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澤穿上緊繃繃的秋季禮服出來,店裡的銷售員立刻雙眼放光,不由盯着他瞄個不停。林澤也不介意,再讓他倍感尷尬的場面他也見識過,何況只是幾個懷春少女的暗送秋波。
不過,不得不說的是,林澤穿上這套黑白相間的秋季禮服,着實有些具有內涵的花花公子味道。略顯凌亂的黑髮,深邃有神的眼眸,天生挺拔的衣架子身軀,無一不將這套禮服的高貴氣息凸顯出來。旁人看得賞心悅目,林澤卻不太舒適,他喜歡寬鬆的服飾,這類緊身衣穿的他格外難受,尤其繫着領結的脖子,直讓他呼吸困難。
愣神的韓小藝瞥見極不自然走來的林澤,當先映入眼簾的是彷彿爲他量身打造的禮服,忍不住嘖嘖稱讚:“穿上這套禮服,你整個人的氣質都扭轉了。”
“怎麼個扭轉法?”林澤輕微拉了拉領結位置,不自在地問道。
“從以前的流氓變成現在的斯文禽獸。”韓小藝毫不留情地貶斥。
“謝謝讚美。”林澤微微一笑,坐在一旁的沙發,蹺起二郎腿點燃一支香菸,一時間店內煙霧繚繞。而原本,像這類高級店面內是明文規定禁止吸菸的。只是那些售貨員盯着林澤這不羈狂放的模樣怔怔出神,渾然忘記勒令他掐滅菸頭。
一支香菸抽完,林澤砸吧着嘴巴道:“晚自習時間到了,回去吧。”
“不着急,今晚我們翹課。”韓小藝眯起眼眸,略帶狐狸味道的口吻說道。
“翹課?”林澤微楞,坦誠道。“我翹課倒沒所謂,你也要翹課?”
“怎麼,只准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嗎?”韓小藝撇嘴道。
“倒也不是。”林澤搖頭,平靜說道。“只是我以爲你是好學生。”
“好學生也會偶爾放縱一把。”韓小藝擡起手腕瞥了一眼時間,說道。“走吧,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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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澤不知道韓小藝翹課要去哪兒,但對他而言,能不去那安靜得讓他慎得慌的教室,他一百個贊成。過慣了散淡生活的林澤呆在教室晚自習,就像讓一個體育生整天呆在文藝班聽課一樣,別提多難受。
上了的士,韓小藝直呼去密碼夜總會。很有點藝術氣息的名字,可這家夜總會,卻是十足的龍蛇混雜地帶。不管你是三教九流,只要有錢就能去,就能獲得高檔次消費。跟夜來香這類上檔次,針對性比較強的名店相比。密碼更像一個路邊髮廊的小姐,來者不拒。但凡進去了,都能獲得小姐的款待——當然,款待的熱情程度,跟你口袋的厚度成正比。
林澤萬萬沒想到韓小藝領着自己翹課居然是去這種夜店玩樂,不由微皺眉頭,扭頭向一旁興致勃勃的韓大小姐問道:“你去那種地方做什麼?不怎麼健康啊。”
“感受一下夜店的酒色氣氛不行嗎?”韓小藝眨了眨美眸,促狹道。“怎麼,就只准你去夜店把妹,不准我去酒吧釣帥哥?”
“隨便你,我只是好心提醒。那兒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別吃了悶虧賴我。”林澤無可奈何說道。
的士很快停在密碼夜總會門口。下了車,林澤一眼望向門口金碧輝煌的廣告牌,牌子上流光閃爍,有些紙醉金迷的味道。待得韓小藝付了車資之後,兩人並肩進了夜總會。
夜總會,泛指各類夜間娛樂場所。而不少夜店也就乾脆掛上夜總會的代號,來彰顯自家店面的氣派。當然,這只是市面上流傳甚廣的夜店。也是針對暴發戶或是有些小錢的人玩樂的。真正上檔次的人和消費者,早就流行上私人會所哈皮了。那些地方或許佔地面積或許沒這些比較紅火的夜總會大,但內部的裝潢跟各種服務的檔次,絕非這些大衆娛樂場所能比擬的。
以韓小藝的身份跟家世,想進私人會所只是一句話的事兒,哪怕這兒不是燕京,而是華新市,她想去高檔次的私人會所,也是很簡單的事兒。但她卻選擇來這種品流複雜的夜總會,不免讓林澤有些好奇。
但好奇歸好奇,林澤卻能很好的按捺這份情緒,從容跟隨韓小藝進入大門。
密碼夜總會一樓是典型的酒吧裝飾,卡座、舞池、樂隊、dj,一應盡有。上面幾層則是更高檔的消費區域,畢竟,密碼夜總會雖然稱不上華新市最高檔的夜總會,卻是民間知名度最高的夜店之一,若是專門撈市民的錢,怕也經營不出個多大花頭。上面自然有更宰人的場所和消費。
林澤原本以爲韓小藝少說也得上個二樓消遣,可沒想到她徑直在一樓的吧檯上落座,叫了一杯顏色鮮豔的雞尾酒,又看了一眼時間,似乎是在等人。
林澤在韓小藝的要求下,挑了一個稍微安靜點的位置坐下。點了一瓶啤酒,慢悠悠喝着。目光四下掃視,巡視了一番現場環境,沒什麼大問題,也就由着韓小藝嘗新鮮。
密碼的一樓鐳射燈交錯掃視,迷離的燈光揮灑在店內的客人臉上。飢渴的男人跟寂寞的女人相互獵豔,尋找着今晚的目標。這些人當中有五成是單身白領,三成社會二流子,一成生活工作都很落魄的中年男人,剩餘一成則是像韓小藝這般尋求刺激的學生。他們初出茅廬,不知社會險惡,以爲來這種地方玩兒一趟就有了炫耀資本,思想極其幼稚。
當然,林澤相信韓小藝沒這麼幼稚,他只是搞不懂女孩兒究竟打這什麼主意。
大約十分鐘過後,林澤喝了兩瓶啤酒,韓小藝身邊也湊來了兩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子,他們的穿着跟附近男人的打扮格格不入,倒也不是這兒沒穿西裝的男人。只是沒穿得像他們這麼高級貨的男人。
林澤見過一些奢侈品,這兩個年輕男子的衣着,就是典型的奢侈品。一套數萬的西裝,別說普通人捨不得買也買不起,饒是管理層金領,買一件怕也心疼得要命。
他們坐在韓小藝旁邊,像是相熟一樣,閒聊了幾句,韓小藝則是指了指林澤這邊,彷彿在說着什麼。因爲隔得遠,光線又十分昏暗,林澤不知道韓小藝說着什麼,但那兩個年輕男子很快就向林澤走來。
“你就是小藝的男朋友?”爲首的那名年輕男子淡淡地問道,言語中很有些不屑的味道。
“——”林澤表情古怪,旋即笑道。“怎麼了?”
“沒怎麼,只是想見識一下究竟是什麼男人才能泡上小藝而已。”另一名男子則是冷漠無比地說道。
林澤搞不懂,韓小藝這妮子的腦袋進水了嗎?編這樣的謊言有什麼意義?難道這兩個男人追她,她煩不勝煩,想讓自己打發他們?想到這兒,林澤有些鬱悶,這種橋段未免太過老套了吧?如果形勢逼人,臨時扮演一下倒也無妨,可韓小藝這樣處心積慮的帶自己來這兒見這兩個男人,是不是太幼稚了?
林澤一直都覺得韓小藝不是這種單純幼稚的女孩,可今天她的表現卻讓自己大跌眼鏡。
頓了頓,林澤微笑道:“我是什麼男人不重要,重要的是,韓小藝喜歡什麼樣的男人。”
那兩男人面色略微有些難看,分別坐在林澤左右,像是左右護法,又像是挾持他的惡漢。置身其中的林澤不爲所動,只是慢悠悠喝着二十塊一瓶的啤酒,抽着香菸。
“小子,少在我面前囂張,如果你有種,就跟我飆車。你贏了,我甘拜下風,如果你輸了,以後少跟韓小藝打交道。如何?”左側臉蛋很奶油的年輕男子說道。
“飆車?”林澤先是一愣,旋即好笑地問道。“你們華新市在爲女人或者面子的時候,是不是都用飆車來分出勝負?”
“是又如何?”另一名長相更奶牛的年輕男子不屑道。“你問這麼多廢話做什麼?到底敢還是不敢?”
“哦,我只是隨口問問。”林澤笑的有些下賤,又道。“抱歉,我沒興趣。”
“沒種。”兩人說道。
“不如我們換個玩法?”林澤微微考慮了一番之後,笑眯眯地說道。“比膽量嘛,不是一定要用飆車的。”
“你想比什麼?”其中一人皺眉問道。
“打人。”林澤促狹道。
“怎麼個打法?”另一人不解道。
林澤想了想,把酒瓶在手掌掂量了幾下,笑道:“你們沒打過人嗎?拿起酒瓶朝對方腦袋上捫一下就成了,很簡單吧?”
“——”
這兩人有些被林澤神經質的說辭刺激,朝人腦袋上捫一下?的確很簡單,的確沒什麼難度,但問題是捫了之後的下場不好收拾。這密碼夜總會,可是什麼人都有。指不定自己捫的是個江洋大盜,又或者是個過着刀口舔血日子的猛人。捫對方的腦門一下,說不定會被對方狂捫自己的腦袋一百下。
不划算,風險性太大。
兩人有些猶豫,其中一人腦子轉的較快,嘴硬道:“你是客人,不如你先?”
林澤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嘴角叼着香菸,笑眯眯地蹺起二郎腿,吊兒郎當道:“你是想告訴我,你們不敢嗎?”
“胡說八道!我們怎麼會不敢?”其中一人不屑道。“我們只是怕你惹禍了沒法收場,到時我還能幫你收拾一下爛攤子。”
“不用。”林澤微微搖頭,嫺熟地彈了彈菸灰,心平氣和地說道。“不如這樣,你們一人打一人,就算你們贏。看那邊,有兩個小混子在給客人的酒裡下藥,打這種人你們應該沒什麼心理負擔吧?”
兩人臉色劇變,通過林澤的提醒,他們的確看見那兩個小混子的手段。只是,這種人能在密碼做這種小動作,肯定是得到認可的。打了他們,鬼知道會惹出多大的麻煩。不由面色難看,猶豫不決。
“你們不去,那我先試試?如果我打了,就算你們輸?”林澤笑眯眯地說道。
兩人驚愕片刻之後,其中一人冷哼道:“你打了再說。”
林澤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提着還有半瓶酒的酒瓶子,悠哉遊哉地向偷偷往客人酒杯下藥的小混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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