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子衿性格特別豪爽,從她跟幾個男人的對話當中就可見一斑,活活把竇超給擠走了,把岑青禾換過去,四個女人挨在一起聊天。到底都是一個省的人,坐在一起特別有話聊,岑青禾很快就放開了,跟着她們幾個有說有笑。
婚禮現場的氣氛一直很輕快,可能是因爲背景音樂的緣故,岑青禾中途往屏幕上一看,貌似尤然跟利景延的婚禮取景都在法國,她好信兒問了一句:“尤然姐跟她老公是在法國認識的嗎?”
樑子衿跟利景延關係很好,她對這事兒門兒清,點頭回道:“沒錯,他倆在塞納河邊認識的,沒看音樂都選得這首嘛,特別應景。”
岑青禾重新側頭去看那些照片,配着音樂中‘你說你有點難追,想讓我知難而退,禮物不需挑最貴,只要香榭的落葉’。她腦中不由得聯想到諸多畫面,兩人從陌生到初識,到熟識,再到決定牽手一生,這是一個女人一生中最重大的事情,在她快三十一歲的這一年,她選擇把自己高調嫁出去。
聊天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中途沈雨涵跟樊塵也來了,一幫人湊在主桌,熱熱鬧鬧。
婚禮定在下午一點正式舉行,當婚慶主持往臺上一站,背景音樂聲拉低,所有人都開始把目光投注到臺前。
主持人代表新郎新娘以及雙方家人感謝今天到場的所有賓客,說了一些檯面話,待說完之後,就是今天婚禮的最主要環節,迎新娘。
宴會廳大燈忽然暗下,滿室唯有夢幻幽美的紫色,兩邊賓客區全都沉溺在暗影當中,唯有從大門到臺前的一整條花廊與紅毯,才被瑩白色珠光燈所照亮。
當雙扇大門被打開的那一刻,從炫目的白色燈光之中,緩緩走來一人,她穿着造型簡單卻如她本人一般優雅的白色婚紗,挽着身旁一身西裝父親的手臂。
背景音樂換掉了,場內響起復古卻永不過時的情歌,擁有着最迷人聲線的女人,娓娓唱道:“如果沒有遇見你,我將會是在哪裡,日子過得怎麼樣,人生是否要珍惜,如果遇見某一人,過着平凡的日子,不知道會不會,還有愛情甜如蜜……”
岑青禾參加過爲數不多的幾場婚禮,都是沒上大學的朋友,早早就結婚的那種。興許是女人容易感性用事,她一不是新娘家人,二不是新郎家人,可每每參加婚禮,看到新娘從遠處走來的那一刻,她總是忍不住會鼻酸。
今天她看到頭戴白色輕紗的尤然,她手捧花球,由遠及近,那扇門的背後,是她的曾經,而她如今邁向的,是她的未來。
人活一世,都有自己的故事,只是有些人轟轟烈烈,有些人相對平靜,不管如何,於一個女人而言,結婚的日子,就是她告別過去的儀式,從今往後,她能一心一意的,就只有紅毯盡頭處等待她的老公,至於那些青春年少,義無反顧,都只是記憶中最美好的片段。偶爾她想起,可以悄悄地回憶,然後聽到老公喊她的名字,她可以馬上關掉記憶的閥門,重新做現在的自己。
一個女人活得最好的樣子,就是做好那時那刻,最真實的自己。
一首《我只在乎你》,伴着新娘走向新郎的全過程,岑青禾不知何時就紅了眼眶,手邊突然多了個東西,她低頭一看,是商紹城塞了手帕給她。
她趕忙低頭去擦眼淚,餘光瞥見樑子衿,路瑤和陳辰她們都紅了眼睛,一桌子的男人都在哄自家老婆。
一首歌唱完,尤然也剛剛好走到西裝筆挺的利景延面前,她爸爸把她的手交到利景延手上,從岑青禾的位置,她看不到身爲父親的男人說了什麼,但他擡手去擦眼淚的舉動,還是戳到了岑青禾心窩子,她頓時喉嚨哽咽,想到岑海峰。
岑海峰還是非常寵她的,從小就跟她叨咕,爸看不得你結婚,你談戀愛爸都受不了。
岑青禾常說,等她找了男朋友,一定先帶回家給岑海峰過過眼,他同意了才行。
從前他們是最親密無間的父女,感情好過世界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父女,但因爲那件事兒,如今他們幾個月都不打一次電話。
因爲恨,也因爲愛。
臺上尤然跟利景延站在一起,一束燈光從上面射下,罩在兩人身上,證婚人站在兩人中間,有人把話筒分別遞給新郎跟新娘。
證婚人說:“今天是2016年10月18號,新郎利景延先生,與新娘尤然小姐大婚的日子,雖然我知道兩人是自由戀愛,不是包辦婚姻,可是當着大家的面兒,我還是有幾句話想問一問二位。”
證婚人的話逗樂了臺下的一票賓客,岑青禾也是脣角勾起,拿着手帕擦了擦眼角跟眼底。
“首先我問新郎利景延先生,你覺得新娘是個怎樣的人?”
利景延拿着話筒,看着頭戴白紗的尤然,滿眼寵溺的說道:“她是我這輩子唯一想要結婚的人。”
話音落下,臺邊馬上傳來男男女女的起鬨聲,是利景延的伴郎團和尤然的伴娘團們。
證婚人打趣道:“看到第一眼就想要結婚了嗎?”
利景延道:“第一眼看見只覺得很漂亮,沒敢想別的。”
說完,臺下賓客又是一陣笑。
樑子衿邊哭邊嘀咕,“還是這麼實在。”
證婚人問尤然:“新娘覺得第一面見新郎是什麼感覺?”
尤然把話筒拿到頭紗之內,這是岑青禾第一次聽到她的聲音,跟本人很配,知性的聲線,帶着幾分嬌羞的說:“沒什麼感覺。”
臺下的笑聲此起彼伏,紀貫新勾起脣角道:“他們兩個確定不是來搞笑的嗎?”
證婚人道:“你倆不按套路出牌,我這往後煽情的話都沒法說了。”
臺上起鬨的,臺下笑鬧的,岑青禾也是破涕爲笑,她忽然覺得,遇見對的人,大抵就是這種感覺吧。
兩人面對面站着,婚禮的現場都能如實講話,不需要什麼華麗麗額語言,因爲彼此都心知肚明,只要你願意嫁,我一定娶。
一對新人活活被證婚人在臺上逗了半天,氣氛溫馨而美好,最後環節是說誓詞,婚禮的誓詞大多一個路數下來,俗套是俗套,但人生可不就是活個俗套。
當利景延把戒指套在尤然無名指的那一刻,場內又響起了熟悉的音樂,《我只在乎你》。
其實說一千道一萬,愛是什麼?愛是特別在乎,如果這輩子只能選擇一個人,那麼,我只在乎你。
在全場千名賓客的見證之下,這世上又多了一個有人照顧的幸福女人。
主持人上場,說是新郎新娘下去換套衣服,馬上回來,下面的時間請大家用餐,並且有嘉賓會登臺表演。
尤然給紀貫新當過幾年的助理,紀貫新開的是娛樂公司,旗下藝人無數,尤然大婚,國內凡是有頭有臉的藝人,悉數到場,其中不乏一些大腕兒歌星,主動願意在婚禮上獻唱幾首。
岑青禾今天也算是來着了,不僅看到了紀貫新跟駱向東,看到了尤然,利景延,還能免費坐在vip席位,近距離看一些演唱會一票難求歌手的現場演唱。
臺上一名內地一線歌手,正在傾情演唱《至少還有你》,熟悉的旋律,曼妙的嗓音,唱得岑青禾心底動容。
商紹城面色無異的說道:“吃東西。”
岑青禾好想採訪一下商紹城,看到尤然嫁人,他心裡是什麼感覺。但他之前說過,除了祝福,還能有什麼?
哎,如果以後蕭睿結婚請她過去,不知道她會不會像商紹城這麼淡定坦然。
約莫着能有兩首歌的時間,換好簡便禮服的尤然跟利景延攜手走來,兩人身後跟着自己的伴郎團和伴娘團,尤然剛一走來,就笑着說:“招呼不周,招呼不周,你們多多擔待。”
紀貫新道:“跟我們還用得着說這些。”
利景延跟樑子衿和駱向東說話,大家都很熟絡的樣子。
一名穿着紫色伴娘服的漂亮女人看向商紹城跟岑青禾,笑着說:“紹城,帶女朋友過來的,也不介紹一下。”
商紹城說:“岑青禾。”
岑青禾朝着女人頷首,商紹城給她挨個介紹,“安姐,柒柒姐,娜姐,妮妮姐,默姐,戴戴姐,小鹿姐。”
清一色的全是姐,岑青禾挨個頷首微笑。
尤然道:“你說這麼快,不是難爲人嘛,誰能記得住。”
說完,她微笑着對岑青禾道:“岑小姐,謝謝你能過來。”
岑青禾起身說:“尤然姐,新婚快樂,沒有給你準備什麼禮物,就祝你跟姐夫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尤然笑着回道:“這話說到我心坎兒上了,借你吉言。”
她身後伴娘拿着酒杯道:“阿然要備孕,不能喝酒,今天我們替喝,來,一個也跑不了。”
伴娘團和伴郎團人數衆多,真的不怕挨桌敬酒,商紹城拿着酒杯,對利景延說:“姐夫,我姐以後就交給你了,你一定對她好,不然我們身後這麼多人,你自己看着辦。”
利景延笑着回道:“放心,我一定照顧好她。”
兩人各拿一個酒杯,各自仰頭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