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青禾都嚇傻了,雖然她跟商紹城之間真的清白的比雪還白,可架不住蘇妍早就對她生了敵意,這會兒叫她跟蘇妍去提分手……
岑青禾垮着臉說:“商總監,你這不是派給我任務,你這就是變相的送我去死。”
商紹城輕笑着問道:“你怕蘇妍?”
岑青禾下意識的點頭。
商紹城道:“怕她什麼?”
岑青禾很快回道:“我怕她誤會。”
商紹城說:“你之所以怕她,是因爲她是我女朋友。她要是跟我沒關係,你還怕她嗎?”
這話問到點子上了了,岑青禾跟蘇妍本就是陌生人,之所以有交集,全因中間夾了個商紹城。
見她沉默,商紹城從中接道:“你只要問心無愧,管她心裡怎麼想?”
話是這麼說,可是……
“工作中總有各種各樣的困難,要是什麼事兒都感情用事,估計你也幹不了什麼。很多時候,你跟別人講感情,可別人只跟你講利益,你覺得有些話很難開口,可在別人那兒,你開不開口,他們都會把你當成這種人。像是這樣的時候,你只要告訴自己,你是公事公辦,至於是不是問心無愧,其實都不是很重要。”
每次跟商紹城在一起,他總會教給她一些爲人處事的道理,即便這些道理有違岑青禾二十三年來的行事基準,不過興許他說的太篤定,也或許他的聲音太具有迷惑性,總之岑青禾每次聽後,都莫名的覺着他說的是對的。
哎,她也是耳根子軟。
“商總監,雖然我不清楚你們兩個私下裡是怎麼交往的,但是才處了這麼短的時間,這麼快提分手,是不是有些……”
不大好?
後面的形容詞,岑青禾沒說,她知道商紹城能明白。
商紹城一邊開車一邊回道:“這麼短就讓人生厭,更何況是往長了處,我沒事兒找煩嗎?“
這話說的……難聽卻又在理。
岑青禾偷着撇撇嘴,雖然她不認爲分手這事兒一個巴掌拍得響,商紹城絕對也有錯,可是話又說回來,商紹城跟蘇妍之間,是真的在談戀愛嗎?或者該換個詞形容,固定約炮?
商紹城應該打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認真,而蘇妍也未必是真愛商紹城,喜歡他的錢?還是迷上他的臉?
不管怎麼說,這就是一場赤裸裸的銀貨兩訖,跟感情無關。
也許只有她還在操心着這場短暫的感情,一旦分手,會不會有人受傷。
如今商紹城的反應她看得見,他是絕對連皮毛都不會傷的那個。
可是蘇妍呢?她會不會難過?
想了一會兒,岑青禾暗自嘆氣,皇帝不急太監急,人家兩個都沒當回事兒,她跟着鹹吃蘿蔔淡操心。
車子開了二十幾分鍾後,停在了一處岑青禾從沒來過的地方。這裡不是主幹道,所以沒有燈火通明的巨大路燈,不過對面街邊依舊明亮,側頭看去,空氣中煙霧繚繞,長長的燒烤爐子上面碼好了一排的肉串,好些人直接坐在街邊的桌子旁擼串,香味兒好似隔着車子都能聞到。
商紹城解開安全帶下車,岑青禾緊隨其後。
她沒想過他會帶她來擼串,不過想到他第一次跟她吃早餐時那副得了厭食症的樣子,他說他不是不吃路邊攤,只是早上起不來。
邁步往燒烤攤走,香味兒越來越濃。岑青禾酷愛吃燒烤,小時候一天不吃都睡不好覺。原本吃了六成飽,不過這會兒聞着空氣中熟悉的孜然和辣椒粉味兒,她嘴裡面又開始滲口水。
來到攤位旁邊,有店員上前招待,“兩位是嗎?”
商紹城‘嗯’了一聲,店員又問:“兩位坐外面還是坐裡面?”
商紹城側頭看岑青禾,岑青禾說:“我都行。”
商紹城道:“坐外面吧。”
店員找了處空桌招待他們坐下,遞過來一張被油膩了的塑封點餐單,商紹城拿着右下邊最角落的地方,生怕黏着手。
岑青禾心底暗笑,想吃還怕髒,有夠彆扭的。
“牛肉串羊肉串都來十個,石蛋,烤餅,烤腸和魷魚都要一串,還要一串豆腐卷,一碗珍珠湯,要原汁兒的,再幫我烤條魚,都多辣。”
店員一一記下,然後道:“咱家最近扇貝賣的很好,很新鮮,都是活的,二位要不要嚐嚐?”
商紹城道:“看着上吧。”
“好嘞,兩位我先給你們上六個,不夠再要。”
商紹城將菜單遞給岑青禾,“想吃什麼自己點。”
岑青禾道:“不用了,夠了。”
商紹城面色淡淡的說:“我點我自己的。”
岑青禾前一秒還在微笑,下一秒瞥見店員打量的眼神,頓時就笑不出來了。
商紹城怎麼這麼難相處?他有朋友嗎?會有人跟他玩得到一起去嗎?
岑青禾默默地接過菜單,要不是自己也饞燒烤了,她纔不跟他這兒受罪呢。
“羊肉和牛肉的各要五串,雞胗雞心和排骨都要兩串,還有蠶蛹跟腰子,也都要兩串好了。”
菜單很長几排,岑青禾正往下看着,對面的商紹城一邊擦桌子,一邊不冷不熱的來了句:“你是第一個坐我對面點腰子的女人。”
岑青禾擡頭看了他一眼,不敢懟的太放肆,但也稍稍帶刺的回道:“誰規定女的不能吃腰子嗎?我媽說吃哪兒補哪兒。”
商紹城問:“你腰不好?”
岑青禾‘嗯’了一聲,“先天性腰椎側彎,坐久了疼。”
說着,她又對店員道:“你家有毛雞嗎?”
店員說:“毛雞沒有,現在吃的人少,咱家有鵪鶉跟鴿子,味道都挺好,你可以試試。”
岑青禾小聲嘀咕,“鴿子太大了,吃了怪心疼的。”
“那就鵪鶉吧,給我來一串。”
“好嘞。”店員拿筆記下。
岑青禾最後又點了盤香辣土豆片和一碗麻醬拌麪,待店員走後,側頭往烤架那邊看,那裡煙熏火燎,可香味兒都是從那邊飄過來的。
“毛雞是什麼?”商紹城看着岑青禾問。
岑青禾聞言將頭轉過來,看着他道:“你不知道嗎?”
商紹城說:“不知道。”
岑青禾有些詫異,“你在夜城不知道毛雞是什麼?”
商紹城說:“我小時候在海城住,來夜城的時間也不多,初中就出國了,沒吃過你說的毛雞。”
岑青禾瞭然,點點頭,隨即繪聲繪色的跟他解釋,“毛雞在東北吃的很多啊,就是小雞仔烤熟的,在我們街邊最常見的就是毛雞跟毛蛋。毛蛋你也不知道吧?就是裡面帶着沒孵化好的小雞的雞蛋……”
她用特好吃這樣的字樣去形容,可商紹城卻一臉黑線,他看着她,面無表情的說:“我不想評論一個人吃東西的口味,你別逼我說噁心兩個字。”
他還說不想評論?
岑青禾嫌棄的看了他一眼,低聲道:“沒品位。”
商紹城瞥着她說:“有品位的人不是腰子就是小雞仔?”
岑青禾說:“你這算地方歧視吧?”
商紹城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回道:“我一直覺得你們那地兒就是蠻夷之地。”
瞧他說的這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岑青禾當時就不樂意了。
美眸一瞪,說她可以,可是說她熱愛的家鄉就不行了。
她出聲反駁:“你家鄉好,天子腳下了不起啊?海城經濟特區了不起啊?我還是覺得冬城好,要什麼有什麼,你家鄉產人蔘鹿茸嗎?產虎皮松子和黑木耳嗎?”
不怪岑青禾說的極認真,好像沾火就着,實在是條件反射,因爲大學去日本留學兩年,日本人在談及中國的時候,總是或多或少的會帶有一些地域性的偏見。
當時岑青禾就全權代理東北形象大使的身份,但凡遇見那種不懂事兒瞎逼逼的,她一定要用各種語言把對方給嘮明白了才行。
對比她的認真臉,商紹城則戲謔的說:“‘黑木耳’可不止你東北纔有,這全國都有吧?”
“黑木耳是我老家特產,怎麼會全國……”
後面的話岑青禾還沒等說完,對上商紹城那張似笑非笑的俊美面孔,她忽然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他說的‘黑木耳’跟她說的黑木耳可不是一種木耳。
驚覺他在跟她開黃腔,岑青禾頓時就愣住了。
商紹城見她說到一半忽然不說了,他輕笑着道:“你老家還有什麼特產?”
岑青禾莫名的臉紅心跳,她不是什麼小清新,從前上初中的時候,甚至跟身旁同桌同看一本‘畫面感極強’的臺言小說,只因爲同桌晚上放學要趕着交回去,逾期扣錢。
重點是,她同桌是男生。
在那個年紀,不能說大傢什麼都不懂,只是懂了也沒多想,看了就看了,過個眼癮。
在這種環境的薰陶之下,岑青禾熟知網絡和現實中流傳的各種黃段子以及黃笑話,男生聊天,所有女生都一臉懵逼,只有她笑的比男生還歡實。
她大大咧咧慣了,但這會兒商紹城突然跟她開了個小玩笑,她卻意外的覺得不好意思,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擺。
因爲心底彆扭,連帶着手上的動作也變得刻意起來。她抽過紙巾擦拭着面前的桌子,低頭回了句:“奶。”
商紹城問:“誰的?”
岑青禾眉頭輕蹙,快要惱羞成怒,“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