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了五六聲的樣子,裡面傳來陳博軒的聲音,帶着濃重的睡意,“喂?”
岑青禾有些不好意思,不由得低聲說道:“軒哥,你還在睡覺呢?”
陳博軒聽出岑青禾的聲音,這才說:“禾姐啊,怎麼這麼早打電話?”
岑青禾說:“已經快十一點了,還早?”
陳博軒說:“我們昨晚玩得遲,我才躺下不到四小時。”
他聲音確實疲憊,岑青禾也不好耽誤他太久,直言問道:“你能聯繫上商紹城嗎?他從昨晚到現在,一直關機,我找不到他,也不知道他是有急事兒在忙,還是怎麼了。”
“嗯?你找不到他?”陳博軒納悶,“我昨天下午還跟他聯繫過,他說你倆中午在一起吃的飯,你喝高了,死沉死沉的,他抱你回的酒店,你一路都沒醒過,給你賣了你都不知道。”
陳博軒在這方面跟孔探有的比,都是特別能出賣身邊人。
岑青禾確實不知道昨天喝多之後發生了什麼,聞言,她下意識的回道:“他才死沉死沉的呢,我才九十斤出頭。”
陳博軒笑說:“你對他也太放心了,喝這麼多,就不怕他趁亂佔你便宜?”
岑青禾嘴巴一瞥,出聲回道:“這話你可千萬別當着他的面說,不然他一準說讓我照照鏡子,估計還怕我趁亂佔他便宜呢。”
陳博軒叫岑青禾逗樂了,兩人侃了一會兒,陳博軒說他還在濱海,等他聯繫一下商紹城,找到人再給岑青禾打電話。
岑青禾說:“你們聯繫上就好,我也沒什麼別的事兒。”
陳博軒語氣頗爲曖昧的道:“找不到人,很擔心?”
岑青禾就知道,她打這個電話,就一定會落人話柄。眸子一挑,她索性坦然回道:“當然擔心了,他要是在我這邊有了好歹,回頭還不得賴上我?”
陳博軒輕笑着說:“別擔心,等我找找他。”
掛斷電話,岑青禾很輕的舒了口氣,雖然不知道商紹城去哪兒了,但陳博軒說找他,她就莫名的放了一些心,姑且等等吧。
這一等,一晃就到了晚上五點多。
岑青禾今天沒什麼事兒,就一直在醫院待着,眼看着晚間飯點兒快到了,徐莉問岑青禾,“你跟小商還沒聯繫上嗎?”
岑青禾中途沒有再給商紹城打電話,一來是拜託了陳博軒,二來,她也怕電話打得太勤,會被商紹城誤會。
聞言,她頓了一下,出聲回道:“他沒給我打電話,估計是有事兒在忙,算了,不是非得請吃這頓飯,等我回夜城,以後有的是機會。”
徐莉說:“以後人家有什麼事兒,你多幫着點兒。”
“知道了。”
“你奶明天下午出院,我們開車回去,你訂機票了嗎?幾點走,要不我們先去機場送你。”
岑青禾道:“不用,我還沒看機票呢。”
徐莉道:“你不明天直接從這兒回夜城嘛,我們都走了,你還一個人留下幹什麼?”
岑青禾心裡想着,如果聯繫上商紹城,看看他什麼時候回夜城,萬一他也明天走呢,還能搭個伴。
可是一下午了,陳博軒也沒給她回話,商紹城那邊更是一點信兒都沒有。平時她手機隨便放,今天幾乎是一直抓在手裡,就怕錯過什麼。
沉默兩秒,她面色如常的說:“從冬城回夜城的飛機有的是,我隨時買就來得及。”
徐莉不疑有他,只低聲叨唸,“儘早訂了,別臨到走的時候忙忙活活的。”
“嗯。”岑青禾沒張嘴,只應了一聲。
好好一個人,說沒影就沒影了,其實岑青禾心底着急的同時,又有些賭氣,他就不能給她打電話說一聲?省的她這麼無時無刻的惦記着……
可是猛然一個瞬間,岑青禾發覺自己竟然因爲商紹城而吃不好睡不着的時候,她心裡又特別惶恐。
他來冬城,本來就是因爲公事,忙是正常的,不忙纔怪。
不過是手機關機,人找不到而已,她這邊急的幾乎跳腳……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她試圖用理智來壓下心底那股莫名的不安和躁動,甚至逼着自己提前訂好了回夜城的機票。
晚上,岑青禾約了潘嘉樂和邢曉茹一起吃飯,飯局間難免談到蕭睿。
潘嘉樂說:“你那天走後不久,蕭睿把那麼一大份湯全給喝了,喝完就開始搜腸刮肚的吐,醫生都說了,不讓他一次性吃那麼多的東西,好人都受不了,更何況他之前一個月都不怎麼吃東西……他就是太聽你的話了。”
岑青禾靠坐在椅背處,微垂着視線,看不清眼底神情。
三人都喝了酒,邢曉茹藉着酒勁兒,看着岑青禾道:“青禾,這麼多年,我們都是一路看着你跟蕭睿走過來的,雖然我不知道你倆到底因爲什麼分的手,可是蕭睿愛你,我真的沒見過哪個男的能有他這麼癡情的。你真不怕這次放了手,以後都遇不到像他一樣,對你這麼好的男人了?”
岑青禾始終低着頭,眼睛望着放在腿上的手指發呆,過了會兒,她低聲回道:“我想的很清楚,也跟蕭睿說的很明白,我倆都會往前看的。”
話已至此,多說無益。
潘嘉樂擋住了邢曉茹的欲言又止,只舉起酒杯,對岑青禾道:“來吧,喝一個,你明天就走了,到了夜城那邊,好好照顧自己。”
岑青禾最近身體不大好,三天兩頭感冒發燒,動不動還往醫院跑。身體不好喝酒就容易醉,有了昨天的前車之鑑,她已經不敢多喝了,可饒是如此,兩杯白酒幾瓶啤酒下了肚,她還是被潘嘉樂給送回酒店去的。
一頭倒在牀上,她很快就睡着了,隱約之中,她聽見熟悉的聲響,好半晌纔回過神來,黑暗中順着亮光一看,是放在牀頭櫃處的手機在響。
眯着視線,她看到一個‘軒’字。
滑開接通鍵,手機貼在耳邊,“喂,軒哥。”
陳博軒的聲音傳來,“禾姐,這麼早就睡了?”
“嗯……”閉着眼睛,她困得眼皮睜不開,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陳博軒道:“我跟紹城聯繫上了,他有事兒先回海城了,你不用擔心,沒什麼事。”
聽到商紹城的名字,岑青禾頓了兩秒,這才應了一聲:“那就好。”
陳博軒問:“你是不是喝酒了?”
“遇見老同學,喝了一點兒。”
“我還以爲紹城不在,你想他想得借酒消愁呢。”
岑青禾腦袋混沌着,似是隨口回了句什麼,反正也沒了印象,就連怎麼掛的電話都不知道。
繼續睡,這一覺一直睡到夜裡十一點多。
自然醒睜開眼睛,岑青禾渾身發軟,半晌纔想起自己是怎麼回的酒店。
伸手揉了揉略微發脹的腦袋,她心底暗歎自己這酒量是越喝越迴旋。
摸到牀頭開關,打開燈,掀開被子下牀,她去了趟洗手間,等到回來的時候,躺靠在牀邊,拿起一旁放着的手機。
她隱約記得中途接了個電話,調出最近聯繫人一看,是陳博軒。看來他說聯繫上商紹城,不是她做夢。
沒多想,岑青禾按下商紹城的名字,電話打過去。
‘嘟~嘟~嘟~’,終於迴應她的不再是讓人心煩的‘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岑青禾一個人在靜謐的房間中,聽着連接聲響了一下又一下。
當響了七聲還沒接的時候,岑青禾心裡已經在犯嘀咕了。暗道商紹城怎麼回事兒,手機是擺設啊?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您稍後再撥。”
岑青禾看着手機屏幕,電話被動切斷,她蹙着眉頭,心底一陣焦躁。
氣得把手機往旁邊一甩,她想到自己訂了明晚八點多回夜城的機票,之所以選這麼個時間段,並不是因爲別的,只因爲她心底深處,還是想等商紹城一起回去的。
誰料他一聲不響,已經走了。
正在氣頭上,心底一個聲音忽然對她說:“人傢什麼時候走,關你什麼事兒?你是他什麼人,他憑什麼向你報備行蹤?”
這個聲音是岑青禾的理智發聲。
心底咯噔一下,即便身邊沒有別人,可岑青禾還是本能的覺得羞愧,所以露出一臉糾結懊悔的表情來。
她只能把這一系列的異樣情緒,歸結於最近跟商紹城走得太近的緣故。
人嘛,都是自私的,會有佔有慾,跟誰玩的久了,就會本能的把對方歸類到自己人一方,一旦對方的行爲,有絲毫不在自己的預料之中,就會產生負面情緒。
岑青禾很理智的分析了一番,並且暗自勸誡自己,單從商紹城會一聲不響的離開,連個招呼都不跟她打,就足以看清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所以,千萬,務必,一定不能自作多情。
商紹城那樣的人,在一起時,就開開心心的玩兒;不在一起時,也千萬不要想念他。
一切的煩惱和自討苦吃,皆是源於一廂情願和自以爲是,岑青禾可不樂意剛剛爬出一個深坑,又跳到另一個火坑裡面去。
靠坐在牀邊,她深呼吸,然後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去。
努力做到心態平和,她給自己洗腦,別去想,現在不想,以後不想,很快就能忘掉。
沒事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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