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澤站在鏡子面前,韓小藝則站在他的面前,小心翼翼地替他整理領帶,
她每一個動作都精細認真,嬌嫩的臉蛋上寫滿專注,彷彿在對待一件藝術品,說不出的聚精會神,
林澤盯着鏡子裡煥然一新的自己,低頭向韓小藝說道:“把我打扮的這麼帥氣做什麼,說不定待會兒又要跟人打一場。”
“跟誰打。”韓小藝眉頭一蹙,“我們是去做客,誰要打你。”
“說不準。”林澤苦笑着揉了揉鼻子,“白十二的面子也許值錢,也許不值錢。”
韓小藝對他的話語有些懵懂,卻還是堅決道:“放心吧,沒人敢在這場宴會上找你麻煩。”
林澤笑了笑,不再說什麼,
他很好奇這場宴會到底會發生些什麼事兒,
白家,這個隱藏最深,低調了數十年的第一家族終於要展露出來了麼,
這場宴會對許多人來說都稱得上意義重大,所以到場的大佬恐怕是史上最多的,畢竟,,作爲燕京當年最可怕的家族,誰都想知道白家這次的公開宴會,會否向燕京傳遞一個重磅消息,,到底推誰上位,
許多人覺得推白十二上位是理所當然的,同樣,推白婉君上位也是天經地義的,
前者是正宗繼承人,後者則是掌控白家有些年頭的白家孫媳婦,不論是誰,都在情理之中,但推白婉君,這其中的意義可就相當深遠了,
白十二今年已三十歲,這三十年來,他從未接觸白家的事,一直過着深居簡出的生活,別說打理家族,連白家的僕人,也鮮少見到這位白家大少,若這次白老太爺再不推他上位,那便意味着白十二的身體實在無法承受龐大的壓力,那時,白婉君將成爲白家明面上當之無愧的頭號人物,而白十二,則徹底淪爲白婉君背後的男人,
當韓小藝與林澤從轎車內出來時,恰好碰到了走過來的薛白綾與薛貴,雙方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這才施施然朝白家大宅走去,
外層的建築裡,已擺滿了酒宴,不少人已經落座,但林澤看得出,坐在這兒的,基本屬於燕京二三線大佬,撐死了便是準一線人物,顯而易見,白家這次算是邀請了商界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如此盛大的場面,誰都猜得到白家會有重要信息傳遞出來,故而對這場宴會的推進愈發期待起來,
林澤等人在一名白家僕人的引領下,穿過了那相當詩情畫意的通道,向裡層的建築走去,
一路上,林澤時不時會掃幾眼擦肩而過的人物,見的人越多,他越是心驚,忍不住扭頭衝同樣表情古怪的韓小藝說道:“白家低調歸低調,這影響力可當真讓人吃驚啊。”
“嗯。”韓小藝輕輕點頭,低聲道,“今兒到場的人物裡面,好些都談不上商界的了。”
林澤聞言,心中微微一動,領略了韓小藝這番話語的暗示,
在林澤心中,白家跟組織有着極大關係是跑不掉了,可白家低調這麼多年,仍與這麼多在燕京舉足輕重的大人物有密切聯繫,只能證明白家在這些人眼裡,有着極高的地位,否則,這些大人物又如何會齊齊聚首,
那個組織在林澤看來,已經談不上某種正兒八經的反世界組織了,畢竟,這個組織不止有鯊魚這種國際頭號恐怖分子,還有東京最大的一言堂,更是囊括了燕京,東南亞,乃至於非洲的各方勢力,連某些國家的皇家成員,也在慢慢滲透,如此龐大的網絡系統,如此強大的資源,組織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林澤搞不清楚,但從某種形式上來說,這個組織更像是黑暗中的聯合國,
聯合國是明面上的,是一方有難八方支援的機構,更是維護世界和平的,
而這個神秘的組織,有許多聯合國的特點,卻比聯合國更有執行力,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在聯合國的計劃中,只有對美利堅有利的,他們纔會欣然接受,而對他們沒有好處的,他們通常會無情地反對,甚至不按照聯合國的要求來做,
在組織,可能發生這樣的事兒嗎,
一旦進入組織,便需要完全按照組織最高指令辦事,不管願不願意,是否對自己有利,都必須去做,當然,進入組織的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一旦自己有什麼需求,組織都會全力以赴,爲個體提供足夠的資源和力量,
當這個組織進入良性循環時,林澤難以想象能爆發出多麼恐怖的力量,
迅速將腦海裡那些莫名其妙的念頭拋開,林澤跟隨大部隊進入了白家的主廳,
甫一踏入門檻,林澤便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一襲白衣,舉手投足間充滿優雅的氣質,臉上掛着讓人如沐春風的微笑,像個從漫畫中走出來的完美男子一樣,
林澤望向男子時,男子也將視線停留在了林澤的身上,
“林先生。”陳逸飛微笑着打招呼,緩步向林澤走來,
“陳先生,別來無恙。”林澤亦是兩步走上去,與對方握手,
“聽說林先生也曾經在裡面住過一年,箇中滋味,就不用我詳談了。”陳逸飛打趣道,
林澤聞言,先是一愣,旋即爽朗地笑了起來,
陳逸飛的話語中沒帶刺,並不是想以此刺激自己,當然,林澤也沒小心眼地這麼去想,端起一杯紅酒,跟陳逸飛碰杯道:“不管如何,祝賀陳先生重獲自由。”
“謝謝。”陳逸飛笑着舉杯,
林澤能感覺到陳逸飛的一絲微妙變化,不明顯,但被林澤捕捉到了,閒聊了幾句,林澤略帶試探性地問道:“最近一段日子,燕京可不太平啊。”
陳逸飛聞言,卻是溫婉地笑道:“的確不太平。”
林澤見他這般平淡迴應,心中暗忖:“他莫非一點不爲陳家被韓薛兩家的夾擊惱怒。”
陳逸飛何許人也,自然瞧得出林澤在想什麼,笑着搖頭道:“林先生,想來您是多慮了,若哪一天你們有誰出了事兒,我也同樣會落井下石。”
林澤聞言,先是一陣錯愕,旋即笑着摸了摸鼻子,說道:“一年不見,陳先生愈發灑脫了。”
陳逸飛笑了笑,不再多說什麼,
就在衆人閒談時,一對外貌皆不如何出衆,卻相當惹人注目的男女從內堂徐徐走了出來,
兩人甫一出場,便吸引了無數道目光的注視,
女人還是那般溫婉柔軟,男人仍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樣,從內堂到前廳,短短不足二十米的距離,這身穿簡約長袍的男子便忍不住掏出手帕捂住嘴脣咳嗽幾次,直至當兩人站到衆人面前時,他的臉上已泛起一抹病態的紅潮,瞬間拉低了在衆人心中的存在感,
而下一刻,女人一個微妙的動作更是被不少有心人發現,
女人在停下腳步的最後一步,明顯比男人跨的大,
而就是這麼一步,原本並肩而行的兩人形成了一前一後的微妙對比,不大,卻足以將白十二本就微弱的存在感再度拉低,
衆人意識到這一點,林澤自然也沒有忽略,他的目光卻沒像旁人那樣停留在白婉君身上,反而逆道而行地投向白十二,
他的目光投過去時,對方亦是同時將目光投射過來,
兩人視線相碰,相互點了點頭,算是隔空打個招呼,
白十二在笑,似乎並未意識到妻子的微妙舉措,也完全察覺不出妻子這個舉動會帶來怎樣的效果,當他與林澤打過招呼後,便將視線挪到事先準備好的古琴上,嘴脣微微囁嚅,長袍下的手指微微彎曲,彷彿有些擔心自己的表演不能圓滿完成,而在心中努力溫習着曲譜,
“感謝大家蒞臨我們夫妻的十週年紀念宴會。”白婉君神情淡雅地向衆人說道,
隨後,她牽着丈夫的手心,向衆人鞠躬,
誰主導誰隨從,一目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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