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家大小姐大年初一便開始走馬觀花地會客,因爲不太喜歡這樣的場合,林澤極少露面,當然,來韓家的也沒幾個是衝他來的,
倒是沉迷於練武的韓小寶出人意表地走上了前臺,以往別說跟這幫大佬打交道,連聽他們說話都嫌煩,如今不止讓韓小藝將他推銷出去,更是主動與那些大佬們拉家常,
韓小寶的舉動沒讓大佬們意外,畢竟,他是韓家唯一男丁,不管韓小藝多能幹,作爲男子漢,他都不應該一天到晚龜縮在家裡,大佬們不奇怪,韓小藝卻有些吃驚,她跟小寶生活二十多年,又怎會不知道小寶的性格,以前,他是標準的技術宅,現在,他也是功夫宅,能不見人便不見人,從未主動找誰聊天,
對小寶的古怪舉止奇怪,韓家大小姐倒不多說什麼,她是韓家掌舵人,也是小寶的姐姐,弟弟有了改變,她應該支持,而不是質疑,
林澤對韓小寶的舉動則有另一種解讀,卻也不點破,只是無聲嘆息,
就像在韓鎮北的追悼會上所說,這條路是孤獨的,也是危險的,一旦走上去,就再也不能回頭了,
小寶很堅強地走了下來,根據陳瘸子所說,自己不在韓家的這段日子,小寶經常私底下出去跑場子,努力讓自己變成薛貴那樣的人物,他酒量變大了,雖然不如林澤這種酒桶,也有了一定的底子,而身手方面,,陳瘸子向林澤打出一個八的手勢,
林澤明白陳瘸子的意思,也對韓小寶的轉變有了大致認識,
瞥眼見韓小寶神色從容地跟大佬喝茶聊天,心底稍顯安慰,不愧是韓鎮北的兒子,除非不做,做便能做到最好,
韓家姐弟會客,林澤則是整日陪着銀女,
自從白僕出現後,銀女就變得嗜睡了,平時她一天只需要睡五個鐘頭,如今她每天醒來的時間只有五個小時,有時跟林澤坐在牀上聊天,不一會兒便會趴在林澤懷裡熟睡過去,
林澤對銀女這個轉變有些好奇,卻也無可奈何,
大年初五,韓家的客人陸續少了,韓小藝卻笑靨如花地跑來他的房間,告訴了他一個特大好消息,
戰歌狂跟文破局動手了,
醞釀了一年,戰歌狂跟文破局展開了大規模的狙擊,
首當其衝狙擊的是汪樹的核心業務,也許這場大規模的商戰早在去年便做好鋪墊,而汪樹雖然也有所準備,可真正面對這兩家歷史悠久的豪門時,仍有些措手不及,
戰意醞釀到一個極點,一旦爆發出來,便引發了大規模動盪,
這場註定會被東南亞商界寫入史冊的商戰正如文破局的名字一樣,一舉破局,打破了三足鼎立的局面,文戰兩家聯手,對汪樹進行了凌厲的攻勢,
兩家豪門在東南亞有強大的關係網,甚至在政府方面,也有極大的影響力,所以這場商戰對汪樹而言,註定了是毀滅性的,
商界狙擊展開一週,汪樹的幾大核心業務便發生三級震盪,輿論也一邊倒地抹黑、潑髒水,而在高薪以及一些晦澀的壓迫下,汪樹的核心團隊大規模離職,這讓汪樹不止要精疲力盡地應付兩大巨頭的攻擊,連帶着還陷入了無人可用的局面,
林澤聽了韓小藝的述說,忍不住點了一支菸,很外行地問道:“按照你這麼說,汪樹豈不是命不久矣。”
“哪有那麼簡單。”韓小藝搖搖頭,坐在牀邊說道,“雖說商業巨鱷倒臺可以是一夜之間的,但這樣的事兒可遇不可求,哪有那麼多大鱷跟諾基亞似的命運多桀,很明顯,文戰兩家沒遇到這種機遇,他們做的是紮實的硬拼,一方面拆分汪樹的核心團隊,另一方面攻擊他的核心業務,讓他的商業帝國出現內部動亂,再加上輿論上的抹黑,看上去天時地利都有了,卻沒達到那級別,而且汪樹的業務覆蓋面太大,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大約就是這個道理,只要汪樹不在這個節骨眼昏招頻出,是不可能真的身敗名裂的。”
“當然,不倒臺不代表還能多強勢,這次狙擊戰後,汪樹想再死灰復燃,除非有神助。”韓小藝說道,
有神助,
林澤眉頭一挑,想到了那個神秘組織,
若得到這個神秘組織的鼎力支持,汪樹死灰復燃還真不是完全不可能,畢竟,,這個組織的內部成員,可是連大公主這種皇室貴族都願意染指的,可想而知,這個組織的力量龐大到了什麼地步,
“韓家是不是也打算痛打落水狗。”林澤揮去腦海中的擔憂,含笑問道,
“不止我,薛家也會落井下石。”韓小藝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薛家姑姑可不是溫良女子,當初綁架薛家在東南亞的生意勒索,現在這麼好的機會,她不讓汪樹吐幾口老血出口惡氣是不會罷休的。”
“嘖嘖,。”林澤唏噓感慨,“當真是商場如戰場啊,一出現劣勢,就集體落井下石,汪樹真倒黴。”
“倒黴。”韓小藝挑了挑眉頭,撇嘴道,“當初我父親被他逼得一夜白頭,怎麼沒人說我父親倒黴,他做事沒底線,也別怪別人心狠手辣。”
說這話時,韓家大小姐的美眸中透出一絲戾氣,
林澤忍不住揉了揉她的眉心,柔聲道:“女孩子家家的,別整的跟殺人狂魔似的,心地好點。”
“嘻嘻。”韓小藝刷地摟住林澤胳膊,搖啊搖,“我就對你心底好,幹嘛要對別人好。”
林澤無可奈何地笑了笑,捏了捏她嬌嫩的臉蛋,
……
陳逸飛的廚藝相當不錯,即便跟小林哥比也不遑多讓,但他身份擱在這兒,即便不介意做飯,卻也不可能頻繁下廚,那就太流於表象,有作秀成分了,
做了一桌子好菜,陳逸飛解開圍裙出了廚房,衝坐在餐桌上的凌紅笑道:“上次你走的匆忙,也沒來得及嚐嚐我的手藝,這次可要多吃點。”
說罷,他又將一碗放了料的香滑燉雞蛋放在桌上,動作熟練地將誠誠從陳雪琴懷中接過,給孩子繫上餐巾,用勺子挖了一塊燉蛋,放在脣邊吹了吹,這才滿面溫柔地衝睜着一雙烏溜溜眼睛摸自己臉頰的誠誠說道:“來,乾兒子,吃一口。”
誠誠已經大半歲,不能光吃母乳,這些營養豐富的食物才能幫助他長身體,陳逸飛大腦很好用,再加上最近翻了一些兒童食譜的書籍,對孩子吃什麼消化有營養可以如數家珍地說出來,縱使是養了誠誠大半歲的凌紅也自嘆不如,
有那麼一瞬間,凌紅恍惚地感覺陳逸飛纔是誠誠的父親,
這個男人若是做父親,定然會是世上無雙的好爸爸吧,
凌紅跟陳雪琴一面吃一面喝酒,陳逸飛則是極有耐心地喂誠誠,直至誠誠吃完了一碗雞蛋,他才小心翼翼地給誠誠擦嘴巴,又是連哼帶唱地哄誠誠睡覺,直至孩子熟睡過去,陳逸飛才滿面溫柔地將孩子放到臥室,
出來時,凌紅跟陳雪琴已經酒足飯飽,陳逸飛則是就着冷菜吃了一碗米飯,衝喝茶的凌紅笑道:“我下午在家工作,你要是覺得悶,可以讓雪琴陪你去購物,我可以幫你看着誠誠。”
凌紅略微猶豫,陳雪琴卻是慫恿道:“紅姐,我上次在購物城看見一款特別好的衣服,是新貨,咱們去試試,你別看我哥長的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樣,卻是實打實的居家男人,不止無聊,還很無趣,呆在家裡肯定要悶死。”
凌紅微微一笑,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哪有這樣說你哥的。”
“嘿嘿,。”
“那就麻煩你了。”凌紅衝陳逸飛說道,
“去玩吧。”陳逸飛點頭,又是提醒道,“對了,誠誠屁股上有點燥熱,可能是尿不溼不透風,你們要是有空的話,去嬰兒超市看看有沒有這一款牌子的尿不溼,。”
陳逸飛將尿不溼的牌子寫在紙上,說道:“我諮詢過嬰兒專家,這款牌子的尿不溼通風,不會悶着孩子。”
“好的。”
凌紅表情有些古怪地跟陳雪琴換衣出門,
陳逸飛本欲回書房工作,但在經過書房時,還是忍不住走了進去,
孩子睡得極爲香甜,臉上掛着純真無邪的笑容,嘴角兩個小梨渦可愛極了,卷長的睫毛很像麥長青,秀氣的鼻子則跟凌紅一模一樣,以陳逸飛的毒辣眼光來看,孩子長大了定然是個俊俏的公子哥,
蹲在牀邊小心翼翼地給孩子攏緊被褥,盯着孩子竟有些癡了,
陳逸飛記得八歲那年,因爲小不懂事,妹妹要自己的一塊蛋糕,而自己又不願意給,爭執下不小心將陳雪琴推在了沙發上,
女孩兒小,又怕疼,就算是摔在沙發上,仍是扁嘴欲哭,陳逸飛見狀心疼的不得了,立刻將手裡的甜美蛋糕遞給女孩,女孩兒這才得意地笑了起來,當着陳逸飛的面吃下那塊可口蛋糕,縱使饞得陳逸飛直咽口水,仍是笑着看着妹妹吃,也不讓妹妹給自己嘗一口,
好東西,本就應該給自己疼愛的人吃,陳逸飛不覺得委屈,但回了房準備睡覺,卻發現父親坐在牀邊,當自己走過去喊了一聲父親時,卻被父親抽了一巴掌,當時便將陳逸飛打得頭暈眼花,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他不懂,也不明白父親爲什麼要打自己,
“以後別跟雪琴爭,她要的東西,即便是你的,也是她的。”父親冷冷道,
陳逸飛還是不懂,父親一直疼愛妹妹他是知道的,但自己不是給了妹妹嗎,爲什麼還要打,
那時陳逸飛還小,不懂父親爲什麼這麼做,後來看了母親留下的書信,他懂了,也恨了,恨妹妹的父親,恨到恨不得立刻殺了他,
但他不恨妹妹,他把愛和恨分得很清楚,他疼愛妹妹,不管妹妹有多調皮,多不聽話,甚至有個欲殺了自己的父親,他仍然愛,
目光有些朦朧,陳逸飛輕輕吐出一口氣息,目光清澈地盯着牀上的誠誠,脣角泛起一抹慈愛的笑容:“誠誠,只要乾爹還活着,誰也不能欺負你,乾爹一定會給你一個乾爹不曾有過的快樂童年。”
咔嚓,
房門被推開,一道冷意自門外涌入,
陳逸飛神色微變,但仍然滿面柔情,直至站起來,轉身,方纔神色冷漠地盯着門口的天下第二:“滾出去。”
天下第二微愣,退出了房間,
直至陳逸飛退出臥室,輕輕合上房門,方纔對天下第二淡淡道:“以後離誠誠遠點,你身上戾氣太重。”
天下第二眼眸中掠過一絲複雜之色,點了點頭,
回了書房,陳逸飛問道:“什麼事兒。”
“汪樹四面楚歌。”天下第二說道,
“那兩家出手了。”陳逸飛一點也不意外,
“嗯。”天下第二點頭,頓了頓又道,“要出手嗎。”
“爲什麼要出手。”陳逸飛反問,
“他終究是組織的人。”天下第二說道,“你是亞洲負責人,袖手旁觀會不會惹人話柄。”
“他違抗組織命令,我爲什麼要幫他。”陳逸飛淡淡道,“再者,鯊魚死後,你不覺得組織好像很多規則都弱化了嗎。”
“嗯,的確如此。”天下第二迷惑道,“現在組織的執行力,的確有所下降。”
“我不知道我們的會長大人想做什麼,但據我推導,即將到來的組織峰會,會有一場大洗牌。”陳逸飛平靜說道,
天下第二點頭,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你想去一趟。”陳逸飛看穿天下第二的心思,含笑問道,
天下第二平靜點頭,
“爲了戰歌狂。”陳逸飛問道,
“他是個高手。”天下第二說道,
“那就去一趟吧,順便提醒一下汪樹,能撐到組織峰會,他或許還有轉機,但如果打算泄露組織的事兒,他就自絕後路了。”陳逸飛冷酷地說道,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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