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唐澤彥根本就不怎麼打算過多的干涉此事,他想的是如何帶蘭沐星好好的玩兩天,然後離開。
李鋒看了他一眼,似乎有所察覺,然後兩顆眼珠子就開始轉動。
帶着蘭沐星,唐澤彥找了間安全係數極高的六星酒店住下。
離開了項昕的勢力範圍,蘭沐星就像落下了心底的大石頭,整個人放鬆不少,抱着唐澤彥可是一覺睡到天亮。
睜眼一眼望見的是唐澤彥那略帶怨念的目光。
燦爛一笑,“你也醒了?”
唐澤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默默的起身換衣服,在她犯愣的時候幽幽地說:“之前我還一直納悶着,從沒見過你苦練,怎麼筋骨會保持的那麼好,現在我是終於明白了,原來你是一心兩用的人才,邊睡邊練!”說完故意露出精瘦的後背,那裡正泛着兩個不算很大,卻絕對會很痛的淤青。
前幾天抱着她睡時他就知道她的睡姿不好,但基本還能控制的住,現在想想那時的她應該是因爲有所忌憚,所以不敢放開的睡吧。
經過昨晚一夜的折磨,他終於知道了在心不設防的情況下,她的睡姿是何等的萬夫莫敵!
前秒剛用左手把她橫壓在自己肚子上的腿也挪開,後秒,她一個重重的無意識的拳頭就落到了自己的胸口上,如此重複,一夜不休!
唐澤彥微皺着眉頭,思忖着:如果僅僅只是因爲她的睡姿糟糕那倒不是什麼大事,只要分開睡就行了,可問題是自己好像已經迷戀上了她的體溫,如果不抱着她只怕更睡不着了……不行,必須得想一個萬全之策!
見他臉色不是很好看,自知理虧的蘭沐星像是犯了錯的孩子,將頭深深的低下!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早就說過了,她什麼都好,就是睡品不好!
都怪老孃大人,沒事什麼東西都喜歡往大的買,電視要大,熱水器要大,洗衣機要大,衣櫃要大,馬桶要大也就算,就連一人一室的牀也在大!常年一個人睡在一張2。2米的實木牀上,不翻翻不滾滾多陰冷?久而久之,她的睡品就被練出來了……這能怪她嗎?
“對、對不起……要不我幫你揉揉?”擠出一抺近乎諂媚的笑,她湊前討好。
唐澤彥盯着她那張狗腿般的臉,忽地俊眸微微一眯,露出一個似有若無的笑,如果每次入睡之前都先讓她筋骨疲乏的話,那她睡着後會不會安分一點?她已經註定是他的了,行使這個權利只是早晚的事情,嗯,從今晚就開始實行!
這個主意讓他的心情瞬間變好,他覺得自己簡直是太聰明瞭。臉上的笑容綻開,伸手想捏她的臉,不想卻被她一個閃腰避開了。
望着落空的手,他一愣,不解的問:“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突然間發現你的眼睛變得猥瑣笑容變得淫蕩罷了。”
“有嗎?”他真的有表現這麼明顯?唐澤彥下意識的伸手去摸自己的臉,下一秒,頓住,“好啊,你敢耍我!”
一個縱身飛撲上前。
就在兩人鬧成一團時,傳來一陣按鈴聲。
兩人一僵,停下打鬧。
唐澤彥對蘭沐星做了個噓的手勢後,從她的身上爬起來,然後從抽屜中取出一把違禁品握在手中,走向房門。
從貓眼往外看了看後,他將違禁品別入腰際,用外套遮掩住,然後拉開房門。
李鋒站在門口有些不好意思的往裡探了探頭,確定蘭沐星也同樣穿戴整齊後便邁着步子,大大咧咧的進來了。
身後跟着兩名警員,包括昨天見到的那名微胖的王忠。
唐澤彥擡起手腕看了看,纔剛過七點!
“李哥,你這來得是不是有點早啊?”
李鋒笑了笑,將拎在手中的袋子湊到他的面前晃了晃,嚴肅的說:“都七點了還早,如果再晚的話,這些早餐不就無法體現它的價值了?早餐早餐就是要早吃!”無視唐澤彥的氣憤,他直接走到蘭沐星面前,很是熱情的從袋子裡拿出一個煎包遞上:“弟妹,來,嚐嚐本地很有名的小楊生煎,很好吃的。咦,你的脖子這裡怎麼經紅的啊,是不是被什麼東西給咬了?”語氣很嚴肅,表情很威嚴!
一聽這話,蘭沐星下意識的急忙將領口拉緊。
那裡剛剛被某人給咬了!
李鋒轉過身一臉責備的看向唐澤彥:“小唐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既然這個房間裡有不明飛蟲,那你就應該讓前臺給你換一間啊,你看看你害得弟妹……”
俊眼閃過一絲不自在,唐澤彥瞪眼:“嗯哼!”
李鋒閉了一下,然後又張開,語氣比剛剛還驚訝,伸手直指着唐澤彥的眼睛:“天啊,怎麼才一晚沒見,你的眼圈就加重了一倍,嘿,是不是昨晚一夜……”
“閉嘴!”
李鋒摸了摸鼻子,有點小委屈的說:“我只是想問問你是不是因爲會認牀,所以一夜沒睡好,發什麼火啊?”眼角彷彿不經意般的瞟了蘭沐星一眼。
蘭沐星的臉當即紅如熟蝦,嘴巴動了動,想大呼:大哥,事情真不是你想得那樣啊,我跟他只不過是睡在一起,沒有……呃,都睡在一起了,這話說出來還會有人信?於是她也乖乖的閉嘴了。
事實證明,這種情況下,狡辯就是掩飾,如同唐澤彥。沉默就是默認,如同她。之前,人家已經斷定了你們之間有姦情!
唐澤彥的嘴角抽了抽,這混賬到底是來求人辦事還是來搗亂的!
伸手接過李鋒手中的早餐後,便將他往門外推,“李哥,我替星星謝謝你的早餐了,你不是8點多上班嗎?這裡離局裡還有一段路程,我就不耽誤你上班時間了。”
李鋒一手扶在門框,一腳抵在門檻處,一副我就是不走的姿勢。
回頭,陰笑:“小唐啊,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哪有光吃不辦事的道理?來,幫我分析分析這些!”說着從懷中掏出幾張紙,晃到唐澤彥的面前。
唐澤彥臉上的肌肉暗抽,看了眼已經將生煎咬了一口的星星,這出息!
不情不願的伸手從李鋒手裡接過紙張,用腳勾過一把凳子坐下細看,那是一份指紋鑑定、目擊者口供以及屍檢報告。
結果顯示,胡天明的死於突發性心臟麻痹,現場佈滿了黃恆的指紋,以及樓羣周圍居民沒有人聽見狗的叫嚷。
根據周圍採集的口供來看,黃恆明天的確與胡天明爆發了激烈的爭吵,除了物業管理老頭外,還有一些住戶也表示自己或多或少看到了兩人吵架。
“小唐啊,這個黃恆好像和胡天明是合作伙伴,我們拿着照片去認了一卷,社區附近的人都多多少少見過他。就算胡天明家裡出現了他的指紋,這似乎也很正常啊,也說明不了什麼吧?”拉過凳子,李鋒一屁股坐到了唐澤彥旁邊。
唐澤彥搖了搖頭:“出現他的指紋是沒什麼好驚訝的,但如果只出現了他的指紋,那就奇怪了?畢竟那是胡天明的家,一個人不可能不在自己家裡留下指紋!”
說完,他將指紋報告遞給李鋒,指了指上面:“看看,這上面寫的是什麼,胡天明的客廳裡只有黃恆一個人的指紋!怎麼,你來之前自己沒看嗎?”
李鋒接過唐澤彥反送回來的報告,“還不爲了表示對你的絕對信任,我這才完璧無損的送到你面前。”
蘭沐星噎了一下,有些尷尬的看向李鋒,大哥,拜託能不能不要用這麼嚴肅的臉說這種容易誤導人的話!
李鋒瞟了她一眼,嚴肅的說:“年輕人有空的時候多看一些身心健康的書籍!純淨心靈!”
蘭沐星撇了撇嘴:“平常連臉都懶得洗的人,還有時間純淨心靈?”
唐澤彥皺眉,這說的是她自己嗎?還真誠實!
感受到他的暗嘲,蘭沐星瞪了他一眼,直接回了句:“你連內褲都不洗的人沒資格鄙視別人!”
唐澤彥俊眸刷的一下黑了,這丫頭說話都不用腦子的嗎!
作爲始作俑者,李鋒很不地道的咧嘴偷笑。
待他笑夠了,才端着一本正經說:“咳,咳,弟妹啊,你倆之間的私事就不用向我們彙報了,我來找小唐純屬是爲了公事,公事!哦,原來這上面都寫的是清清楚楚啊……客廳採樣報告,於酒杯上發現胡天明指紋五個,除此之外,房間**發現黃恆指紋四十五處,這麼多!居然給胡天明本人的還多……”
唐澤彥起身,“走吧,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再去一趟案發現場。”
李鋒點頭:“我也是這麼覺得,要不我買早餐給你幹嘛?”
唐澤彥悶哼一聲,瞪向吃人嘴軟的蘭沐星,她可真能扯後腿啊。
蘭沐星將咬進嘴裡的生前艱難的吞下,用一雙很是委屈的眼睛回望着他,不是她貪吃,而是這生前真的很好吃啊!
案發現場已經貼上封條,屍體已經被運走,進入房間後唐澤彥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大步走到窗邊,一把推開窗戶。
客廳位於二樓,院裡掃地的大叔彎着腰,沉默着,一下一下打掃着,絲毫沒有將他剛纔的動靜放在心上,唐澤彥擰了下眉,拿起茶几上的一個茶杯重重的摔在地面上,再看窗外,那名大叔適才有些迷惑的擡起頭往這邊看了看。
唐澤彥點了點頭,將窗戶關上:“你們看,這裡是二樓,樓下又是個院落,平時一般不會有多少人經過。我剛纔打開窗戶時故意發出那麼大的聲音,可是樓下打掃的大叔卻連頭都不擡一下,爲了引起他的注意我甚至還砸了一個茶杯,你們不覺哪裡有點奇怪嗎?”
蘭沐星想都沒想就直接搖頭。
李鋒倒是認真的想了一會,搖頭:“照你說法,當時胡天明與黃恆的爭執應該是非常激烈的,但這也沒什麼奇怪的啊,昨天那名物管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
唐澤彥雙眼盯向蘭沐星:“你說,你有沒有覺得哪裡有什麼不對勁?想不出來,今晚就別吃飯了!”她這腦子要是再不運動,遲早會脂肪堆積蠢如豬!
被威脅了的蘭沐星老不情願的撅起嘴,坐在胡天明曾經坐的沙發上認真的思考着。
不對勁的地方?尼瑪,她從踏進這門的那一刻就覺得渾身不對勁!這可是死了人的陰宅啊!
努力的想啊想,她終於想出兩個自己覺得可疑的地方:“我只想到了兩個,第一,到底胡天明所說的要揭露黃恆的是什麼罪行,而且那麼恰好,這種見不得人的話會讓恰好路過保安聽到?第二,如果像周圍人說的,胡天明生前是那麼注重**,注意安全,又和藹可親彬彬有禮的人,那爲什麼偏偏是那天,小區監控壞掉的那天,他會願意叫人聽見他和黃恆的爭吵,之前又爲什麼讓幾乎整個社區的保安們都認識了黃恆?他當時的心裡到底在捉摸什麼?”
她的話剛說完,唐澤彥就衝她豎了個大拇指:“我們夫妻倆還真是一條心啊。沒錯,你所說的就是我想說的!”
王忠突然‘啊’了聲,上前一步:“唐探長,你的意思是,胡天明的死,搞不好另有玄機?”
唐澤彥點了點頭,又搖搖頭:“他的死沒什麼可疑的地方,說來說去,無非就是藥物致死。奇怪的是他死亡的時機,這纔是最無法解釋的地方,怎麼,你有什麼線索可提供?”
王忠愣了一下,急忙搖頭,“不,沒,沒有。”
唐澤彥不動聲色的掃了他一眼,就着蘭沐星的疑惑往下說:“我同時還覺得奇怪的是,爲什麼他的房間裡沒有指紋,爲什麼他會要時刻了解監控的位置,爲什麼他要故意叫人看見他和黃恆的爭吵?”
“還有,黃恆如果已經注意到周圍有人看到了自己,那他怎麼還會蠢到繼續對胡天明下毒?要知道,如果爭吵過於激烈,衝動之下,人通常是不會考慮下毒殺人的,而是直接操兇器,比如刀啊或凳子之類的,總之不大可能會是毒藥!”
唐澤彥眯了眯眼,漫不經心的看向王忠:“這麼一層層分析下來,我怎麼覺得這個胡天明更像是自殺呢?而且還與那個105數字有關,105到底是什麼意思?”
王忠搖了搖頭,“我怎麼知道?”
唐澤彥看似很可惜的嘆了一聲,扭頭對李鋒說:“我們還是直接問問黃恆吧,看看他能告訴我們一些什麼線索。”
李鋒起身,帶着唐澤彥往外走。
走至門口,唐澤彥像是想到了什麼,停下腳步,看了李鋒所帶來的兩名警員一眼,然後開口:“我昨晚回去稍微思考了下,越來越覺得這案子裡面還有別的東西,要是辦好了,弄不好還能釣出別的大魚,李哥,你帶我直接去一趟黃恆的家。王警官,你先留在這裡,找找看還有什麼遺漏的線索。”
王忠點了點頭,正了下頭上的警帽,轉身折回胡天明的公寓。
唐澤彥良久地注視着王忠離去的背影,過了一會兒,回頭看向李鋒,低聲問:“李哥,這個王忠進隊之前是幹什麼的?”
“不太清楚。”李鋒搖了搖頭。
唐澤彥哦了一聲,看似心不在焉地回過頭。過了一會兒,他露出個微妙的笑容,喃喃道:“奇怪了,爲什麼不叫呢?”
蘭沐星疑惑的看向他,這是他說第二次了,什麼東西不叫?
“你說什麼?”李鋒問道。
唐澤彥搖了搖頭,不理會他的問題,而是另外拋了個問題給他:“李哥,我還是對那個105數額感到好奇,你用105當關鍵詞,上百度搜索下它的相關信息,我想會找到一些有意義的事件!”
說罷,拉過蘭沐星大步走向自己的新車。
唐澤彥站在雙向玻璃後面,認真地盯着正坐在裡面發呆的黃恆。
黃恆猛地擡起頭看着他,整張臉上毫無血色,顯得死氣沉沉,衝着他蒼白無力的一笑,示意他們進來。
等唐澤彥等人剛坐下,黃恆就張嘴了:“我知道,胡天明死了,你們第一個肯定懷疑的就是我,畢竟在他死之前,應該就只有我去過他家裡。”
見對方如此乾脆,唐澤彥便也直接開門見山的問:“你怎麼知道我們要懷疑你?”
黃恆苦笑:“用腳趾頭都能想到,”嘆了一口氣,“那天我和他爭吵了兩句,還被人看見了。現在整間屋子裡都留下了我的指紋,而且還是我剛走他就死了,你們不懷疑我,還有懷疑誰?”
李鋒直問:“所以,你承認了是你殺了他?”
黃恆又苦笑了一下:“如果我說沒有,你們會信嗎?”
唐澤彥看了他好一會兒,笑着移開視線,接過李鋒遞來的香菸,點上:“相不相信現在還不好說,畢竟現在還沒個定論。不過相對於是不是你殺了他,我更感興趣的是胡天明爲什麼要針對你?!”
黃恆伸手撫上自己的額頭,很是無奈的說:“其實從聽到胡天明死訊的那刻起,我就知道自己完了,他是不會放過我的,這件事在我去他家求情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定論。現在想想,在他家裡的那場爭吵,更像是一場有意安排的鬧劇,一開始我只是求饒,可他卻忽然起身走到了窗邊,沉思片刻後,用一種近乎惡毒的語氣,從祖宗十八代開始咒罵起我。”
“我當時呆住了,過了許久,直到他威脅我,說要那將那件事情公之於衆,要和他同歸於盡時,我才真正的忍無可忍,跳起身一拳揍在了他的臉上。明明我纔是被逼上絕路的那一個,而事到如今,他的死訊傳來,我也沒能想明白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而他又爲什麼要如此步步緊逼,非要至我於死地不可。”
唐澤彥想了想:“我們調查過,你和胡天明是商業合作伙伴,但現在你的研究陷入停滯,也讓胡天明的生意受到了涉及。你們在利益鏈上出現了矛盾,他想撤回資金,如此一來你的研究將整個泡湯,名聲、地位還有金錢都會化爲烏有,你就是爲了這個才殺了他嗎?”
黃恆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他的食指和中指被煙燻黃了一小塊,看得出最近他的焦慮與日俱增。他將臉擡起迷茫的看向天花板。
李鋒接過唐澤彥的話頭繼續往下說:“法醫從胡天明的身體裡提取出了致命的藥物,正巧是你研究的治療老年癡呆的藥物成份,一切證據都指向你,現在情況對你很不利。”
“所以說,我已經被你們判定爲兇手了?”黃恆蒼涼的一笑,低下頭輕絞着手指,指節根根泛白,被他捏得沒了血色。
李鋒剛準備點頭,唐澤彥就舉手阻止,他緊緊的盯着黃恆,慢慢的說:“你錯了,我現在只想問問你,你和胡天明之間到底除了商業上的利益外還有什麼過節?”
黃恆聽到這話,渾身猛得一顫,瞪大眼睛看着唐澤彥。
唐澤彥斂下笑容,傾身向前:“你要明白,現在只有坦白纔是你的唯一出路,畢竟犯什麼罪都比殺人罪來得輕鬆吧?”
黃恆的嘴脣微微顫抖了一上,接着又緊緊抿成一條線,他沉思片刻,一把白手起家桌上的水杯,仰頭將水灌進肚子,接着擡起臉,用佈滿血絲的雙眼盯着唐澤彥。
唐澤彥衝其微笑點頭,以做鼓勵。
“你們去胡天明家裡時,難道就沒有發現一個秘密的暗室?他爲什麼要置我於死地,答案都在那個暗室裡面!”
唐澤彥挑眉,看向李鋒。
李鋒聞言,立刻掏出手機想給留在胡天明公寓裡的王忠打電話進行現場確認。
然而就是這時,唐澤彥起身一把拉住李鋒的手,將其手中的手機按下,回頭盯着黃恆笑道:“沒有,我們並沒有發現什麼暗室。”
李鋒愣了愣,黃恆的臉色瞬間煞白:“不,不可能啊!怎麼會……”
唐澤彥將李鋒按回坐位,衝着黃恆露出一個暖如陽春的笑容:“事到如今了,你還不想說實話嗎?”
黃恆的牙關打着顫,茫然的問:“說,說什麼,怎麼說?”
唐澤彥:“嗯,就從你認識胡天明開始說起吧,記着,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黃恆呆了許久,最後伸手用力的抹了下自己的臉,嘆了一聲,娓娓道來。
黃恆與胡天明的相識是緣於一個孤老院的建立。他建立孤老院的初衷就是一心向善,想給過去的自己一個贖罪的機會,他曾經賣過毒品,害了不少人。
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孤老院的建立後來會發生那麼齷蹉的事情。孤老院建立沒有多久,他就毫無心理準備的出現了資金鍊斷裂、研究陷入瓶頸、公衆的疑惑紛紛而至的悲劇。
那一刻,黃恆覺得自己已經走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打算聽天由命的接受致命的失敗。
就在這時,胡天明突然闖進了他的生活。
他不知道胡天明的來歷,此人彷彿是一夜之間冒出來般,沒有過去,也不談現在。
胡天明總是一個人來一個人去,孤身一人的在這座繁華的都市中生存着,他親自來到了黃恆的公司,開口就是三百萬元的融資,當時的黃恆也是急得沒個人樣了,和胡天明談了幾天,發現這個土豪似乎對藥理頗爲在行,草率之中,便與他簽下了協議。
協議中對利益的劃分倒還算公平合理,只是胡天明加了一個條,那就是他自己也要參與研究,並且要求進入的是核心研究部門!
一開媽,黃恆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甚至,他還很高興自己的團隊來了個藥理方面的天才,也是到了後來,他才漸漸的覺察出胡天明所包藏的禍心!
在胡天明的幫忙下,人員配備齊全,就在黃恆滿懷興致的要進行實驗之前的那個夜晚,胡天明忽然打電話給他,說要和他在酒吧小坐一會兒,於是他欣然赴約。
等他到時,胡天明顯然已經喝了好幾杯,見他來了,便一把摟過他的肩膀,半強迫地把他摁到自己的身邊坐下,給他倒了一杯酒。
那期間的胡天明雖然有些醉意,但那雙眼睛卻亮得出奇,它一直緊緊地盯着黃恆的眼睛:“哥們兒,你說在小白鼠身上做實驗,就算成功了,直的拿到人類的身上,成功的概率又會是多少?”
黃恆當時很認真的想了想,如實回答:“會在百分之八十以上吧。”
胡天明依舊緊緊的盯着他:“那就是說還會有百分之二十的失敗可能性?”
黃恆當時聽到這話,愣了一下,扭頭看向胡天明,隱隱間他覺得胡天明是在有意無意地暗示着什麼,他覺得這種暗示就像有毒的蛇,勾引出了他自己心底裡一直隱藏着的某種期待。
見胡天明微微的向自己點了點頭後,黃恆吞着口水艱澀的說:“你是說,如果在人身上做實驗……”話才說了一半,他又立馬閉上嘴。這可是要被槍斃的!
胡天明忽然笑了笑,表情似乎比之前輕鬆了許多,他又倒了一杯酒,同時也給黃恆滿上,一逼如你所說的樣子。
黃恆接過那杯酒,一飲而盡,然後小聲的試探道:“志願者?”
“何必那麼麻煩?”胡天明舉起酒杯,和黃恆碰了碰杯,淺笑的說:“如果在一個人身上成功了,那可是比在一百隻老鼠身上成功還要有用得多。”
黃恆戰戰兢兢的問:“你……有人?”
胡天明的眼神突然閃了閃,然後舉起酒杯又碰了一下,那張略微生硬的臉倏地露出了不一樣的神色。
“靠,你們這樣做會不會太缺德啊?!”蘭沐星驚叫出聲。
黃恆伸手抹了抹臉,無限懊惱的說:“現在想想,他當時應該是早就準備好了,就等着我說了這致命的一句。”
唐澤彥揮手打斷蘭沐星的憤慨,看向黃恆:“你接着往下說!”
黃恆舉起桌上的水杯,用力的喝了一大口,繼續回憶着。
當晚,胡天明就趁着酒意開車將黃恆帶到了自己的家裡,下車時,胡天明對黃恆說了句話,也許是當時風太大了,黃恆沒有怎麼在意。直到現在回憶,他才突然察覺當時那句話裡的殺意。
胡天明當時說的是:“黃恆,要是剛纔我們在開車中出了事,你猜誰會活着?”
直到回憶的這一刻,黃恆才真正的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胡天明早就不想活了,在找上他之前就不想活了,可是爲什麼呢?
見黃恆的思緒中斷,整個人陷入呆滯中,唐澤彥輕咳了一聲:“有什麼疑問等下再想,先把經過說完。想不明白的我可以幫你想!”
黃恆有些抱歉的笑了笑,繼續回憶。
當時的黃恆完全沒想到,胡天明的家裡間會安裝了那麼一個隱藏的暗室,更沒有想到的是,暗室里居然還躺着一個男人。
胡天明帶着他走到玻璃窗前,指着裡面的人開口:“他是我從大街上撿回來的,沒有親朋好友,已經是老年癡呆的重度患者。治好了,功德一件,治不好,也不會有人察覺。就當你是在做好事,送他上路了。”
冷血無情的話讓黃恆當場怔住,他幾乎是將臉貼在了玻璃上,列死地盯着玻璃裡面的男人,問:“他多大了?”
胡天明淡淡的回答:“從牙齒來判斷,應該沒有超過五十。”
“這麼年輕?”黃恆當時就蒙了,甚至可以說是倒抽了一口冷氣。
胡天明不以爲然的聳了聳肩:“這有什麼好驚訝的,這種病已經越來越低齡化了。”
黃恆的聲音開始發顫:“你不害怕?”
胡天明笑了笑:“這有什麼好害怕的。我們的藥物本來就沒有什麼問題,只是爲了確保安全才做實驗罷了,要是真的成功了,以後就是天大的好事,他感謝我們來還不及呢。”
黃恆依舊在猶豫,在掙扎。
驀地,胡天明湊近了他,在他耳邊用一種低沉冷酷,幾乎沒有任何感**彩的語氣說:“黃恆,你自己心裡應該很清楚,在這項研究中,你投入了多少資金,而我又投入了多少。”
黃恆驚惶的擡頭,這才發現胡天明原來是那麼高,只是他平時裡喜歡佝僂着背,以至隱藏了他的真實身高。嚥了口口水,過了片刻,黃怛輕輕的開口:“你確定沒人會知道?”
胡天明依舊笑着:“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最終黃恆咬了咬牙,輕輕點了點頭。
現在現實的中黃恆心底一片懊悔,如果當初沒有答應胡天明的提議,那該有多好啊!
他雙手緊緊的抓着頭髮,全身顫抖。
唐澤彥遞上第三杯水,待他一口氣喝完後,才問:“後來呢?”
李鋒停在記錄的筆,同樣一臉困惑的看着黃恆。
真如唐澤彥所說,胡天明的死還真扯出其他的事情,這條魚好肥!
黃恆嘆了一口氣:“後來,實驗成功了,病人的情況好轉,逐漸有了起色。”
蘭沐星聽到這忍不住的開口問:“這不是好事嗎?那你們爲什麼會鬧到現在這個你死我活的地步?”
黃恆的手用力的握緊成拳,然後又放開:“因爲,就在實驗成功後的不久,病人死了!”
李鋒手裡的筆倏地停了下來,微訝的看向唐澤彥。
唐澤彥的表情也顯得很困惑,他似乎終於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我不知道病人爲什麼會死,”黃恆搖了搖頭,“按照我們的劑量和配方,根本就沒有死亡的可能性,最多就是治不好!”
黃恆覺得自己再次墜入了那段可怕的經歷,隨着他的回憶越多,那段經歷被挖出來的就越詳細。
那天,黃恆好不容易找到了機會,偷偷配到了胡天明家和那間暗室的鑰匙,在確定胡天明不在家的某一天,他潛進了對方的家。
他進了暗室。
起初他只是爲了觀察那個人的情況,確定下對方到底是不是有沒有好轉,可沒等他走進,那個男人就忽然睜開眼睛,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救我!”
男人的的嘴裡含糊不清的吐出兩個字。他當場怔住,驚愕之下竟忘記了要掙脫男人的抓握。
男人的聲音較之前清晰了一點:“救救我!救你了,他要殺死我……”
黃恆怔怔的問:“他……爲什麼要殺死你?你到底是誰?”
男人聽了他的問題後,眼中忽然露出驚恐的神色,低聲尖叫着:“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記得了……他要殺我,他是真的要殺我……我求你救救我,我可以給你錢的……我有好多好多的錢,求你……”話沒說完,臉上突然顯出敗灰色,眼中浮起霧氣,很快又昏迷了過去。
黃恆看出來了,男人的身體太過虛弱,根本沒辦法保持長久的清醒,他好不容易將自己的手從男人的桎梏中掙脫出來,後退兩步,然後跌跌撞撞的離開了胡天明的家,瘋狂地驅車回到自己的家中,希望能忘記今天的一切。
然而就在當天晚上,他接到了胡天明的電話,電話中胡天明的聲音就像站暗夜裡的使者,空洞冷漠。
“死了。”胡天明毫無情緒起伏地開口,“那個傢伙,好像沒挺過去,下午我回家的時候發現他死了。”
當時黃恆在聽到這句話時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個念頭在腦海中浮現:那個人是被胡天明殺死的!
直到那時,他才覺得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進入一個可怕的圈套,圈套的一頭繫着繩索,緊緊地攥在胡天明的手心裡,而他就像一隻無頭蒼蠅般撞進了這個圈套中,只能任由着胡天明的擺佈和玩弄。
等他徹底回神時,他才發現自己到了胡天明指定的地點,那個男人的屍體躺在地上,臉上蓋着白布。
胡天明的手裡拿着一把鏟子,地上放着另一隻。車燈打得很通明,從胡天明的身後照過來,將他整個人包裹其中,讓黃恆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黃恆伸手摭了摭,可惜那光實在是太亮了,逼得他根本就睜不開眼對視。
“不能被人發現,得把他給埋了。”胡天明的聲音飄進了黃恆的耳中,就像觸發了某個開關,黃恆猛得驚醒,擡起頭來。
月光朦朧中,他終於看清了這是一片遠離市區的荒地。月光照在屍體身上,一陣風吹過,燈光中胡天明直挺挺地站着,氣氛說不出來的詭異。
黃恆覺得有一隻手扼住了自己的喉嚨,他猛地撲上前,揪住胡天明的衣領。
“是你……是你殺了他!”證據中肯定加着篤定。
胡天明居高臨下的看着黃恆,眉眼之間帶着濃重的陰晴,他冷冷的拿開黃恆的手,冷冷的說:“他是心肝麻痹死的,不是我殺的。下午我回到家裡,就發現他已經死了。話說回來,你到底埋不埋?”
黃恆顯然有點惱了,他擡起頭很有勇氣的說:“人不是我殺的,我不埋!”
“哦?暗室裡可是有你的指紋,如果被發現了。你猜猜,我會不會跟警察提到你?”胡天明用一種調侃的語氣開口,甚至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