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馨媛特別有意思,看出商紹城面色不好看,她在岑青禾的耳濡目染之下,趕緊從廚房冰箱裡面拿出鎮好的黃桃罐頭,還有天使土豆片,卻錯誤估計商紹城此時此刻的心情,仙丹他都咽不下去,反而看見熟悉的零食,他心裡更難受。
陳博軒勸說:“今天禮拜六,估計跟朋友玩的晚了一點,應該快回來了。”
商紹城不出聲,別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三人起初就這麼坐在沙發上等着,商紹城一臉陰鬱,蔡馨媛跟陳博軒也不敢旁若無人的聊天,所以室內氣氛靜得跟要上香一樣。
從凌晨三點等到四點,又從四點等到五點,陳博軒困得眼淚都要下來了,偷着打哈欠。
蔡馨媛也困,但她更擔心岑青禾去哪兒了,還叫她晚上不用回家住,感情是自己也沒想回來。
“她說沒說見哪裡的朋友?”商紹城終於開了口,一時間陳博軒跟蔡馨媛都激靈一下,後者挺直腰板,努力回憶一下,隨即道:“她好像說了一嘴,是去見從蓉城來的朋友。”
商紹城問:“你不認識?”
蔡馨媛道:“我不認識,上次她去蓉城開研討會,我沒去。”
商紹城說:“盛天的人?”
蔡馨媛模棱兩可的點頭,“應該是。”
他掏出手機打給餘楚楠,在凌晨的五點過七分,外面天都沒有亮。
神奇的是,嘟嘟聲只響了三下,清醒又公式化的女聲傳來,“商總。”
商紹城道:“幫我查一下蓉城公司那邊,有誰來了夜城,我要電話號碼。”
無論商紹城有何吩咐,餘楚楠的回答永遠是,“好,我現在叫人去查,查到了給您回電話。”
蔡馨媛覺得特別酷,怪不得這麼多人擠破腦袋往上爬,人坐的位置越高,權力越大,就越接近‘肆意妄爲’,可以不顧任何時間任何場合,只要一句話,下面多的是人爲他辦事兒。
就這樣,三人又開始坐着等,約莫能有個二十分鐘的樣子,餘楚楠回了電話,說是已經把對方的姓名和電話號碼發到商紹城手機上。
商紹城掛了電話調出短信,蔡馨媛善解人意的說了句:“還是我來打吧,我打方便一些。”
如果是商紹城凌晨打給對方,無論對方是男是女,都會覺得不大好,但如果是女人,又是合租者,那就沒問題了。
她按着短信上的號碼撥過去,對方沒有馬上接,蔡馨媛可以理解,這麼早,正常人也不會醒。
“喂?”終於等到裡面傳來一個男聲,帶着濃重的睡意。
蔡馨媛馬上禮貌問道:“你好,不好意思打擾你,請問岑青禾跟你在一起嗎?”
“誰?”
“岑青禾。”
“你打錯了。”說罷,對方直接掛斷電話。
房間很靜,對方的回答商紹城跟陳博軒都聽得清楚。
陳博軒說:“換一個打。”
餘楚楠一共發來三個號碼,蔡馨媛一一打過去,對方都是被吵醒後的輕微不耐,說着打錯了或者不認識,直接掛斷。
本以爲商紹城使出這招,找到岑青禾是必然的,可結果卻讓三人大跌眼鏡。
商紹城明顯更加焦躁了,不是生氣,而是着急,岑青禾一夜未歸,手機關機,她能跑哪兒去?
找不到岑青禾,他只能問蔡馨媛,“她走之前還說什麼了嗎?”
蔡馨媛也被搞得特別緊張,一邊回憶一邊道:“沒說什麼啊,她就說去見蓉城來的朋友。”
其實他們都是一葉障目,岑青禾說白宇從蓉城來,可沒說他是從蓉城直接來的夜城。白宇跟段言都是從海城來的,而餘楚楠要到的三個號碼,都是蓉城分部來夜城公出的,兩夥人,自然對不到一起。
若是平時,商紹城稍微轉個彎兒也就猜到了,可是此時他關心則亂,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她該不會出什麼事兒了吧?
他坐不住,臉色難看的不行,蔡馨媛不敢說話,陳博軒出聲說:“先別急,沒準玩得太晚直接在外面住了。”
蔡馨媛心裡想,岑青禾就算不給她打電話,也總會給商紹城打電話的,這是怎麼了?
商紹城想的恰好也是這一點,她手機關機,人不回家,連個電話都不打給他,就算她手機沒電,難道身邊人手機也沒電了?說白了就是故意的。
他寧願她是故意氣他,可他不敢保證,她是不是在外出了什麼意外,萬一是後者呢?萬一她不是氣他,只是沒辦法聯繫他。
人一旦真的動了情,再聰明的人也沒辦法用理智去操控情感。
商紹城徹底瘋了。
一如她上次突然從濱海跑回冬城,他聯繫不上她,好不容易等她接了電話,他立馬劈頭蓋臉一通臭罵,那是關心則亂,他嚇得不行。
他都想報警了,但‘失蹤’不滿二十四小時,他覺得讀秒如年,可是對很多人而言,這就是一覺的功夫。
到底是在外面睡,饒是喝了不少,可岑青禾還是沒睡踏實,早上迷迷糊糊一睜眼,才六點五十。
躺在酒店清一色的白色枕頭上,她有些出神的望着陌生的天花板,什麼都不想說,心情跟上墳一樣。
一個玩笑,開到最後,大家誰都笑不出來,也算是稀奇事兒了。
早知如此,她何必去試探他的心?
岑青禾特想自嘲,越想心裡越憋屈,睡不着,她乾脆起來收拾一下,出了酒店。
酒店大門跟後宮大門是並排開着的,她從裡面走出來,正巧另一幫人也從隔壁出來,她頭不擡眼不睜的往前走,想回家,忽然身後傳來一聲:“青禾?”
岑青禾停下腳步,轉頭去看,只見臺階上站着的一幫人,很多都是熟面孔,比如閆舒婷和趙文檸,還有趙川,魏鬆晨,而叫她的人,正是薛凱揚。
一幫人看着她一個,岑青禾素面朝天,一點兒妝都沒化,還是剛從酒店出來,行色匆匆。
薛凱揚走下臺階,看着她問:“你這是去哪兒了?”
岑青禾如實回道:“外地來了兩個朋友,昨晚招待他們在後宮玩兒,喝多了直接在酒店睡了一晚。”
薛凱揚說:“我們昨晚也在這兒,沒碰見你。”
岑青禾說:“後宮這麼大,我還走錯過包間呢。”
他問:“你現在去哪兒?”
“回家。”
他說:“我送你吧。”
“不用。”
閆舒婷拉着趙文檸走過來,旁若無人的對薛凱揚道:“你跟文檸順路,你送她回家。”
這麼明目張膽的宣示主權,岑青禾可不想摻和,她主動對薛凱揚道:“我先走了,對了,你那事兒搞定了,回頭有空來公司一趟,幫你把合約改了。”
說着岑青禾就要走,薛凱揚轉頭對趙川說:“你送她們回去。”
說罷,他徑自追上岑青禾,不顧她低聲嘀咕,叫他回去,非要跟她一起走。
岑青禾猶如芒刺在背,都不敢回頭,走遠之後才道:“薛凱揚你就坑我吧。”
薛凱揚輕笑着道:“我怎麼坑你了?”
她剜了他一眼,語重心長的道:“我看那女孩兒挺好的,你別傷人家心。”
薛凱揚道:“你覺得挺好,那我幫你倆撮合一下?”
無一例外的,又換來岑青禾的一記白眼兒。
他是玩兒通宵,一夜未睡,岑青禾是一晚上沒睡好,因爲要談公事,所以兩人順道找了家早餐店,吃了幾口東西。
從早餐店出來,岑青禾說:“我走了。”
薛凱揚道:“我送你。”
“大白天的你還怕我找不到自己家門?”
“這不爲表感謝嘛,我替我媽謝謝你。”
他伸手攔了計程車,幫岑青禾打開後車門,他則坐進副駕。
岑青禾是真心不想多說話,也懶得跟他站在大街上犟,他想送就送吧。
早上八點二十不到,一輛計程車停在天府花園樓下,岑青禾從後座下來,薛凱揚降下車窗,對她擺手,“謝啦。”
岑青禾雙手插兜,嫌冷沒拿出來,點頭回道:“嗯,走吧。”
他朝她笑,然後關上車窗,叫司機開車。
岑青禾掉頭往回走,起初是低着頭,什麼都沒看,走着走着,也許是心理感應,她總覺得空氣中似乎飄着一絲異樣的氣息,擡眼一看,果然,不遠處的小區大門旁,立着兩抹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一個是陳博軒,而另外一個,是商紹城。
陳博軒眼看着岑青禾從有薛凱揚的車裡下來,這麼早,她素面朝天,臉上鮮少的倦容,當真讓了看了……心裡不舒服。
岑青禾一看商紹城比天還冷的臉色,就知道他一定看見薛凱揚了,若是平時,她一定馬上解釋,但今天她不想這麼做,就當是任性也好,她就是不想。
邁步迎上前去,她面色坦然的問:“你們兩個怎麼在這兒?”
商紹城一言不發,只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俊美的面孔上雖無明火,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纔是他真正發火的表現。
陳博軒不想讓事情鬧大,趕緊出聲說道:“你上哪去了,紹城昨天半夜回來的,打你手機打不通,我們等了你一整晚,你再不回來,他就要報警找你了。”
面對陳博軒的着急,岑青禾則顯得雲淡風輕,“手機沒電了,我以爲馨媛會跟你玩兒很晚,就沒告訴你們,他在外地,我就沒跟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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