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聽到尹冷月的話不由一愣,齊齊納悶地看着尹冷月,尹冷月接着說:“我要你活着。”
此話一出,全場所有人又是一愣,接着一個個表情變得怪異起來,這是一向冰冷的尹冷月,尹大總裁能說出來的話?
葉秋心頭也是忍不住一震,然後他再次點了點頭。他最清楚日月集團在尹冷月心中的位置,此時她能這麼說,已經是對他所做的這一切,所有的辛苦的最大安慰。
在危急關頭,她終究不再是把日月集團放在第一位,而是把他推了上去。
尹冷月第一次承受着那麼多人的目光而沒有臉紅,她繼續認真道:“不管我願不願意承認,不管我以前的底線是什麼。從明月集團與大秦安保合併的那一天起,從日月集團出世的那一天起,大家就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人了。我身爲公司董事,也可以說是這條船的船長,我希望帶領大家一起前進,而不希望在這條船還沒到達終點之前,就有人落水,直至消失。”
尹冷月一口氣說了很多,而且是她以前在任何場合從來都沒有說過的話,她說的很認真,很嚴肅,並不煽情,但在場每個人的心都是微微一顫,然後漸漸的每個人眼中的目光都開始變得不一樣。
先是秦嵐,她眼神狐疑地看着尹冷月,說實話她從未在尹冷月身上感受到過這種氣勢,這種氣息。她一直認爲自己相比於尹冷月應該算是半斤八兩,兩人誰也不比誰差。
所以這也是爲什麼她從不願落尹冷月一步的原因,這一點在她對葉秋的態度上尤爲明顯。尹冷月與葉秋先一步領了證,她秦嵐就要先一步爬上葉秋的牀……
可是直到此時,秦嵐忽然發現自己以前從未真的看透過尹冷月,又或者以前的尹冷月已經不再是現在的尹冷月,尹冷月發生了變化,很大的變化。
以前的尹冷月對地下世界的打架鬥毆都是反感的,但現在的她卻漸漸接受了這一點,並且已經可以坦然去面對。
她與自己不同,自己是從小就在哥哥身邊耳濡目染,可以說自己從小就生活在這樣的世界裡,所以自己對於這個世界要更能理所當然的去接受,但尹冷月不是,更甚至她接受這種生活纔不過短短兩三個月時間而已。
這麼短的時間,一個人卻有了這麼大的變化,所以秦嵐很吃驚,真正的開始從心底有一些佩服尹冷月,佩服眼前的這個女人。
接着是木靈兒,藍晴,她們雖然以前對尹冷月的瞭解也不多,但她們卻可以明顯感覺到現在的尹冷月身上那股真正令人甘願折服的氣勢。
這樣的尹冷月,有種難言的魅力,無形中彷彿就能收攏很多人的心,讓人願意死心塌地的跟着她走下去,幹下去。
最後是葉秋,可以說他是在場對尹冷月最瞭解的一個人,尹冷月的變化是在他雙眼的見證下,一步步走出來的。所以他的感觸也是最多,只不過他把這些感觸都藏在了心底,然後深深地嘆息着。
因爲只有他明白,尹冷月的改變並不是她願意去做的,雖然如果她不願意,沒人可以逼她走到今天這一步,但無人能夠做到的事情,不代表就不會發生。因爲在人之上還有更加殘酷,殘忍的兩個字——現實。
可以說以前的尹冷月雖然掌管着一個公司,但她卻並沒有真正的走進社會,走進現實。她活在自己夢想的國度中,認爲有時候只要自己堅持,結果一定會因此而改變。所以她面對地下世界的那些黑暗,面對官場上的那些黑暗,她可以有自己那麼多的原則。
也正因爲如此,她從不願意主動去給任何一個官員送禮,送錢。即便在自己公司的樓盤受到小混混威脅時,也不懂得去以暴制暴。
她一次堅持着,最終的結果卻是給明月集團以及她自己帶來了一次次的危險。所以那個時候的明月集團雖然活着,但絕對不具備任何發展壯大的機會,哪怕她尹冷月每天都工作十幾個小時,哪怕她睡着之後腦子想的都是工作。
不過這些怪不得她,因爲她從小就沒了爸爸媽媽,沒人去告訴她應該怎樣去適應這個社會,去在這個社會中更好的活下去。
她沒有幾個朋友,有的只是敵人,因爲她孤傲,高冷的性格決定了這一點。
她的改變是從葉秋出現開始的,因爲葉秋來了,葉秋在她的身邊,很自然成爲了一個帶領着她走向社會的領路人。
葉秋經歷的太多,所以他很清楚這個世界是什麼模樣,所以以前的兩人不停的鬥嘴,因爲那是觀點與觀點的碰撞,對一種堅持與另一種堅持的火拼。
然後尹冷月在葉秋的帶領下,一點點融入社會,尤其是當她親眼看着很多連警察都無法解決的問題,用葉秋的辦法卻能輕而易舉解決的時候,她的堅持又怎麼可能不動搖?
所以,一點點,她懂了。
所以,她同意了讓明月集團與大秦安保合併。
所以,她有了今天。
只是這一切,並非她的初衷。她應該是把這當成了完成她目標的一個犧牲。犧牲的不是她,是她心裡原本最湛藍的那片天空。
換而言之,尹冷月的改變越大,她心裡的淨土就殘留的越少。而葉秋就是那個帶着她一點點走向污染的人,也可以說是罪魁禍首,因此他如何能夠心痛?
只是心痛的同時他也有慶幸。因爲這樣的尹冷月才能在這個世界上活的更久,活的更好,哪怕有一天沒有了自己在她身邊。
雖然兩人是夫妻,但葉秋從不認爲自己有能陪着尹冷月白頭到老的資格,因爲他還有太多的事要去做,要去拼。
他把自己當成了一個過客,所以他雖然與尹冷月同牀共枕了那麼些天,雖然有過一次次的衝動,但他最終卻都沒有將她真的吃到嘴中。
可以說在場的每個人都有每個人心底的苦衷,但這就是世界的模樣,任何事都有好壞兩面,不同的是你站着的那個角度,是好還是壞?
葉秋無法評判尹冷月的改變是好是壞,因爲好壞在他心裡從來就不重要,他唯一在乎的只有那兩個字而已——活着。
毫無疑問,不做出改變的尹冷月,在沈家那龐大的壓力下,她能活下去的機率是那麼渺茫。
“月姐,你討厭死了。說的那麼煽情幹什麼,我快要忍不住哭了呢。”木靈兒忽然開口打破了廳內的沉默,這個機靈古怪又身份神秘的小丫頭,總能在關鍵時刻說出一些讓人哭笑不得的話。不過這一次她並沒有說錯,因爲很多人都感慨頗多。
“嗯嗯,眼睛都紅了。月姐姐,我們應該相信葉秋。而且實在不行,我可以打電話叫警察呀。”藍晴手裡永遠都捧着一杯奶茶,可愛的像個娃娃。
“呵呵,瞧你們一個個的,搞的像是要生離死別似得。不就是跟人打一場架嗎?無非就是打架的人來頭大點,人多點而已,誰說咱們就一定會輸了?”秦嵐嬌笑一聲,一臉滿不在乎地說。
“成長的道路總是充滿風雨,就像那些有錢人家的院裡總是裝着監控一樣。生活不易,且行且珍惜啊。”百里五七突然一聲感嘆,瞧那一搖頭三嘆氣的樣兒,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被生活強、奸了不知多少次呢。
嘭!
一聲悶響,鬼眼直接是一腳將百里五七踹了出去,然後落腳道:“最看不慣你這種裝比的人,你以爲你是教官啊?”
葉秋是教官的身份,在場幾女都是已經知道的了,不過除了尹冷月之外,其他幾人只知道葉秋是軍隊的教官,不知道潛龍的存在。
葉秋臉一黑,瞪着鬼眼道:“我怎麼了?”
鬼眼嘿嘿一笑,尷尬說:“這不我打不過教官你嘛。”
“你這意思是說要是打的過我,你也給我來一腳了唄?”葉秋眼角一挑,意味深長地說。
“沒沒沒,這哪能啊。就算教官你給我個膽兒我也不敢啊。”鬼眼連忙求饒。他可很清楚被教官“記仇”的滋味是什麼。
“知道不敢就成。大貓,踹他!”葉秋一聲令下,旁邊的陸雄立即一腳踹了過去,鬼眼嘿嘿一笑閃身躲到了一旁,陸雄一招沒中,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笨蛋,讓你踹個人都踹不住,你說你這麼大的塊頭有個毛用?踹人應該這樣。”百里五七說着直接轉身踹向鬼眼,誰知鬼眼又是一晃,直接躲到了趙玉龍身後。百里五七這一腳眼看要踹在趙玉龍身上,趙玉龍立即擡腳還擊……
於是,噗通,悲催的百里五七又一次滾了出去!
“臥草,這特麼不科學。爲什麼受傷的總是我?”百里五七鬱悶道。
“因爲你最笨,大毛賊。”
“嗯嗯,我都快忍不住踹你了呢。要不你讓我踹一腳?不然我抓你哦。”木靈兒和藍晴立即跟着雪上加霜道。
因爲幾人的打岔,現場壓抑的氣氛終於緩和了不少,而就在這時,葉秋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接着一個聲音從裡面傳來道:“秋哥,車來了!”
車來了,人自然也來了!
廳內的笑聲戛然而止,葉秋站起身冷冷開口道:“那就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