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凌謙有一種光天化日被人扒光衣服丟到大街上的羞恥感,四肢驟然一僵,他匆忙避開和男人的對視,只是還不等他從秦培懷裡掙扎出來,對方最後看了他一眼便轉身走了。
秦培很快就覺察到,推開他問:“怎麼了?”
顧凌謙搖頭,腦中閃過剛纔那張陌生的臉,卻又詭異地感覺到熟悉。
他們不可能一直待在外面,而且剛纔被外人撞見了,顧凌謙這會兒就有些心不在焉,短暫親暱了一會就一前一後折回病房。
秦奶奶已經醒來了,一男兩女圍在病牀邊在閒聊,聽到開門聲,正在說話的男人偏頭看過來,秦培笑着喊了聲“舅舅”。
正是秦文長。
而落後兩步進來的顧凌謙直接就被這句稱呼迎頭一棒,雙腳生硬地停在原地。他睜大眼睛望着秦文長,甚至不明白這個“陌生人”怎麼就變成了秦培他舅舅——前後對比一看,方纔那點難堪簡直不值一提。
這會兒才真的是尷尬到窒息。
一瞬間顧凌謙都想原地刨個坑把自己埋進去,臉上更是火燒一片,勉強硬着頭皮跟着秦培的腳步打了個招呼,之後他就一直當鴕鳥,試圖將存在感降到最低。
秦文長多半時候都在陪着秦奶奶說話,偶爾也會詢問秦培幾句,視線跳轉間自然而然就會掃過顧凌謙,那張臉分辨不出明顯的喜怒來,可顧凌謙依然惴惴不安。
半個小時後,秦文長從椅子上站起身:“我還有事就不多留了,您多保重身體。”然後他轉臉看向秦培:“有空送送舅舅嗎?”
秦培笑着點頭,沒注意到一旁的顧凌謙臉色驟變。
秦文長眉眼淡淡地掃過顧凌謙,然後和秦培肩並肩走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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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那個顧凌謙到底是什麼關係?”纔剛跨出電梯,秦文長忽的話鋒一轉,根本都沒給秦培思考的時間,剛纔被他壓制的情緒也在頃刻間迸發。
畢竟是多年的老刑警,有些事前後串聯起來一想,心底大概就能猜測出前因後果。
而秦培——這個他最看重的小輩,也只是怔楞了一刻,很快就明白了他話語中的深意。
他的臉部肌肉僵硬起來,小聲開口:“舅舅看出來了?”
什麼時候露出的破綻?
秦培開始仔細回想剛纔病房裡他和顧凌謙的一舉一動,他個人覺得沒什麼地方逾越,唯一的猜測是秦文長作爲老刑警的直覺,還有他超乎尋常人的觀察力。
秦文長卻沒有把之前在走廊那裡無意間撞見的事說出來,他用力一擰眉:“去年匿名送到分局的那些照片……顧凌謙,他就是跟你一起被偷拍到的那個男孩,對吧?”
秦培抿緊了脣,緩慢一點頭,就聽到秦文長急促壓抑的呼吸聲。
“所以,他就是那個你自作多情喜歡的男孩子?”
“不!那只是過去而已!”秦培面色蒼白,卻一字一句說得清晰:“現在我們倆是兩情相悅!”
秦文長似乎沒料到他會說這些,臉色更難看:“那天你問我該怎麼做,我說不妨換個環境試試,因爲我不能眼睜睜任由你自生自滅。可是現在……秦培,這就是你辛苦轉學去英國,在新環境裡修身養性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