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哧,
撲哧,
林澤右臂哆嗦地點着火機,但連續數次,他都未能如願以償地點燃,
啪嗒,
嘶嘶,
火機口竄起一團妖豔地藍色,點燃香菸,林澤滿足地深吸了一口,
“咳,,咳。”也許是香菸着實太過嗆人,林澤僅僅吸了一口,便刺激得咳嗽起來,那病態白的臉色瞬間佈滿紅潮,彷彿迴光返照一般,
“呼,。”
他重重吐出一口濁氣,火機無力地扔在了地上,脣角則是緊緊地咬着香菸,好似擔心香菸也會咬不住一般,頗有些掙扎的意味,
林澤佝僂着肩膀,沉默地抽菸,
萬海則是一隻手捂住漸漸停止流血的胸口,目光平和地盯着站在對面的林澤,神色凜然而冷漠,
他與林澤一樣,已到了強弩之末的地步,
但相較而言,他要比林澤有優勢,至少,,他還有一隻手可以握住刀鋒,只要還能握住刀鋒,他便能殺人,
林澤呢,
林澤兩隻手皆被穿透砍傷,連點燃一支香菸,也頗爲困難,
一個連刀都握不住的人,還能有什麼殺傷力,
萬海脣角泛起一抹異樣的色彩,努力恢復着體力,
他不開口,林澤亦沒有出聲,只是沉默地抽着香菸,彷彿這是他人生中的最後一支,不敢浪費一口,
“吐。”
抽完最後一口,林澤吐掉了菸蒂,那漆黑而深邃的眸子裡透出一抹冷然之色,沙啞地問道:“再來。”
嗖,
林澤從口袋掏出一根黑色紗布,猛地繫住了手腕,
嘶嘶,
早已無力地手腕一翻,便是將那無柄小刀捆綁在了掌心,由那黑色紗布包裹,刀鋒自掌心竄出,落在指間之上,
拉,
林澤用嘴一拉,便緊緊綁住了無柄小刀,緩緩擡起手臂,林澤脣角泛起一抹陰冷的笑意,
萬海凝視着林澤的一舉一動,直至林澤擡起手臂,他才神色恍惚地說道:“從一開始,,你便備好了紗布。”
林澤微微一笑:“不然呢。”
萬海眉頭一挑,沉聲道:“來吧。”
嗖,
他如一道利劍刺向林澤,
林澤毫無躲閃,提臂而上,揮動捆綁在手掌的刀鋒,向萬海斜刺而去,
叮,
刀鋒相碰,發出刺耳的聲響,
鏗,
又是一次碰撞,刀鋒摩擦出刺眼的火光,
叮叮,
鏗鏗,
刀鋒接二連三的碰撞,兩人亦是早已失去了疼痛的知覺,更是不明白力竭爲何物,
持續的攻擊,無非是因爲雙方還沒倒下,不依不饒都進攻,無非是,,雙方還沒死,
砰砰,
一人一腳踢在對方的胸膛,兩人身軀搖晃着往後退去,下一秒,便是如財狼般衝擊而來,
砰砰,
衝上去,退回去,衝上來,退回去,
如此往返多次,兩人的身上早已被自己與對方的鮮血染紅,頭髮上,臉上,衣服上,甚至是鞋上,,皆沾滿了鮮血,
“唔,。”林澤嘔出一灘鮮血,
“嘔,。”萬海亦是不由自主地吐出一口鮮血,
嗡,
林澤提刀,
嗖,
萬海揚起刀鋒,
林澤緊繃着身軀,萬海死死鎖着眉頭,同一時間喊道:“再來。”
……
嶽羣高深莫測地瞥一眼跪倒在地的梅林,先是點頭,旋即又是輕輕搖頭:“你若不死拼,並不會死。”
吐出一口濁氣,嶽羣目光停留在了樓梯口,
從一開始,他便決定擊退梅林,然後上樓,
但梅林所表現的執着要比嶽羣預料的高,他只想打倒梅林,梅林卻要殺了自己,所以這場決鬥到了最後,變成梅林被擊殺,嶽羣身受重創,
他想殺梅林嗎,想,
嶽羣只是木訥老實,但不軟弱,也不是懦夫,梅林不止一次找林澤麻煩,他早就想將梅林這個老東西幹掉,可今晚,他卻只希望打倒梅林,然後上樓找林澤,找他的小師兄,
大師兄面對的是萬海,是那個老一輩神級強者,他對小師兄有信心,卻深深地明白以小師兄目前的實力,很難打倒萬海,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倒在萬海腳下,
這讓嶽羣很着急,很忐忑,
但再着急再忐忑,他也只能一小步一小步地爬上樓,
他很累,身體累,心也累,
他很痛,身體痛,頭也痛,
他很想快些上樓,可他的身體不允許他過快上樓,他已受了重傷,肩胛被梅林捅了個通透,身軀多處被刺傷,此刻的嶽羣,哪怕一個普通的職業保鏢,也能將他擊倒,但在他心中,自己仍是唯一能幫助林澤的高手,,超級高手,
啪嗒,
他滿是鮮血的手掌搭在扶手上,晃晃悠悠地往樓上爬起,
一層階梯,兩層階梯,三層階梯…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上樓的,他只知道當自己上樓時,樓上的兩人正浴血奮戰,鮮血沾染了他們的身體,簡直分不清誰是誰,
也虧得他對林澤十分熟悉,知道林澤的髮型,知道林澤的穿着,知道林澤的,,動作,
林澤傷的很重,他的身軀因強烈的疼痛而過度的疲勞輕微顫抖着,沒劈出一刀,都彷彿耗盡了心血,每踏出一步,都宛若會抽乾他的心力,
萬海的傷同樣重,
他一隻手捂住流血的胸膛,那平和的臉上因過度虛弱而抽搐着,蒼白着,他握住刀鋒的手臂上亦是有幾處傷口,彷彿只要稍微泄氣,便可能脫手,
他們太累了,跟嶽羣一樣累,或者,,比嶽羣更累,
他們連站穩,都已是一件極爲艱難的事兒,
他們連呼吸,都已是一件極爲奢侈的事兒,
他們連,,
強弩之末已無法形容此刻的兩人,禪精竭慮亦無法去形容這場戰場的慘烈,
嶽羣不是一個有文化的人,林天王教出來的徒弟,文化程度又能高到什麼地步,他只是用力往前踏出一步,神色傲然而掙扎地說道:“小師兄,我來了,來保護你。”
他話音甫落,便要往前走去,
“下樓找人妖。”
林澤一刀劈在萬海肩膀上,亦是被萬海一刀刺中小腹,
撲哧,
雙方只是下意識後退,喘息困難,
他們身上有刀口,有血,還有汗,但更多的,,是一股精神氣,
還能站着,只因不想倒下,
嶽羣盯着站在不遠處的林澤,有些氣弱地說道:“爲什麼。”
“他需要你。”林澤說道,“去。”
“你呢。”
“我。”林澤刀鋒一揚,“我已經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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