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中那些關於花榮和秦重十三年的資料,葉秋的臉色很不無奈。
藍晴顯然也知道想憑這些就找到花榮和秦重並不容易,只是目光依舊堅定說:“這是我們唯一掌握的線索,就算再難我也會查下去。”
葉秋點了點頭,他知道這件事對於藍晴有多麼重要,更知道這份線索來的有多麼不容易,於是他說:“我今天就陪你去,雖然資料上的時間有些久了,但一步步走訪未必不能查出來一些什麼。”
藍晴“嗯”了一聲,說:“我去跟張叔請個假,你等我。”
藍晴說完重新跑進了警局,葉秋想了想則撥通了尹冷月和秦嵐的電話,向兩人說了一聲自己要離開一段時間,並且讓青蓮、黃蓮以及鬼眼守好上江。半個多小時後,藍晴從警局跑出來,兩人直接上了車向上江外駛去。
老人決定先去花榮和秦重的老家,雖然兩人可能早就已經不在那裡居住了,但村裡的人說不定能夠知道一些消息。所幸兩人的老家在同一個地方,倒是不用折騰兩次了。
一路高速,從日落到深夜,一路狂奔了五個多小時,然後在一個小縣城停車住宿了一晚,接着到第二天天亮再次出發,又是兩個小時左右,葉秋和藍晴終於趕到了花榮和秦重的老家。
這裡是一個名爲秦家鎮的小鎮,小鎮幾乎已經算是出了江南省的範圍,孤零零的坐落在天地肩,像是一座被世人遺忘了的城。
此時剛到中午,太陽正好,深秋的村民閒來無事,三三兩兩的在家門口坐着曬太陽,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家長裡短。
葉秋和藍晴將車停在鎮口,徒步進了村莊。一路走訪倒是很順利找到了花榮和秦重兩家人的老宅,只是不出所料的是宅門緊鎖,房屋早已破敗不堪,殘破的圍牆上爬滿了已經逐漸變黃的藤蔓,藤蔓上掛着一張張蛛網,只一眼便能看出這裡早已經無人問津。
葉秋和藍晴暗暗嘆了一聲,找到旁邊的鄰居問了問。
“大爺,花榮家的人都搬哪去了?這兩年有回來過嗎?”
“你是說花小三?他家搬走了,花小三在外面掙了大錢,早就不在這住了。聽說是去了省城,也不知道有沒個音信。”頭髮斑白的老大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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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藍晴的眼神變得有些黯淡,如果只知道花榮搬去了省城,而沒有具體位置,單是一個金都市就已經夠他們尋找很久了,而且這還是很久以前的消息,誰知道花榮又從省城搬去了其他地方?
然而葉秋聽了卻是眼前一亮,他敏銳的把握到了老大爺話中的另一個消息,不由連忙蹲下身子給老大爺讓了根菸,開口:“大爺,你是說花榮叫花小三?那他家還有其他人了?”
老大爺點頭道:“是啊,花小三排行老三嘛,所以大家都叫他小三。他還有兩個哥哥在鎮裡,小三不孝順,有錢了也沒回來養過爹媽,對兩個哥哥家也是不管不顧。前兩年他大哥花大走了,現在就剩下花老二了,也快不行啦。”老大爺點了煙說。
“花老二都快不行了,花小三也不回來?”葉秋又問。
“他呀,出息啦,有錢啦,家裡的親戚都不要了唄。沒人能管的住他,他不回來又有啥辦法嘞?”老大爺忍不住搖頭說。
“那花老二家怎麼走?”葉秋又問。
“就在前面那個衚衕,那個藍磚砌的老房子就是咯。”老大爺道。
葉秋和藍晴謝過了老大爺,一起來到花老二家。進了院子,兩人並沒有在花老二家中看到什麼人,只見一個將近七十歲的老人倚着堂屋的門柱,曬着太陽,兩眼無神的盯着前方,如同一塊沒有思想的行屍走肉。
葉秋和藍晴見此不由皺了皺眉,這花老二難道沒有子女?所以才一個人過?
到了近前,葉秋先喊了聲“大爺”,又給花老二點了根菸,開口問:“花大爺,你知道你花榮在哪嗎?我們找他有點事。”
“啊?”花老二疑惑地扭過頭來看着葉秋和藍晴,搖了搖頭道:“聽不見。”
葉秋重新大聲又問了一遍,這次花老二倒是聽清楚了,聽到葉秋提起他那個三弟,他混濁的雙眼不由亮了亮,開口道:“你們找老三啊?你們找他幹什麼呀?”
葉秋開口道:“我們是他朋友的兒子,家裡的老人想找他聚一聚。”
“聚一聚啊?”花老二重複了一句,搖頭說:“我不知道他在哪,他也沒有回來過。他是已經不要這個家了。”
葉秋嘆了一聲,又問:“那您知道他以前在省城住哪嗎?”
“去過一趟,他還給我留了個地址。後來再去,就沒人啦。聽說是把房子賣咯。丟啦,找不着啦。”花老二嘴裡說着,兩眼之中滿是那種對兄弟的思念。
“大伯,那您能把他以前的地址給我們嗎?”藍晴問。
花老二顫顫悠悠的起身走進屋內,從櫃子裡掏出一個鐵盒子,又從鐵盒子裡掏出一個紅色的小日記本,然後把日記本遞給藍晴道:“就在這上面,你找找吧。”
藍晴翻開日記本,只見上面記了一個又一個電話號碼,其中很多號碼還是以前的老座機號,如今都已經停用了,而後在本子最後一頁上,找到了一個在省城的地址。
葉秋和藍晴記住了地址,然後謝過了花老二,又給老人家丟了一些錢,兩人轉身離開。之後兩人又去秦重家問了問,秦家以前倒是鎮裡的大戶,不過後來不知道怎麼沒落了,以至於全家好像都搬走了,總之得到的消息也與花榮的差不了多少。
兩人到了下午才離開秦家鎮,一路重新向省城趕去,雖然此行兩人並沒有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但終究還是有一些收貨的。而只要有線索,這麼一個個走訪下去,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想要找到花榮和秦重也並非沒有機會。
然而兩人不知道的是,就在兩人剛剛離開秦家鎮後,鎮口一個坐在太陽下,抽着大煙槍的六十多歲的老頭兒,臉上漸漸沒了鄰家慈祥老爺爺的笑容,而是皺起眉頭,臉色變得嚴肅又疑惑,他忍不住喃喃自語道:“居然還有人在找花榮?這兩個年輕人是誰?”
一邊想着,老頭兒一邊滅了煙槍,站起身回了一個有着二層樓的院子裡,院子裡一個將近四十歲的女人正在晾曬衣服,看到老人進來連忙擦了手上前喊道:“爸,你咋回來了?不曬太陽啦?”
老頭兒搖頭道:“你去叫栓柱回來,讓他把我送到省城去。”
“爹,你一個人去省城弄啥?是缺啥東西了?那讓涮柱自己去買就成了,您就別跟着折騰了。”女人說。
老頭嘆道:“讓他去?他能幹成個屁,這次是我自己的事,你趕緊給他打電話吧。”
“哦。那你要錢不?我給你拿點錢去。”女人又道。
“成,先拿兩千吧,差不多也夠用了。”
“誒。”女人應了一聲,很快進屋拿了錢又打了電話,不大會兒功夫一輛破舊的皮卡車停在了家門口,一個身材壯實,皮膚黝黑,三十多歲的漢子走了進來,一開口便聲若驚雷似得喊道:“爸,我聽花兒你又要去省城嘞?”
“你小心聲,老子我還沒聾呢。少廢話,趕緊的開車送我過去。”老頭兒說走就走,一點也不拖泥帶水,隨身上下除了一杆大煙槍,別的什麼行禮都沒帶。
皮膚黝黑的漢子開口道:“你又去省城弄啥,閒着沒事兒在家歇着唄,你就愛折騰。”
“滾,老子的事用你管?”老頭瞪了漢子一眼,走出院子坐進了車。
漢子無奈,跟着老頭兒上了車,扭頭又對送到門口的女人道:“花兒,你今天自己吃吧,一個人在家注意着點。”
從這裡到省城來回得將近8個小時了,現在已經是下午了,所以這漢子就算到了省城就回來,也鐵定是到深夜了。
“知道了,你跟爸小心點。不行你就在省城陪咱爸呆兩天。”女人說。
“陪他幹啥,他能有啥事?這麼大個人還能丟了?”漢子說。
“你是不是老子親兒子?不孝順的白眼狼,老子白養活你了。”老頭兒沒好氣的拿起煙槍衝着漢子頭上來了一下,漢子白了老頭兒一眼,嘟着嘴說:“你這叫養我?你是把我打大的還差不多。”
老頭兒又在漢子頭上敲了一下,沒好氣道:“開車。”
漢子發動了汽車,一路向着省城的方向駛去。而老頭兒坐在副駕駛上,又點了暗槍,一口一口的開始噴雲吐霧,濃霧下,看似渾濁的兩眼卻偶有精芒閃爍不停!
兩個小時後,太陽落了山,最後一抹餘暉也完全消失,夜色籠罩了鄉間公路。葉秋開着車扭頭看了一眼在副駕駛上已經睡着的藍晴,忍不住搖了搖頭。他卻不知道就在他的後方,也正有一輛車在夜色下快速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