沒再多問,下車一起與藍晴走進菜市場。菜市場人聲鼎沸,一片喧鬧。各種擺攤的商販在大聲吆喝,買菜的客人挑來揀去討價還價。
兩人擠在人羣中一路向前,差不多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藍晴忽然抓住了葉秋的衣角,用手悄悄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攤位。
那是一個賣魚的商販,年紀五十多歲,頭髮很亂,皮膚很黑,身上穿着很普通的衣服,身前的圍裙上滿是血水。
他面前是幾個大小不一的水池,水池中各種種類不同的魚兒歡快的遊動,似不知下一秒便可能大難臨頭。
商販手中拎着一把模樣怪異的小巧彎刀,此時正在與一個買菜的女人討價還價,最終兩人商量好了價錢,商販咧嘴一笑,手起刀落,正在砧板上跳動的魚兒瞬間被他敲昏了過去。
葉秋眼角微挑,這就是藍晴要找的人?
“你想怎麼做?”葉秋問。
“抓住他,我有話要問他。”藍晴認真說。
與藍晴認識那麼久,葉秋還從來沒見過小丫頭這幅模樣。俏臉冰冷,目露兇光,身上一股氣勢內斂卻仍有鋒芒,如同一隻隨時要咬人的小母豹。
“你在這等着,我先去探探。”葉秋說着擡腳走向商販。
地上積着一些從水池中濺出的積水,潮溼滑膩。葉秋走到攤位前向水池中掃了一眼,開口笑道:“老闆,鯽魚怎麼賣?”
商販嘿嘿一笑,“便宜,大兄弟你先挑着,我把這位大妹子的魚先給她拾掇乾淨了。”
商販熟練的去鱗、來趟剖腹清理魚雜,不大會兒的功夫一條魚被他收拾的乾乾淨淨,用水沖洗一下後裝袋收錢。
“大兄弟,挑好了沒?您看這條魚咋樣。”商販說着,拎着彎刀向水池中指去,葉秋隨之扭頭,結果就在這時彎刀忽然自水面一挑而上,一抹寒芒瞬間划向葉秋胸前。
葉秋一驚,猛然閃身爆退,然而他剛剛避開一刀,商販卻已振臂將彎刀凌空拋了過來,與此同時他一扯圍裙,手腕一振將圍裙罩上葉秋。
前有刀,後有圍裙,一股魚腥瞬間撲面而來!葉秋眼中精芒爆射,腳尖在地上一點,整個人立即竄起伸手向空中抓去。
這時他已經不能再退,不然他身後的人必然中刀。刀鋒犀利,一下便能將人重傷。
伸手向上,一把握住刀柄,緊跟着向前凌空一斬,罩來的圍裙立刻從中一分爲二,然而這時那商販已經從攤位前跑開,向着遠處跑去。
媽的,竟然被發現了!葉秋心中鬱悶,扭頭衝藍晴道:“出去開車等我。”
喊話的同時,他右腳在水池邊緣借力一踩,凌空跨過水池,緊追而上。直到這時周圍人羣才從震驚中醒悟過來,頓時引發了一陣騷亂。
“啊,殺人啦殺人啦!”
“快跑快跑啊,殺人啦。”
尖叫一起,周圍的噪雜瞬間安靜了下來,兩秒鐘的死寂後所有人一瞬間倉皇而逃,原本熱鬧非凡的菜市場一片混亂。
葉秋追着前面的商販一路飛奔,眨眼衝出了菜市場,這裡是菜市場的後方,擺放着不少貨物已經停放的車輛。商販眼看葉秋追來,飛身向前一竄,迅速拉開一輛皮卡車的車門,跳進去發動汽車揚長而去。
葉秋臉色陰沉,腳下速度越發快了一分,結果前方的商販這時已經撞開了兩輛車後衝上了街道。
“上車!”關鍵時刻,藍晴驅車趕來,迅速打開車門喊道。
葉秋上車,嘭一聲關上車門,藍晴一腳將油門轟到底,車子發出一聲轟鳴也快速衝上街道緊追不放。
汽車一路飛馳,前方的商販顯然不想停下來與葉秋交手,只顧逃竄。車子一路鳴笛連闖紅燈而過,藍晴無奈,貝齒緊咬也只能跟着連續闖燈。
一追一逃,過了不到三個路口,身後忽然有警笛傳來,兩名維持交通的交警迅速的跟上吊在身後。
葉秋皺了皺眉,開口道:“丫頭,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藍晴咬牙道:“我一定要追上他。”
葉秋見藍晴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想了想沒再開口,只是心中對於藍晴身上的疑惑不由更重了一分。
很明顯這丫頭來省城追查這個商販不是因爲警局的公事,那麼一個生活在上江的小女孩,一個在省城賣魚的大叔,兩人之間又能有什麼私事呢?而且那商販明顯功夫不弱,警惕性極高,不然也不可能提早發現了他和藍晴。
車子繼續狂奔,很快雙方便追出了老城區,而後方追來的警察也開始越來越多。但前面的商販似乎對省城的地形很熟,總能七拐八繞的躲開警方的圍追堵截。
十幾分鍾後,兩人已經到了省城郊區,周圍人跡更少,車子更是如飛一般前行。又過了兩分鐘前方的商販忽然一個急轉彎,不再走偏僻的小路,而是直接衝上了寬闊的大道。
大道兩旁盡是密林,唯有這一條路一直延伸向遠方,像是要通往一個神秘又至高無上的存在。
看着這條路,葉秋忽然一下皺起了眉頭。而就在這時,眼看兩輛車上了這條路,後方緊追不捨的警察竟然突然全部停下,遠遠的看着並未再追來。
這下子要熱鬧了!葉秋心中感慨了一聲,過了兩三分鐘後,便見前方的商販已經停下了車子,正站在車旁冷眼看着兩人。而在他身後不遠處,一塊高達將近兩米的巨石立在那裡,上面書寫着猩紅的四個大字——閒人止步。
閒人止步的巨石之後,已經隱約可見密林中雕樑畫棟的建築。
藍晴一路追來,始終冷着小臉沒有開口,此時亦是如此。兩分鐘她將車停在商販的皮卡車旁邊,擡頭看了一眼那極具震撼性的巨石,擡腳向前。
旁邊的葉秋一愣,狐疑道:“丫頭,你知道這是哪裡?”
藍晴點了點頭,緩緩吐出了三個字,“天地人。”
葉秋沒想到一向可愛呆萌的藍晴竟然真的知道這裡,微微詫異後開口道:“你既然知道這裡,那應該明白它是一處平安地吧?”
藍晴再次點頭,目光緊緊盯着那塊巨大的石頭,上面看似簡單的“閒人止步”四個字,此時顯得格外刺目。
正如上江的一步樓一樣,在江南省,天地人也是一個傳說,一個平安地。
上至九天笑金鑾,下入幽冥走黃泉!如此霸氣無雙的兩句話說的就是天地人會所。相比於上江“一步入樓,恩怨皆休”的一步樓,這裡無疑更加令人膽寒和畏懼。
雖然一步樓的建立便是受到了天地人的啓發,可惜兩者完全不是一個重量級。
天地人面對整個江南省,甚至是華夏,稍微對此有些瞭解的人,豈會不知道這是一個可令神魔止步的地方。而現在藍晴想要追捕的那個商販逃進這裡,那麼他便是安全的,即便葉秋現在追進去也是於事無補。
天地人內禁武,這是每一個知道天地人存在的人都清楚的規矩。不管你是龍是虎,在這裡都得盤着、臥着,否則便是壞了規矩。
“五年前有一個不信邪的主兒在這裡動了手,結果一個星期後那人便無緣無故的消失了。”
“三年前一個遭到仇家追殺的傢伙逃進這裡,追殺他的人乃是一省巨頭,勢力不可謂不大,可最終也只能眼睜睜看着仇人在這裡而不敢動手。直到那人一直在這裡住了半年,耗光了所有錢財,被天地人扔出去後,這才了無蹤跡。”
“兩年前……”
葉秋接連說了四件事,件件都是關於天地人的,有關於地下世界的,也有關於官場白道的,從這些已經可以看出天地人的恐怖。
黑白通吃,管你是仙還是佛,在這裡屁用沒有。
藍晴扭頭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好奇道:“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葉秋咧嘴笑了笑,沒有解釋。
當初潛龍負責監管整個華夏地下世界的動向,天地人名氣盛極一時,自然也是要被監視的對象之一。只不過這裡雖然鬧出了不少風雲,但最終死的人都是一些罪大惡極的該死之人,所以潛龍也只是一直冷眼看着,並沒有採取什麼行動。
這點倒是正常,畢竟也只有那些走投無路,被人追殺的人才會逃到這裡,不然正常人哪有資格出現在這兒?
且不說那塊醒目的止步碑,就是這裡的消費也是高的嚇死人。
據說在這裡一頓飯沒有十幾,幾十萬那是絕對上不來臺面的,一杯啤酒都得上千塊,幾萬塊的飯在這裡只能算是寒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