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開接通鍵,她‘喂’了一聲,因爲沒開嗓,這聲音特別像是瀕臨垂死,好像下一句接的就應該是救命。
岑青禾自己也意識到嚇人,別開臉清了下嗓,隨即道:“你好。”
手機中傳來陌生的男人聲音,“你還在睡覺嗎?”
岑青禾重新看了眼屏幕,確實是沒存號碼的人,她有些意外的問:“你是?”
“我是蔣昊,岑叔叔沒跟你打過招呼嗎?”
蔣昊?
岑青禾努力在記憶中搜索這個名字,沉吟半晌,她恍然大悟。蔣昊,昨天徐莉打電話來的時候,特地提過的,他爸是安泠副書記,兩家有意撮合他們。
昨天在電話裡面,岑青禾就給拒了,本以爲這事兒拉倒了,怎麼蔣昊還把電話打來了?
岑青禾很是尷尬,硬着頭皮接道:“啊,我想起來了,不好意思,睡得有點兒糊塗。”
蔣昊笑說:“你這作息還不如我呢,我都起來大半個小時了。”
岑青禾陪笑,“是麼……”
沒什麼可說的,她還趴在商紹城胸口上呢,如果處理不好,這算不算明目張膽的紅杏出牆?
蔣昊說:“你這兩天放假,應該不忙吧?”
岑青禾馬上心生警惕,出聲回道:“我們沒什麼雙休的,說是雙休,也得見客戶。”
末了,她還補了一句:“比平時還忙。”
蔣昊道:“那我正好過去看看你,我下午開車從安泠出發,上冬夜高速,差不多十個小時就能到夜城。”
岑青禾一點兒睡意都沒有了,眼睛一瞪,不好意思直懟‘你來幹嘛’,只得尷尬笑道:“不用,這大冷天的……”
蔣昊說:“本來我也要出去玩兒的,正好我爸跟岑叔叔授命,讓我過去夜城看看你,今晚我到那邊太晚了,咱們明天見面吧?”
他壓根兒不給岑青禾反駁的機會,岑青禾也是礙着他爸,怕說狠了會得罪,影響岑海峰跟他的關係,趕鴨子上架,她還能怎麼辦?只能先應承下來。
掛了電話,岑青禾看了眼仍舊不肯醒的商紹城,掀開一面被子,她跨步下牀,隨手撈了一件浴袍裹上,上身才發現是商紹城的,又大又長。
沒管這麼多,岑青禾拎着手機出了主臥,閃身進了客臥,剛關上門,她就打給徐莉。
沒響幾聲,徐莉接了,裡面傳來‘嘩啦嘩啦’的背景音,一聽就知道在打牌。
“青禾。”徐莉聲音如常。
岑青禾一肚子氣,聲音不自覺的提高,皺眉道:“我不是說了別給我攛掇什麼相親對象,怎麼還不聽呢?”
徐莉一聽她發脾氣,頓了一下才道:“怎麼了?”
“還怎麼了,人家電話都打過來了,說要來夜城看我,我是外星人還是猴子呀?”
徐莉道:“蔣昊給你打電話,說要去夜城看你?”
岑青禾抿着脣不回答,怒氣都從鼻子裡散出來。
徐莉不以爲意的說:“去就去唄,那說明人家孩子還是挺有心的,碰……”邊打牌邊繼續,“你說你沒對象,家裡這邊正好有不錯的,你爸見着蔣昊了,說小夥個子挺高,長得也不錯,很有禮貌,關鍵你蔣叔叔特別相中你,就差喊未來兒媳婦了。”
不知是麻將的碰撞聲還是徐莉的話,岑青禾的焦躁點陡然升至最高,搶摟着不說難聽話,她沉聲回道:“別人相中我,你們就往我這邊派人,你們問沒問過我是什麼意思?我說沒說我不找男朋友!”
徐莉哄着說:“你不給蔣昊面子,也得給你爸和你蔣叔叔面子,你沒跟蔣昊說什麼吧?”
她就是吃定岑青禾從小腦子活泛,等閒不會去做什麼傷人傷關係的事兒。
沒聽到岑青禾回答,徐莉又說:“別生氣了,媽媽給你道歉好不好?你還沒看見人,現在別急着說不好,萬一見着了,特別閤眼緣呢?”
岑青禾不可能真的跟徐莉翻臉,暗自調節呼吸,她沉聲問:“你不是一直不讓我談戀愛嘛,怎麼現在還千里送人了?”
徐莉說:“你現在也長大了,又不是上學的時候,結婚還是得趁早,有不錯的對象就看看,合不合適還得相處一段才知道,吃。”
邊打牌邊聊天,也沒走什麼心,岑青禾氣得嘴角直抽,聲音平靜中不無威脅的說:“蔣昊來是來,我也就是看着你們的面子正常招待,我會跟他說清楚,我倆沒戲。”
電話裡面傳來其他人說話的動靜,應該是有人胡牌了,徐莉說:“晚點兒再聊。”
岑青禾賭氣,“我今天忙,有空再說吧。”
電話掛了,岑青禾愁得慌,本以爲山高皇帝遠,自己想幹嘛就幹嘛,如今一看,只要她還是‘單身’,一切都不安全。
出了客臥回到主臥,岑青禾以爲商紹城還在睡覺,結果他正坐在牀上,被子滑到腰間,一臉沒睡醒的茫然樣。
“怎麼起來了?”她問。
商紹城擡眼看向她,慵懶的聲音回道:“剛纔沒摸到你,嚇了一跳。”
岑青禾走到他身邊,直接撲過去抱着他的脖頸,商紹城摟着她的腰,兩人一翻又倒在牀上。
他往她懷裡鑽,岑青禾癢,邊笑邊揪着他的頭髮往外扯。
“欸,我跟你說個事兒。”
商紹城一心要鑽進她浴袍裡面,不聽她說,硬着頭皮往前衝,後來發現實在是太疼,頭髮都快被她揪掉了,只能皺眉作罷。
岑青禾見他一臉怨念,笑着道:“大事兒。”
他悶聲道:“什麼?”
岑青禾說:“我家裡給我派的相親對象,正在來的路上!”
她故意用興奮的口吻,表情也是誇張的。
商紹城聞言,本能的眉頭一蹙,卻沒有馬上出聲。
岑青禾笑問:“你說怎麼辦吧?”
商紹城後知後覺,“你剛纔接的誰的電話?”
岑青禾眼睛滴溜溜的轉,意味深長的回道:“相親對象。”
商紹城的手卡在她腰間,聞言,立馬捏了一把,又疼又癢,岑青禾渾身一激靈,差點兒炸了。
“你在我牀上接這種電話,心裡就不愧疚?”他壓着她,怒意跟玩笑各自摻半。
岑青禾一點兒不害怕,嬉皮笑臉的回答:“我又沒長透視眼,我怎麼知道是誰打來的電話?就是心裡愧疚,你沒看我都下牀聊的嘛。”
她故意撩他,商紹城恨的牙根癢癢,“你沒拒絕他?”
岑青禾道:“人家說來夜城玩兒,我能怎麼辦,不讓他來?夜城我家開的?”
商紹城道:“你就一句有男朋友了,我不信他還好意思見你。”
岑青禾當即回道:“他爸是我們市副書記。”言外之意,就是得罪不起。
商紹城嗤笑一聲:“就你這覺悟,對方家裡要是官兒再大點兒,你是不是直接從了?”
岑青禾伸手摸摸他的頭,“你也知道官大一級壓死人,我得給我爸面子。”
商紹城心底一動,原以爲岑青禾因爲蕭睿的事兒,免不了怪岑海峰,以前她也不主動提及跟岑海峰有關的一切,如今一看,到底是親爸,嘴上說着不管,心裡還是顧及的。
再往深了想,可以原諒一個人的錯,首先要釋然他之前犯下的罪,那是不是可以說明,她真的已經放下過去……也放下蕭睿了?
“別人可以不管,叔叔的面子一定得給,什麼時候跟你相親對象見面?我跟你一起去。”
他突然改口,口吻還挺好,岑青禾狐疑的眼神打量他,警惕的道:“我自己能搞定,你就別去湊熱鬧了,免得大家尷尬。”
商紹城說:“尷尬什麼,他要是對你沒想法,我不介意多認識一個人。”
岑青禾說:“你這是要搞事情的節奏。”
商紹城說:“你們家可以往這兒派人,我也同樣可以往回趕人,畢竟這兒是我地盤。”
岑青禾捧住他的臉,笑說:“那我一天在你的地盤上,你就得罩我一天。”
商紹城伸手扯開她浴袍帶子,一頭壓下去,急切的說:“你去哪兒都是我的人。”
……
兩人一直膩在牀上,下午四點多,岑青禾餓得心慌,不得已才一起起牀。外面太冷,她懶得出門,商紹城叫了外賣送回家,她們吃完飯就打遊戲,日子過得可謂是荒淫無度。
下午六點多,商紹城接了餘楚楠打來的電話,臨時有個飯局需要他參加,看樣子是推不了的。
商紹城掛了電話跟岑青禾說,岑青禾道:“去吧,我正好在家收拾收拾。”
那些牀單被罩都要洗,還有他的衣服。
她很隨意的一句話,商紹城心底卻忽然酥麻伴着暖流,他從沒體會過‘家’的溫暖,所謂的家,也就不過是一個個房子罷了。
把岑青禾扯到自己身前,商紹城道:“我晚上回來,請你出去吃宵夜。”
岑青禾比了個ok的手勢,然後說:“一會兒跟你一起出門,我去把小二接回來,你不在家,讓它陪我。”
商紹城勾起脣角,俊美的面孔上暖意融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