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昕的譏諷才落音,陸九就幫蘭沐星說話了,“你們知道我爲什麼在明知道她是何明指使後,卻不恨她不想報復她嗎?”
衆人搖頭。人心隔肚皮,誰知道你到底怎麼想的,沒準有受虐傾向嗎?
陸九笑了,一種釋然的笑:“因爲我知道她是真的有喜歡過我,要不然她後來也不會悄悄的哭。”他的眼神很溫暖,沒有半點憎恨。
項昕:“都被人當豬給賣了,還幫着數錢。”說着,刻意瞟了蘭沐星一眼,這一刻,他覺得其實自己也是一隻豬!
蘭沐星適時的垂下眼簾,好像真的只是湊巧想垂下眼。
陸九伸出手,手心裡躺着一張小紙條,看起來像是從哪本筆記本里撕下來的,他笑着說:“這是後來警方在我的房子裡取證時從一個小筆記本上撕下來的,他們都以爲這是我的前女友小麗寫的,但我知道這不是小麗的字。我那個房子除了小麗就只有小菲一個女性住過。”
那上面是一段娟秀的字體,顯然是出自女人之手:我因爲他的傷心而心疼。每個人的心都有最硬和最軟的地方,現在,九把我安置在他裡最柔軟的地方,可我的心又能把他安放在何處呢?我明明是個勝利者,爲什麼想哭?
從來沒有爲我做過一道菜的他永遠都不會知道,有的時候,假過了就會變成真的。
以唐澤彥與項昕等人的智商,當然知道這最後一段中的所寫的‘他’指的是何明而不是陸九。
自己的主觀判斷被現實否決後,項昕的臉色顯得有點惱,一直陰着,他捏起那張小紙條,砸吧了下嘴,滿是嫌棄的說:“女人就是矯情,想就想了唄,還非得寫出來,弄得跟黛玉葬花似的。”
“誰說的!我就從來不寫這些東西!”做爲在場最爲年輕最爲漂亮的女生,蘭沐星跳了出來,直斥項昕的言論。他這是對女性同胞的不尊重,她要代表所有的女性同胞討伐他!
就在她大義凜然霸氣測漏時,後院起火了。
一道涼涼的聲音從老孃大人的嘴輕飄飄的飛出:“你就拉倒吧,讀書時代名字都懶得寫,刻個印章代表筆的人是沒有發言資格的。”
蘭沐星:“……”這都猴年馬月的事了?您老怎麼還記得,再說,你當年不也已經收拾過了?
離開陸九後,蘭沐星的心情還是有些低落,短短兩段話,寫出了一個女生內心的所有痛苦。
齊小菲一開以絕對是愛何明的,而且還是那種帶有崇拜英雄主義的愛慕,所以她在明知何明有可能已經背叛了自己的情況下依舊死心塌地的爲他做內應。但她卻沒有想到會遇上一個將自己放在心尖的男人,而自己的目的卻是將這個男人繩之以法。
如果陸九沒有謀殺小麗的話,蘭沐星覺得齊小菲最後應該是會放棄何明選擇陸九的,但凡有骨氣有主見的女孩都會如此的。只是,命運弄人。
越想她越覺得何明渣,明明是自己另有新歡,居然還好意思倒打一耙的說是對方先出軌,就算齊小菲出軌了,那是爲他!
既想爭功,又沒能力,最後讓自己的女友去使美人計,這算哪門子JC啊,簡直就是敗類!
就在蘭沐星爲齊小菲的遭遇感到婉惜與憤憤不平時,唐澤彥想的卻是另一件事,那就是就戀愛配對指數來看,齊小菲完全是配得上何明的,那何時又爲何要背叛另結新歡?最讓他匪夷所思的是,那個新歡還是個有夫之婦,是個富婆……猛得,他又想到陸九所說的話,小麗爲了虛榮傍上了一名大款……那個大款會不會就是……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張隊,“你去調查下週筣的個人信息。”
張隊擡起臉,迷茫的看向唐澤彥,“查她的做什麼?你該不會是以爲她爲了徹底擁有何明而僱人……啊,這個可能性也不是不存在的嘛,這女人的妒嫉心一旦產生,那可是比海深比天……”餘下的話在蘭沐星憤怒的目光中夭折。
“兄弟啊,我想你如果能在你母親妒嫉你與你媳婦太甜蜜時,或你媳婦嫉妒你對你母親太孝順時說這話,我就承認你是條漢子!”蘭媽媽笑咪咪的看向張隊。
張隊神情微微一斂,乾笑兩聲,轉身快步離去。呵,真遇到那種情況,他當然是自己先開溜了,哪還有膽放這厥詞?
蘭沐星一臉崇拜的看向老孃大人,“媽,你厲害啊,罵人不帶一個髒字,簡直就是殺人於無形……”餘下的馬屁話如滔滔江水延綿不絕。
蘭媽媽斜睨她一眼:“如果我真的能殺人於無形的話,當初你早就胎死腹中了,我也不至於操了半輩子的心!”
蘭沐星:“……”還能好好說話嗎!
轉眸看向項昕,暗示性的輕眨着眼睛,就像在家闖禍後向二哥求救時那樣:“昕哥,你現在要不要去換藥,我陪你去好不好?”
她覺得還是暫時離處處打壓自己的老孃大人遠一點比較好,否則,她絕對會被戳得千瘡百孔遍體鱗傷,甚至還會有可能一個想不開尋了短見!
項昕當然知道她的意思,她在向自己求救。
與愛情無關。
但他還是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胸膛猛烈的震了一下,有點難受。
如果不是因爲他有錢,換作普通人,恐怕這手早就廢了。現在雖然看起來與平常無異,但卻沒有真正的恢復如初,使不上大勁,還要經常到醫院去貼藥膏做康復訓練。
但讓他欣慰的是,自從再次見到蘭沐星後,她雖然一如既往的討厭排斥自己,但有一件事她從來都沒有拒絕過,那就是陪他去換藥。
現在他靜下心來仔細一想,或許這一切有可能只是因爲她愧疚吧。
她會愧疚,是因爲……
閉了下眼睛後,他淺笑點頭,“走吧。”
說完,很流氓,很無賴的伸手摟過她的肩,笑着往前走。
看着兩人並肩離去的背影,唐澤彥一時間也覺得心緒百轉,橫豎不是個滋味,卻又無法出聲制止,畢竟項昕的手是因爲星星才變成這樣的。
畢竟現在的蘭沐星是自由的,她有權選擇是繼續跟着他還是跟着項昕,
他很清楚,當初那一霎,如果不是項昕的捨命相救,他或許是真的再也見不到她了,項昕對她的恩情比自己來得重!
現在,如果蘭沐星選擇了繼續跟他,那是舊情難捨,若選擇了項昕,那是知恩圖報。無論她選哪個,都沒錯。
醫院中,負責給項昕換藥的年輕女醫生一邊替他貼藥膏,一邊用着專業平穩的口吻說:“等你回去了就讓你女朋友給你買個橡皮泥,天天在捏橡皮泥進行筋骨拉練訓練,這樣對你的康復更爲有利。”
項昕聽到這話,濃眉微微一挑,神情曖昧的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蘭沐星,好像在問:聽到沒有?
蘭沐星像是沒看到沒聽到般將臉轉向一邊,她又不是他的女朋友,別用這麼曖昧的眼神看她。
見她別過臉不正視自己,再聯想到之前她被唐澤彥‘圈抱’在懷中時那副乖巧的模樣,他的眼睛猛得一沉,目光如火,危險的光芒在閃動。那是一種叫做嫉妒的光芒。
收回視線,他衝着女醫生微微一笑,帶着幾分**的味道,薄脣啓動,吐出一句:“捏橡皮泥多無聊,還不如捏女朋友呢,手感更捧。”
康復室裡頓時一片沉寂,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到了蘭沐星的身上。
蘭沐星的臉也瞬間紅了,氣紅的!“你妹的!”
這麼不要臉的話他居然能夠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以這麼輕鬆的口氣說出來!
項昕邪惡一笑:“我沒有妹妹,我是獨子。”至於老爹在外面到底搞出了幾個不關他的事,反正他老媽就生了他一個。
蘭沐星:“……你奶奶的!”本來她是不想罵人帶親戚的,是他逼她的!
項昕:“死了,我爸氣死的。”
蘭沐星:“……你大爺的!”
項昕:“也死了,炸死的!”
蘭沐星氣極:“……你也去死吧!”
項昕這回沒有擡槓叫反調了,反倒很認真很認真的盯着她看,嘴角勾起一抺似笑非笑的弧度:“我又沒有說要捏你,你氣得什麼勁?難不成……”
蘭沐星猛得倒抽一口氣,然後硬是生生的壓下想將他揍成豬頭哥的衝動,以最認真最嚴肅的神情語氣極快的說:“你想多了!”
她發覺,如果論變態,項昕認第二的話,絕對沒人敢認第一,就連唐澤彥都得乖乖的到一邊站着去!
張隊帶回來的消息讓他們是既驚訝又覺得離真相貼近幾分,原來當初小麗傍上的那名大款就是周筣的前夫,高陽,且兩人曾因離婚上過法庭!
這麼一來,何明他們這些人之間的關係就變得複雜了起來。
到底是何明先跟有夫之婦的周筣勾搭上了,還是小麗先傍上了有婦之夫的高陽?
小麗的死真的全部責任都在陸九身上嗎?何明在其中又是扮演了什麼角色?何明爲什麼要不惜出賣自己正牌女友的色相讓陸九伏法,真的只是出於正義?
唐澤彥剛提出這個問題就遭到蘭沐星的輕啐,她撇嘴道:“連自己正牌女友都能犧牲的人還會有正義感?就算是出於勢必要將對方繩之以法的念頭,這麼做也是不合情理的,他這是在釣魚執法!”
唐澤彥笑了起來,她這種容易激動的性格還是一點都沒變啊。
等她火氣小了點後,他才笑着問:“這起案子你是怎麼想的?”
蘭沐星一怔,然後略顯尷尬的扒了扒劉海,“沒想法。”
懶!你就是懶!唐澤彥在心裡嚴厲的批評着。
他轉過身問向在場的其他人:“那你們有什麼看法嗎?”
有人擡頭看天花板數蒼蠅,有人低頭看鞋面數螞蟻,有人面色冷酷不屑回答,有人一臉疑惑無法回答,有人乾脆就直接裝死!
見狀,唐澤彥微微一嘆,說出自己的想法。
“結合現在所掌握的線索,我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推想,但就是不知道真實性到底有幾分,首先,一對夫妻因離婚而鬧上法庭,不是爲了錢就是爲了孩子,但是從現有的線索來看,不難得知他倆之間爲的是錢!在婚姻法中,所謂的過錯方在接受法院判決的時候通常是比較吃虧的。結合這點,那麼這起案子從表面上來看高陽的出軌應該在周筣之前。但我的觀點卻恰恰相反,我更偏向於周筣的出軌在高陽之前!”
項昕冷哼:“這可說不準。他倆都是有幾個錢的人,誰敢保證他們的這次出軌都是第一次?在些之前那男的就沒找過其他女人,那女的就沒養過其他小白臉?呵呵,次數一多,估計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誰先誰後了。”
唐澤彥的俊臉閃過一絲尷尬,項昕所說的也並全沒道理,也是有可能的,於是他更正了自己的說法:“如果按你所說的,那麼在這起案件中,我們只能確定何明的插足比小麗來得早……”頓了一下,他又一次更正了自己的說法:“嗯,順着這一點我們是不是可以做一個更大膽的假設,那就是小麗的出現其實是何明的有心爲之。”
何明的有心爲之,什麼意思?蘭沐星從假死狀態中復活,睜着明亮的眼睛看向唐澤彥。
見她大眼眨巴得挺歡,挺可愛的。蘭媽媽一時手癢,忍不住的伸手,直接拍了她一巴掌!
突如其來的一耳光讓蘭沐星蒙圈,捂着臉,無限委屈的問:“幹嘛打我啊?”
蘭媽媽:“……你又不屬狗,眼睛眨着那麼勤做什麼?再說,我打你還需要理由嗎?”呵呵,總不能說是自己一時手癢吧。
呵呵,最後一個理由好彪悍啊!彪悍到就連縱橫黑白兩道的項昕都只能眼睜睜的,心疼着看着蘭沐星淚眼汪汪。爸媽管孩子,天經地義!
蘭沐星不幹,含淚指向張隊,衝着蘭媽媽抗議道:“你是家暴!這裡有警察!”
張隊搓了搓雙手,面色凝重的回答了她:“我們管得基本都是未成年子女與父母之間的矛盾,像你這種情況一般不予處理。”
蘭沐星心死了,瞬間有種天下父母一般黑的絕望。
看了她一眼,蘭媽媽像個沒事人般轉身衝着唐澤彥微微一笑,“你繼續往下說吧。”
呃,唐澤彥呆滯,竟一時忘了自己都說到哪了。她這臉變得會不會太快了一些?
在蘭爸爸的好心提醒下,唐澤彥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所說的有心爲之是指,小麗的出現其實是何明爲了幫周筣奪得更多財產而所使的手段。還記得陸九所說的小麗曾想慫恿高陽僱兇殺他的事嗎?我想其實背後的真正的慫恿都不是小麗,而是何明。”
“我的假設是,何明先是讓小麗貪戀上高陽的錢,對陸九產生厭倦的心理,然後見時機成熟便放出風聲,說高陽利用自己的權勢勾引別人的女朋友,並且讓高陽誤以爲這一切都是陸九散發的,從而讓高陽對陸九產生了殺意。”
“同時,何明也讓陸九知道了小麗與高陽的曖昧關係,以及高陽動了想殺自己的念頭,逼得陸九先下手毒死了小麗……”
“何明這樣做不覺得有點畫蛇添足嗎?既然他的目的是要抓住高陽的出軌證據,進而讓周筣多分得一些財產,那他爲什麼要害死小麗呢?難道他身爲執法人員會不懂的比起出軌,殺人的罪名更大嗎?”蘭沐星一邊委屈的抺眼淚,一邊疑惑的問。
唐澤彥看着只是被輕輕拍了一下,卻足足紅了十分鐘眼眶的她,知道她這是在撒嬌,在矯情,爲得就是讓蘭媽媽覺得自己下手痛了,讓對方心疼。她在恃寵而驕。
“你自己不也說了,殺人的罪名比出軌更大嗎?小麗的死亡雖然不是高陽親手所殺,卻是因他而起……勾引別人的女朋友進而導致對方戀人相殘,你說,這對高陽的社會地位有沒有影響?如果這些把柄落在了周筣的手裡,高陽會不會讓步?”
蘭沐星下意識的又眨了下眼睛,好像明白了一些:“這就是何明爲什麼要找小麗這種有對象的人,而不找那些單身女學生做棋子的根本原因?”
唐澤彥點了點頭,“沒錯!勾引別人女朋友的罵名與會勾引單身女性來得更難聽,且更難處理!如果我所做的這些猜測是正確的話,那麼就不得不承認一件事,那就是何明很聰明!他所使的這招是高級殺,也就是你剛剛所說的殺人於無形。”
“按何明原本的計劃,在犧牲了小麗,順利讓周筣分得最大財產後,接下來所要做的自然是將陸九給收拾了,而繩之以法自然是最好也最有效的方法了!這一切本來可以天衣無縫的,只是他沒有想到……”
“沒想到齊小菲會對陸九動了真情,所以齊小菲是繼陸九之後的又一顆眼中釘?”項昕不疾不徐的接過唐澤彥的話。
唐澤彥沒有生氣,反倒很滿意的點了點頭。
照這樣看的話,似乎整件案子明朗了許多,關於齊小菲的死亡真相也將呼之欲出,可還有一個問題梗在衆人的心裡,那就是齊小菲的臉到底是被誰剝離下來的,又是誰將它託寄給何明?對方這樣做爲是出於什麼心理與動機?
雖然疑問很多,但是唐澤彥還是從中找出了一條線索,那就是會這麼做的人必然是熟知所有內情的人!
選擇何明與周筣的結婚大喜日子將人臉送出,除了要攪黃這場婚禮外,恐怕還有另一個目的,那就是讓齊小菲的死公開化,讓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死了,何明的女前友被人謀殺了!
只是在一系列事件中能夠完全符合以上兩個條件的人,似乎只有何明、周筣和齊小菲自己。
會是周筣嗎?想法剛出,唐澤彥便否決了。
在這一系列事件中,周筣雖說不是主謀,但絕對是同謀,真抖開了,她是絕對拖不了干係的。她是不會傻到拿自己的前程做賭注。
至於何明,那就更不可能了,如果真是良心發現,他完全可以去自首,沒必要如此神性。
難不成是…唐澤彥險些笑出聲,覺得自己的想象力簡直太豐富了,死人會自己剝臉,天方夜譚!
目光幽深的瞟了正擰眉沉思的唐澤彥一眼,項昕的眸中蕩起一抹莫測高深卻又極具嘲諷的笑意:“如果你當初能將這份分析與判斷力用到自己的身上,沒準現在寶寶都會站了。”
唐澤彥俊臉一僵,知道項昕是在暗諷自己的優柔寡斷。
嘴角微微抽動,卻無言反駁。畢竟對方說的是事實,他就是總狠不下心將來自己的身邊人給黑化,如果當初能心腸硬一點,她是不是就不會忘了他?
眼睛不自覺的看向蘭沐星,對上的卻是一片清澈與明亮,沒有當初的似水柔情。
四目相對,總有一人要先投降。
如果老天能夠讓時光倒流的話,唐澤彥希望先投降的那個人是自己,而不是蘭沐星,因爲那樣他就不會像現在這麼窩火!
就在兩人的視線纏綿得難捨難分時,蘭沐星突然大叫一聲,指着他的臉,“你早上沒洗臉嗎?”
他一怔,下意識的抺臉:“洗了呀。”
蘭沐星一臉嫌棄:“洗了怎麼眼睛裡還會有那麼大的分泌物?”
於是他又下意識的伸手去揉眼睛,直到看到她那控制不住的嘴角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堂堂一個探長居然栽在一個莫須有的眼屎上…
爲了能夠支走唐澤彥從而與蘭沐星獨處,項昕以證實唐澤彥所做的推測到底有幾分真實性爲由,要求對方親自去一次命案現場。理由是,天馬行空萬里不如腳踏實地一步。
爲了進一步證實自己到底猜對了多少,唐澤彥同意了。
本來蘭沐星也想去的,卻被項昕以女孩子家去那種死過人的地方不吉利爲由給阻止了,甚至就連蘭媽媽也贊成了項昕的觀點。
成功支開唐澤彥後,項昕以陪蘭媽媽逛街爲由強行的將蘭沐星給帶上。
經過一家棋牌室時,蘭媽媽的眼光倏地一亮,轉身對着項昕和蘭沐星說了句‘你倆自己先隨便逛逛’後便拉着蘭爸爸鑽了進去。她平生的三大愛好之一就是搓麻將!
望着蘭媽媽那興奮的神情,項昕沒有告訴她的是,這其實並不是什麼剛好路過,而是他的有意安排。
成功的支開唐澤彥,支開蘭爸蘭媽後,項昕的眼睛簡直可以說是快要眯成一條縫了。
與蘭沐星並肩走在商場中,身後遠遠的跟着江風幾人,像極了那一天。
一家高檔服裝店前,項昕停下,問蘭沐星:“要不要進去看看?”
蘭沐星只是往店裡瞅了一眼便直接搖頭了。
太貴了,她穿不起。
沒有理會她的拒絕,項昕直接將她拉了進去。
營業員笑臉迎上。
“看下有沒有適合她穿的衣服?”項昕將她往營業員面前一推,丟下這句話後便徑自坐在一邊的沙發中。
營業員以專業的眼光打量了蘭沐星幾眼後,便快速的挑出了幾件擺到她的面前,要求她自己從中挑選一件中意的試裝。
不想,蘭沐星卻一直僵笑着杵在原地,不挑不選。
杵了三分鐘後,營業員尷尬了,於是便向項昕提出求救訊息。
項昕合上手中的雜誌,起身走了過來。
“怎麼了?都不滿意嗎?”
蘭沐星搖頭,她其實每一件都滿意,只是不想穿。
看出了她眼底的意思,項昕的黑眸微微一沉:“爲什麼?”
蘭沐星半低着頭,沒有回答他。
項昕在經過短暫的緘默後,慢慢的從內衫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小的盒子,打開,裡面靜躺着一條異常璀璨奪目的項鍊:“你還記得它,對不對?”
所以不想接受他的贈予,不想欠他太多?
蘭沐星繼續沉默着。
項昕:“……其實你根本什麼都記得,是不是?”
喉嚨動了動,蘭沐星終於擡起了頭,嘴脣翕動半晌:“對不起,我……”
項昕直接用手指壓住了她的嘴,笑了起來,“我就說嘛,一個人哪有那麼容易失憶,況且還是那麼恰到好處的被敲成失憶?可笑的是,這麼幼稚的假話我居然也信了,你是不是覺得我像個智障?”
蘭沐星急忙搖頭,她也不想的啊,誰讓她老孃大人……
項昕看了她一眼,笑意更深,“不過唯一讓我值的慶幸的是,那個小白臉也信了,甚至還蠢到把自己給關在房間里長達一年,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的演技很好?”
現在他總算是想明白了,爲什麼再一次遇見她,無論他如何努力如何溫柔甚至是小心翼翼,她對一直不肯接受自己,一直與自己保持着距離,原來,TMD,她全都記得!
記得自己以前是怎麼坑她,怎麼暗算她,怎麼強迫她,記得她自己又是多麼的喜歡唐澤彥,什麼都記得,記得清清楚楚!
突然間,他覺得自己像極了那個跳梁的小丑。
他的眼睛漸漸的凝凍深沉,深黑得彷彿要將人吞噬。
營業員早就被嚇得不知躲到哪個角落了,偌大的店面頃刻間只剩下他和她,以及靜佇於門外的江風等人。
此時的他彷彿又回到了最初相遇的時候,渾身散發着冷冽狠絕。
有那麼一瞬那麼一秒,蘭沐星幾乎要撲到他的腳邊痛哭懺悔了。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直接回到他的懷抱中,繼續當他唐家的兒媳?”他的聲音颼颼的颳着冷風。
蘭沐星搖頭。
項昕:“你搖頭是什麼意思?”
蘭沐星終於快招架不住了,聲音裡透着無助與彷徨:“我不知道……我承認我還是喜歡他的,但是,我真的不想再踏進他家一步……”想起唐家大宅給自己的那種壓抑黑暗的感覺,她還是禁不住的顫慄起來,她想她是很難再有勇氣跨進那個大門一步。
看到她臉上不自覺流露出的恐懼神情,項昕私心的不想告訴她,唐澤彥已經基本和唐家脫離關係了。
“那我呢?對我你就沒什麼要說的?”
冰涼的汗從蘭沐星的肌膚裡沁出,她的眼神慌亂了起來:“我知道,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我恐怕早就去我的爺爺了。我不欠唐澤彥什麼,但我卻欠了你,而且還欠了很多,但是……”
“別說那麼廢話,直接告訴我,欠我的你打算怎麼還就是了。”
“我…我…”蘭沐星開始絞手指了,我了半天,就是沒有我出一句完整的話。
項昕兇狠的看着她,漸漸的他的目光柔和了下來。
從她爲難的表情中,項昕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已經不像以前那麼排斥反感自己。
心念一轉,他揚眉問她:“當初讓你假失憶的方法是你媽想出來的,不是你爸?”那兩個老傢伙還真夠損!
他沒想到的是,蘭沐星居然搖頭,
“我自己想出來的。”
“你?!”
“當時我爸負責控制我,我媽負責敲我,敲一下問一下,問我還記不記得唐澤彥是誰,我當時摔得渾身都快散架了,根本就爬不起來逃跑……因爲怕疼怕被敲傻,所以我屈服了。”蘭沐星越說越小聲,頭也越垂越低。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啊,誰叫老孃大人敲的那麼狠,一點都沒有手下留情。
項昕的嘴角猛的一抽,有種想將她直接一槍嘣了的衝動!
雖然她沒說,但他還是清楚的知道,當時的她根本就是因爲不知道接下來要如何面對唐澤彥,如何面對他及身邊的人或事,所以她潛意識裡選擇了遺忘,選擇了逃避。
她簡直就是一個懦夫!嗯,不對,她是女的。
又氣又惱的拍了下自己的額頭,項昕簡直快要被她給氣瘋了。
突然他停下了所有的暴怒,眼角綻放出一絲讓蘭沐星毛骨悚然的笑意:“你的意思是說,連你的爸媽也不知道你是假裝的?”
蘭沐星想了想後,點頭:“應該不知道。”
項昕也跟着點頭:“那就好!”
蘭沐星怔忡,不解的看向他,好什麼?
項昕將她推到營業員所推薦的那堆衣服面前,用一種不容拒絕的語氣命令着:“給你乖乖的從中挑一件穿上,然後再乖乖的陪我去吃頓飯!要不然……”
“要不然怎樣?”他的語氣讓蘭沐星有點不爽。她憑什麼要聽他的啊!
項昕冷冷一笑:“要不然我就將你假失憶的事告訴你爸媽,再告訴……”
“哇,這件好漂亮啊,就這件吧!”蘭沐星隨手抓過一件衣服就往試衣間裡衝。天啊,她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失策~失策啊!
心裡將他的十八代祖宗一一問候着。
“傻逼,那是孕婦裝!”順着空了的衣架視線上移,項昕赫然看到鍍金的‘孕婦區’三個字,臉色猛得一沉,這女人敷衍的也未免太過**裸了吧!
是她沒長腦子還是當他沒長腦子?!
蘭沐星石化在試衣間前,心下一涼,尼瑪,這下這個變態又會有屁要放了。
果然,憤怒過後的項昕蕩着一臉的曖昧走了過來,湊近在她的耳邊,放蕩的說着:“如果你真的急着想裝這種衣服的話,我很樂意幫你,真的!”
蘭沐星的嘴巴張了張,最後只能無力的吐出兩個字:“去死。”
項昕繼續笑着:“我不是已經爲你死過一次了?如果你願意跟我的話,我不介意再來一次。”
就算知道了她是假裝的又如何,當初她都與那小白臉走上了紅地毯,可最後還不是空歡喜一場?所以說世事難料,不到最後一刻,他是不會認輸的。他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
蘭沐星瞬間緘口,一種強烈的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的挫敗感在心底放肆的騰昇,爲什麼當初是他救了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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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大地大,吃飯最大,等吃飽後再來捉早蟲,抱歉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