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吻是嫌棄的,可眼底深處分明大寫的促狹二字。
岑青禾聞言,當即瞪眼回道:“什麼黃笑話,你想到哪兒去了?”
商紹城眉頭輕蹙,怪異的目光打量岑青禾的臉,一副你自己心裡清楚的表情。
岑青禾跟他對視,兩人還走在街頭,走着走着,她忽然恍然大悟,眼睛瞪得更大,對商紹城道:“你也太齷齪了吧?”
商紹城說:“咱倆誰齷齪?我逼你給我講的?”
岑青禾滿臉嫌棄的模樣,出聲回道:“孫悟空一棒子掄過去,罵唐僧:媽蛋老子就想留個放尾巴的窟窿,我天天摳開,你天天給老子縫上,煩不煩?煩不煩?”
“我說的那窟窿是悟空放尾巴的地方,你想哪兒去了?”岑青禾揚着下巴看向商紹城,因爲猜到他心中所想,所以語氣不無咄咄逼人的氣勢。
商紹城聽完,眼底很快的閃過了一抹什麼,隨即淡定回道:“我想什麼了?我什麼都沒想。”
岑青禾道:“什麼都沒想,你幹嘛說我講黃笑話?”
他分明就是想了,而且思想很不單純!
商紹城不答反問:“我隨口一說,你覺得我想什麼了?”
岑青禾看着他,其實兩人都想到一處,那個窟窿,擱在裙子後面是放尾巴,如果擱在前面……
咳,岑青禾眼球一轉,兩人心照不宣。
其實岑青禾第一次聽這笑話的時候,也曾跟商紹城有過同樣的誤會,怪只怪那個時候聽了太多黃笑話,所以哪怕是一個正常的笑話,也會往歪了想。
見她別開視線不回答,商紹城眼中劃過玩味,出聲道:“想什麼呢?”
岑青禾咻的回道:“什麼都沒想。”
“真沒想嗎?我怎麼覺得你腦子裡面有猴子的形象呢?”
她腦子裡面豈止有猴子……側頭瞥了眼商紹城,她撇嘴回道:“好好一笑話,讓你打岔打的稀爛。”
商紹城輕笑着回道:“你這笑話選得就有問題。”
岑青禾說:“是你思想有問題。”
商紹城說:“你要是覺得我思想有問題,那你也一樣有問題。”
這種話就不能說,說了就沾包。
岑青禾也後悔呢,一句話把自己給帶溝裡面去了。
兩人一狗順着步行街往前走,路徑一家飲品店,商紹城說:“不是渴了嘛,喝什麼?”
岑青禾說:“讓你倆這麼一嚇,我喝雲南白藥的心都有了。”
商紹城一本正經的道:“別碰瓷兒,跟我沒關係,要找找小二。”
岑青禾低頭瞥了眼小二,恨恨的道:“有其主必有其狗!”
商紹城側頭朝她看來,岑青禾故意目不斜視,當然也沒怕他。
兩人進了飲品店,店內開了空調,一陣暖風襲來,岑青禾抖了個激靈。
“歡迎光臨。”
站在櫃檯裡面的女老闆很熱情,笑着打招呼。
邁步走過去,岑青禾看了眼臺上列表,點了杯草莓番石榴汁。
老闆問商紹城,“您呢?”
商紹城道:“隨便拿一杯一點兒酸味兒都沒有的。”
老闆詫異的道:“一點兒酸味兒都沒有?咱家都是純果汁榨的,多少都會帶點兒酸味兒。”
岑青禾越過商紹城,直接對老闆道:“給他來杯水得了。”
女老闆尷尬的笑了笑,隨即又看了眼商紹城,但見他面色無異,算是默認了。
“好,兩位先坐一下,稍等。”
岑青禾跟商紹城來到靠窗邊的位置坐下,許是室內溫暖的緣故,小二懶懶的趴在兩人腿邊,下巴放在岑青禾鞋上,倒會找地方。
岑青禾怕尷尬,所以低頭翻出手機看了一眼。
商紹城問:“着急回去?”
她擡眼看向他,但見他面上看不出喜怒,可她畢竟跟他認識久了,一種本能,她聽出他話語中一絲淡淡的不爽。
“沒有,明天也不上班,可以睡懶覺,今天可勁兒陪你遛狗,遛到你開心爲止。”
明明是他陪她,結果到她嘴裡,就成了她陪他。商紹城看了她一眼,不動聲色的回道:“累不累?不累待會兒走回去。”
岑青禾下意識的說:“這兩步算什麼,我小時候還是競走冠軍呢。”
商紹城一個沒忍住,當即脣角一扯,輕嗤着回道:“你這冠軍含金量還真高,多小?幼兒園?”
岑青禾美眸微瞪,“別瞧不起人,小學三年級,正青春!”
這回他連話都懶得說,只回以一個不屑的表情。
岑青禾蹙眉道:“你真別小瞧我們小時候的競走,那不是簡單的競走,全程一百米,中途要穿一次衣服,還要算一回題,最先一個到終點還得把題算對的纔是第一名。”
商紹城道:“你們光着走的?”
她氣到擡手打他,小店桌子很窄,兩人面對面,他的手臂放在桌子邊上,她幾乎一擡手就打到了。
打完之後,商紹城沒什麼特殊反應,倒是岑青禾自己心裡一陣不好意思,總感覺……像是趁機摸了他,佔他便宜似的。
強忍着心底的怪異想法,她趕忙佯裝不爽的模樣,出聲解釋:“什麼不穿衣服,是爲了增加難度,中途幾十米處,會有一套衣服褲子,走過去穿好才能繼續。”
商紹城笑的玩世不恭,“我說的嘛,哪個小學這麼開放,早知道我也去了。”
岑青禾一撇嘴,用表情表示嫌棄。
老闆做好了果汁,又拿了一瓶水,親自給兩人送來,岑青禾道謝,插着管子喝了一口。
“你小時候有什麼好玩兒的事兒嗎?”岑青禾看着對面的商紹城問。
商紹城說:“我沒光着競走過。”
她一拉臉,此時無聲勝有聲。
他莞爾一笑,出聲道:“要多好玩兒?”
岑青禾說:“講你印象最深刻的。”
商紹城琢磨了一下,然後道:“我給綁匪聊自首了。”
“啊?”岑青禾眼皮一挑,詫異的道:“什麼綁匪?”
商紹城說:“我小時候被人綁架過,熟人作案,家裡人沒有防備,他開車把我帶到一個很破的地方,可能是什麼廢棄的廠子或是倉庫之類的。起初我沒見到他的臉,但他給我送吃的了,我一看東西都是我平時愛吃的,就連飲料都是,就猜出是誰了。”
他語氣平常,像是在說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兒,可岑青禾卻聽得心驚肉跳,瞪着眼睛問:“你那時候幾歲啊?”
商紹城說:“七八歲吧,反正已經讀小學三年級了。”
岑青禾眉頭一蹙,“七八歲讀小學三年級,你幾歲上的學?”
商紹城頗爲淡定的回道:“五歲,怎麼了?”
岑青禾目露詫色,“不都是七八歲才上小學嗎?”
商紹城說:“可能智力開發的比較晚吧,反正我不是。”
岑青禾胸口悶,頓了一下,這才道:“破題了,你繼續,你猜出是誰了,然後呢?”
商紹城平靜回道:“猜出是誰,等他再進來的時候,我就跟他說,你女兒跟我是好朋友,如果她知道你綁架我,那你用綁架我換回來的錢給她花,她一定會很不開心,你要錢也無非是想讓你女兒開心,但你這樣做,已經本末倒置了。”
岑青禾皺着眉頭道:“這是七八歲小孩兒該說的話嗎?”
商紹城道:“你試試被人綁架,保準你當時連鳥語都說得出來。”
岑青禾撇撇嘴,“然後呢?”
商紹城道:“我能怎麼樣,只想着他千萬別撕票纔好,好話說盡,勸他把我帶回去,我保證那天的事兒就我倆知道。”
“那人答應了嗎?”
商紹城稍稍一側頭,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可能真的很愛他女兒吧,要不然就是心腸太軟了,還真的把我帶回去了。”
岑青禾舒了口氣,“還好。”
哪怕眼下商紹城好好地坐在她面前,可她還是會爲七八歲時候的他捏一把冷汗。
“回去之後,你們和平共處,就當做什麼事兒都沒發生嗎?”
她被他的故事吸引,商紹城卻道:“你蠢得足夠天真,我回家第一件事兒就是告訴家裡人報警抓他。”
岑青禾一瞪眼,“啊?你怎麼這樣?”
商紹城道:“他綁架我,把我帶到開車要兩個多小時以外的荒郊野嶺,我還跟他回家和平共處,我不要命了?”
岑青禾說:“他還有女兒,跟你還是好朋友。”
商紹城淺淺的翻了個白眼兒,出聲回道:“果然是胸大無腦。”
岑青禾頓時一拉臉,想反駁,又覺得不好意思,不反駁,自己又坐吃啞巴虧。
商紹城見狀,意味深長的說道:“告訴你,什麼時候都別對想要害自己的人心慈手軟,哪怕對方只是有這個念頭。你這次原諒他,不會換來他的改過自新,只會讓他變本加厲,他會覺得做錯事兒也沒什麼,只要能得到對方的原諒就可以。如果那天不是我說服了他,很可能今天坐在你面前的,就不是我了。”
他沒有故意加重語氣,岑青禾卻聽得心底惶恐不安。如果沒有商紹城……這世上沒有商紹城這個人,她從未想過,如今,也不太敢想。
見她沉默不語,他出聲問:“想什麼呢?”
岑青禾過了幾秒才擡眼看向他,低聲道:“禍害遺千年,在你這兒真的顯靈了。”
感謝10月5號,喜兒的美男子,加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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