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趕緊下來,我去換身衣服,到客廳吃東西。”
蔡馨媛有些不敢看岑青禾的臉色,趕忙從她牀邊站起,一溜煙就跑了。
岑青禾一個人發呆的坐在牀上,與其說是臉色難看,不如說是面無表情。
過了幾秒,她從牀上下來,穿着睡裙去了客廳。
蔡馨媛換好了蕾絲睡衣從臥室出來,岑青禾問:“你怎麼這麼晚還回來了?”
蔡馨媛不答反問:“難道你要我夜不歸宿嗎?”
岑青禾輕聲‘切’了一句,坐在沙發上,她有氣無力又陰陽怪氣的道:“又不是第一次了。”
蔡馨媛坐岑青禾身邊,她伸手打開面前茶几上的外賣袋子,出聲回道:“越凡是不想讓我回來的,但我實在太好奇商紹城是怎麼幫你查出是方藝菲做的,還有他週一到底想怎麼報復。”
岑青禾哼聲回道:“說白了就是太三八。”
蔡馨媛遞給岑青禾兩隻一次性手套,“那倒是,我好奇到談戀愛都走神,你得負責。”
岑青禾下意識說:“你可甭讓我負責了,我這幾天欠了一屁股的人情,還不知道事後怎麼還呢。”
蔡馨媛說:“情債肉還啊,商紹城那麼帥。”
岑青禾拿起一截鴨脖子,吃了一口後,含糊着回道:“你這麼相中他,我派你去。”
蔡馨媛馬上笑着點頭,“好啊好啊,我一定替你好好招待他。”
岑青禾翻了個白眼,“不要臉,小心讓你家凡凡知道你朝三暮四水性楊花。”
蔡馨媛說:“男人嘛,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現在是他眼巴巴的追着我。”
岑青禾道:“你小心點兒,別拿社會上的男人當咱們初高中時期的傻學生。”更何況夏越凡還是個富家子弟。
岑青禾就沒好明說,沒見過哪個富家子弟不愛玩兒的。見過的‘世面’多了,自然不會不懂什麼叫欲擒故縱,她怕蔡馨媛吃虧。
蔡馨媛聽懂岑青禾的言外之意,她雖是語氣輕佻,但內容卻特別實在,“放心吧,我挺喜歡他的,如果他想跟我好好處,那我也一定跟他好好處。”
岑青禾應了一聲,右手拿着一截麻辣鴨脖,她吸了口涼氣,“挺辣的啊。”
蔡馨媛挑眉,“我讓老闆加了好多麻油,加得人家都有點兒不樂意了,還以爲我上他那兒佔便宜去了。”
岑青禾被辣的整張臉都有些麻木,眉頭輕蹙,她指使蔡馨媛,“幫我倒杯水。”
蔡馨媛也辣的不行,摘了手套就往廚房奔。不多時,她笑着折回來,手中拿了兩盒冰淇淋蛋糕,“來,吃這個,看着都爽。”
看見冰淇淋蛋糕,岑青禾腦中下意識的浮現出商紹城的模樣。想到練習室中,他將她壓在身下,橫坐在腰間。當時沒想太多,只一心想贏,可如今想想,大家好歹是男女有別,那樣的身體接觸,會不會有些過了?
更何況,他當時突然壓下身體,臉那麼近……
她清楚的在他黑色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面帶驚恐的模樣。
如果那時樊塵沒有進來,他會不會……
“趕緊吃,這個解辣。”岑青禾有片刻的晃神,餘光瞥見蔡馨媛將蛋糕盒遞給她,她伸手接過,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該吃吃。
夜深人靜,哪怕是在夜城,整座大樓裡亮燈的住戶也不多了。岑青禾跟蔡馨媛坐在燈火通明的客廳裡,吃着麻辣鴨脖就着冰淇淋蛋糕,聊着各種各樣的八卦,直到袋盡盒空。
“哎呀媽呀,可撐死我了。”岑青禾倒在沙發上,伸手捂着肚子,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蔡馨媛也癱在另一邊,她幾分嫌棄幾分揶揄的口吻道:“你說你沒來之前,人家夜城話說的挺好的,你這一來,我現在跟你一樣滿口東北話,還吃宵夜!簡直就是罪惡。”
岑青禾故意道:“人家是誰啊?”
蔡馨媛說:“我用了兩三年的時間,才讓本地人聽不出我是哪兒的,結果你倒好,用了一個月又給我帶回去了。今天越凡還說呢,一聽我說話就知道我是東北人。”
岑青禾聞言,不由得瞥眼道:“幹嘛?當夜城人當慣了,當不了東北人了?”
蔡馨媛知道岑青禾是逗她,所以順勢回道:“是啊,我就想當夜城人,就想往洋氣了湊,不行嗎?”
岑青禾拿腳踹她,“崇洋媚外,忘恩負義的玩意兒。”
蔡馨媛起身躲開,邊走邊說:“你好,動不動一口苞米茬子味兒。”
岑青禾想都不想的罵道:“滾犢子。”
蔡馨媛笑着走向臥室,“我睡了,你也早點兒的。”
岑青禾繃着臉,憋着笑,“知道了,別磨嘰。”
蔡馨媛走後,岑青禾賴在沙發上躺了幾分鐘,也回了自己房間。重新刷了便牙,脫鞋上牀。
夜裡,岑青禾被肚子疼醒,掀開被子進了廁所。
她這樣的體質,從小生冷不忌,從前在東北的時候,更是熱串就着涼啤酒一起吃,從來沒什麼事兒。
這回也不知是怎麼了,她一晚上折騰了四五回。
早上九點多鐘,岑青禾聽見門外有響動,應該是蔡馨媛起來了。她揚聲喊了一句:“菜包子!”
不多時,一身白色小洋裙打扮得花枝招搖,像個妖精似的蔡馨媛推門進來了。
“欸?你這麼早就起來了?”蔡馨媛看着牀上大被從頭蒙到腳,只露出一顆腦袋的岑青禾說。
岑青禾耷拉着眼皮,有氣無力的道:“咱家有止瀉藥嗎?”
蔡馨媛眼皮一掀,“你壞肚子了?”
岑青禾輕輕點頭,折騰了一整晚,現在她快要死了。
然而蔡馨媛說:“家裡沒有止瀉藥,很嚴重嗎?要不要去醫院看看?正好越凡在樓下呢,讓他送咱們去。”
聽到夏越凡的名字,岑青禾可不好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所以她硬着頭皮回道:“沒事兒,不嚴重,就當減肥了。”
蔡馨媛擔心的看着岑青禾,“你別硬挺着,到底有沒有事兒?難受我們就去醫院看一眼,也不麻煩。”
岑青禾搖搖頭,閉上眼睛道:“你去吧,我睡會兒。”
聽見蔡馨媛離開時的關門聲,卻不知道蔡馨媛什麼時候又回來的。蔡馨媛買了止瀉藥,喂岑青禾吃下,然後說:“有事兒隨時給我打電話。”
這功夫岑青禾正犯困,迷迷糊糊的點了下頭,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恍惚間,她覺着身上很熱,所以一把掀開身上的被子。可是沒幾秒鐘,她又忽然覺着渾身發冷,所以趕緊又把被子給纏上。
就這樣一會兒熱一會兒冷,岑青禾閉着眼睛,費力的擡起痠疼的手臂,摸了摸額頭,一把的冷汗。
雖然身體很疲憊,可意識還算是清醒,岑青禾心想,完了,她這不是壞肚子,是生病了吧?
昨晚跟商紹城從f。k出來,她就覺着周邊冷颼颼的,不由得抖了個機靈,難不成這下就着涼了?她以前可不是這個身板,這簡直就是林妹妹附身的節奏。
腦子裡面不停的胡思亂想,越想太陽穴越是突突直跳。
中途她爬下牀去洗手間,看着鏡中一臉虛白的人,岑青禾自己還嚇了一跳。
蔡馨媛去跟夏越凡約會,金佳彤今天也有外教的工作,她不好意思麻煩她們,自己這孱弱樣還出不去屋。無奈之下,岑青禾只得倒了一大杯的開水,等到稍微涼了一下,慢慢全都喝了。
哎,果然溫開水跟生病最配了。
喝完熱水,額頭上的汗更多,岑青禾想到小時候家裡人說,生病就是要發汗,所以她一個人裹在大被裡面,熱也不出來。
眼睛漲疼,她閉目眯着。半夢半醒之間,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她聽見了,卻是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那是她的手機在響。
擡手拿個手機都費力,岑青禾眯縫着眼睛一看,手機屏幕上顯示着‘商紹城’來電的字樣。
接通,岑青禾出聲:“喂?”
許是太久沒說話,也許是虛弱,她聲音比往日裡要低沉沙啞。
手機中傳來陳博軒的聲音,“喂,禾姐,嘛呢?還沒醒,這都幾點了?”
陳博軒一如既往的熱情,可此時岑青禾卻覺着有些聒噪,而且太陽穴那裡蹦跳的更歡了,她嚴重懷疑那裡的血管下一秒會不會爆掉。
“嗯,我在睡覺。”岑青禾的聲音很低,低的不像是正常人。
陳博軒聽出異樣,頓了一下,然後道:“你怎麼了?”
岑青禾說:“我有點兒不舒服。”
“怎麼突然生病了?昨天還好好的。”
岑青禾閉着眼睛,低聲回道:“沒事兒。”
她在心裡問陳博軒有沒有什麼事兒,可嘴上卻說不出來,只是他一問,她一答。
陳博軒說:“本來想叫你出來玩的,看你這樣子,應該出不來了吧?”
岑青禾輕聲應了一句,“我不出去了,你們玩兒吧。”
往後陳博軒又說了些什麼,岑青禾皆是一一回應,可是掛斷電話的那一刻,她大腦已是一片空白,瞬間什麼都不記得了。
一個人趴在牀上,被子裡面全是冷汗,岑青禾半夢半醒,似睡非睡。時間好似只過了幾分鐘,又好似過了幾個小時,反正她對時間已經沒了概念。
只是聽到牀頭櫃處的手機再次響起,她費勁兒睜開眼睛一看,又是商紹城打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