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院長氣瘋了,一巴掌推翻了辦公桌上的文件、電話、菸灰缸,如果不是他力量着實不夠,怕連辦公桌也給掀了。
連堂堂華新軍區尖刀小隊的領隊,曾經的尖刀小隊頭號人物也奈何不了一個年僅二十歲的年輕小子?馮院長說什麼也不信,在按捺着狂躁的怒氣掛掉電話之後,他差點得失心瘋。
他覺得被陳孟耍了,他還覺得陳孟是個忘恩負義的東西。當年若不是自己在他窮困潦倒時救了他媳婦,估摸着現在也就一個普通人物。哪兒坐得上尖刀小隊的領頭?
現如今只是讓他幫自己一個小忙,他居然都沒辦法搞定。忘記當年是自己花了極大價錢,才把你媳婦從鬼門關救回來的麼?若不是看你有投資潛力,我會浪費這麼多人力物力?
想到這兒,馮院長不由感慨這年頭誰都不可信。他本想再接着找部隊裡的關係幫忙,但也不知道是這票人都跟陳孟通氣了還是如何,全都不願插手。理由只有一個:這個人你惹不起!
馮院長很憤怒,平日裡你們一個個吹的比誰都厲害,現在怎麼焉了?不就一個國安特工麼?你們都是軍方人物,還怕一個小小的特工?
在病房看了一眼靜養的兒子,馮院長血液都在燃燒。心裡對林澤的恨也飆升到了極限。他就這麼一個兒子,雖說品行不良,無惡不作。可終究是自己是根啊。還打算等兩年拉他進醫院系統,先隨便混個職位,以後繼承自己的位子呢。現在倒好,這才二十多歲,就有可能變成殘疾。
原本充滿錢途的一家變成這樣,全賴林澤。
“小子,總有一天我會讓你付出代價。不管你是誰,我都不會就此罷休!”馮院長暗暗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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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豪回了古家,立刻就接到了陳孟打來的電話。
“這事兒你處理的不錯,雖然對不住我那位老恩人,但誰讓這小子是猛虎營的人。”陳孟輕嘆一聲,說道。“你要有時間,替我去探望一下老馮的兒子,我估計他現在把我祖宗十八代都罵上了。”
“馮院長我知道,不是個好鳥。當初救頭兒的媳婦估摸着也是覺得頭兒有投資潛力。否則像他這種醫療系統的敗類是不會做善事的。”古豪皺了皺眉,安慰道。“頭兒也不用內疚,你已經把該做的都做了。猴子還被他揍了一頓。咱們是國家的隊伍,不是私人的。這次已經違規了。”
“我知道。好了,你去照顧你弟弟吧,只是沒想到打你弟弟的人也是這小子,這事兒可真是太巧了。”陳孟苦笑道。
“那小子不學好,被打了活該。他還算幸運的,就算林澤真殺了他,我也沒轍。”古豪無可奈何地說道。“有殺人證件的狠人,哪是我弟弟能對付的。”
“你去處理你的事兒,我這邊的計劃也有些緊張,處理完了儘早歸隊。”陳孟緩和了下來,平靜道。
“嗯,知道了。”
古豪掛了電話,見父親坐在客廳低頭不語,嘆息着走過去,獨自點了一支菸,沉默了會兒,沙啞着聲音緩緩道:“爸,弟弟這仇人我擺不平,咱們古家也不太容易擺平。所以——”
“就這麼算了?”古豐揚起眉頭。
“這是唯一的辦法。”古豪噴出一道青煙,又道。“猛虎營您不是沒聽過,那裡面呆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全是爲國家立下無數一等功的榮耀軍人,真鬥起來。咱們根本贏不了。”
“你怕我可不怕!”古豐冷哼一聲,咬牙道。“猛虎營的人就該打人?”
古豪微微皺眉,父親看來真是老糊塗了,又或者太寵古鑫,連最基本的是非對錯都分不清楚,解釋道:“古鑫也是有錯在先,他光天化日綁了對方的同學,被打也是情理之中的。要是他沒這個本事,被打的人就是林澤。到時誰幫他們出頭?”
“你到底是不是古家的人?怎麼胳膊肘往外邊拐?”古豐厲聲質問道。
“我——”古豪微微一愣,旋即慘笑一聲,心頭頗爲落寞淒涼。自從母親走後,這個家再沒什麼值得眷戀的地方了。父親像是一個性情孤僻的老頭子,寵愛古鑫,從不把自己當回事兒。作爲大哥,古豪並不介意父親把愛全給了弟弟。但他受不了這種家庭氛圍。古鑫像跟自己有仇一樣,從不肯正面說句話。所以他纔會決定長待軍隊,不再回家。這個家,也實在沒有值得古豪留下的。
沉凝了許久之後,古豪重新點了一支菸,緩緩道:“爸,我這次走了可能就不回來了。您好好照顧自己,是時候勸勸古鑫的作風了。他這樣霸道招搖,遲早會惹大麻煩,這次好運只是被打了一頓,下次可能就沒這麼好收場。您也是,年紀大了,早些休息。能放的生意就放,人不能一輩子沒錢,但也不能跟錢過一輩子。做兒子的不孝,以後不能常伴您左右了。”
古豪說着起身,深深鞠躬,旋即上樓回房去了。
古豐哆嗦着嘴脣,一言未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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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套豪華套房,裡面有臥室,有客廳,有浴室,還有——廚房。
花八千八百八住一晚總統套房,只爲吃一碗自己做的番茄面。林澤苦澀地笑了笑,謹慎地煮麪。他決定做出一碗驚世好面,務必要讓夏書竹吞下舌頭。
這個價碼的房間讓林澤壓力倍增,不得不發揮出最高水平,省的夏書竹到時喊冤枉。
香噴噴的番茄面做好了,上面還有兩個金燦燦的煎蛋,一根香腸。林澤把兩碗麪端到餐廳,向窩在客廳看電視的夏書竹喊道:“吃麪了。”
夏書竹穿着在商店剛買的襯衣過來,撩了一下還有些溼潤的秀髮,說道:“讓我嚐嚐這碗麪到底值不值八千八百八。”
說罷她拿起筷子嚐了一口,眯起水汪汪的美眸,感慨道:“你一個大男人做的食物比我還好吃,要不要這麼持家有道?”
也許是心情不錯,夏書竹放下了教師架子,跟林澤以朋友的方式交談。至於衝着電話對母親說自己是個人妖的尷尬,夏書竹並沒放在心上。她本就不是小氣的女人,再加上今晚太累,也沒閒工夫去思考那些問題。
“好吃就多吃點。”林澤微笑着點了一支菸。
“你不吃嗎?”夏書竹咬了一口荷包蛋,好奇問道。
“我還不餓,你先吃。”林澤笑了笑,噴出一口濃煙。他倒不是真不餓,而是覺得夏書竹此刻的樣子有些秀色可餐的味道。但他總不能直白地說出來吧?人家好歹是自己的班主任,說這種話也太大逆不道了。所以乾脆悶着頭欣賞眼前的秀色。
她的烏黑秀髮此刻披在腦後,略帶一點溼潤,臉蛋也不知是剛淋浴還是如何,白裡透紅,好不誘人。在她咬一口香腸時,林澤猛然感受到一陣蛋蛋的憂傷——
夏書竹新買的白色襯衣很寬鬆,袖口挽着,暴露出半截粉嫩的藕臂,隨着吃麪的動作輕微晃動。略往下看去,林澤覺得夏書竹的確是美女的典範。臉蛋就不用說了,又美麗又天使,關鍵是身材好到爆棚。就這尺碼,目測起來少說也是c,稍微自己紕漏一點,那真實的就是d了。不過對於這玩意兒,林澤覺得亞洲女人c就很美妙了。畢竟骨架子沒法跟老外比,走亭亭玉立路線就很好。
下身則穿着一件寬鬆的綠色短褲。當然,沒短到熱褲那種程度,包裹着膝蓋以上的位置。但既便如此,她白生生的小腿還是給了林澤只要掉掉筷子,就能一窺究竟的機會。
現在,林澤只想夏書竹吃完麪條,站起來讓自己感受一下s型的視覺觀感,那樣自己這頓飯就不算白做了。
“你怎麼還不吃?面都涼了。”夏書竹喝了一口白開水,好奇望向有些發呆的林澤。
“我在思考一個問題。”林澤隨口敷衍道。
“什麼?”夏書竹隨口問道。
“我們這算是開房吧?”林澤醞釀了半天,很羞澀地問道。
“——”
夏書竹動作僵硬了,臉上不由自主地跳躍起怒意。但很快的,這一絲怒意迅即褪去。
坦白說,她在決定住套房吃一頓他做的番茄面時,就已經考慮過這個問題了。她不是董小婉,除了工作什麼都不懂。她終究是個有些閱歷情感並不是完全空白的女人。雖說在男女事兒方面,她是一個十足的雛兒。可這並不代表她傻。
住進包間,她就想過林澤可能會誤會,或者說會有一些大膽的想法。但也不知道爲什麼,她還是做出了這個決定。今兒一整天自己都爲了他的事兒忍飢挨餓,怎麼說林澤也要補償自己吧。只是做一碗麪,已經很便宜他了。
但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林澤竟然會這麼大膽地直接詢問自己。這讓身爲林澤班主任的夏書竹不知如何作答。她表情有些沉默,視線模糊地看了林澤一眼,沒作聲。
林澤見她這個模樣,立馬知道這玩笑開大了。
老實說,他單純只是想調侃一下夏書竹,並沒太多的歪心思。他是一個混跡夜場的老手,對於口花花這種事兒,素來不會當真。就像陳玲在他離開時說的那些話,他也並沒當回事。雖然他知道只要自己回頭找她,機會很大。但他沒有,在英國那幾年他夠爛了。儘管現在他也沒好到哪兒去。可對象不同,那些是飢渴難耐的女人,是可以玩了不負責任的女人。但眼前的女人不是,她是有節操有底線的女人。林澤做不出吃完抹嘴就閃的勾當。
然而,此時此刻,他發現夏書竹的神色似乎有些詭異。口才素來不錯的他一時間找不出打岔的話題,只好尷尬地問道:“你有男朋友吧?”
“沒有。”夏書竹搖頭。
“——”林澤問這話,本是想緩和一下尷尬,雖然問題有些敏感尖銳,卻也可以適當的調節一下尷尬氛圍。只是沒想到,夏書竹很直截了當地搖頭否決。事情就更加大條了。
自己這麼問,不是擺明了用心不良嗎?殺人掠貨啥都做膩了的林澤覺得嘴巴有些發苦,夾着的香菸也早已燒到盡頭,他卻渾然不知。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最後,打破沉默的卻是夏書竹。
“時間不早了,如果你沒什麼急事兒,吃了就在這兒休息吧。”夏書竹斯文地放下碗筷,語氣有些生硬道。
“那你呢?”林澤好奇問道。問完之後他就想抽自己兩巴掌,不說話會死啊?幹嘛又問這麼一語雙關的敏感問題?
“房間是我掏錢,我當然要享受一下住套房的帝王感覺。不是有客房嗎?”夏書竹說着,緩緩起身,又道。“我先回房了。晚安。”
“晚安。”林澤嘴巴發苦地說道。
“對了,明天千萬不要再遲到。今天上午同事跟我說了,李曉向校長揭發你毆打他,別再讓他抓到你的把柄。”夏書竹說罷,徑直進了房間。
只是,這番話卻是將兩個陷入曖昧、尷尬中的男女拉回了現實。是啊,一個是教師,一個是學生,相識不到半個月,如今雖在同一個屋檐下,但誰又有勇氣打破這層隔膜呢?
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人同牀異夢,同樣有許多人異牀同夢。套房內的這對男女不屬於前者,那是否屬於後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