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是空難嘛,又不像車禍還有機會逃生,那可是幾千米的高空,據我們接到的消息,那架飛機上的所有人員已經全部遇難了,所以我說你們運氣好啊,只是關幾天禁閉……咦,你們怎麼都不說話?”
周圍陡然變得死一般的寂靜,只有一陣怪異的嘎吱聲音顯得特別刺耳,只見林風手裡抓着的那根鋼條,已經明顯有變成麻花的趨勢,大家都清楚他跟陳晨之間的關係,此時不由得沉默下來,只一臉擔憂的望着他。
“小李,你確定不會聽錯,除了我們幾個以外,其他人全部遇難了?”陳晨那姑娘怎麼看也不像是個短命的人,林風還報有一絲希望的問道。
“怎麼可能聽錯,這是參謀長親口對我說的,無人機芯片也在飛機上面,人和東西全沒了,現在也不好說這只是一場意外還是美帝人的陰謀,總之我覺得挺懸。”
小李說着忽然一拍腦門,像是想起了什麼:“對了,除了你們這次違抗命令撿回一條命,還有一個人也僥倖逃過一劫,只比你們早幾天回到國內,現在正在接受調查。”
“是誰?”林風眼前一亮,有種預感告訴他,這人或許就是陳晨。
小李搖着頭說:“當時沒注意聽,我不記得了。”
“那人是不是姓陳。”林風低聲提醒道。
“好像不是,又好像是,反正我也記不清了,你要想知道,回頭我幫你跟參謀問問。”
“那人是男的還是女的,這你知道嗎?”諸葛白在對面問了一句,林風這是急昏了頭,直接問性別或許會有用,上次的任務一共就只有兩名女性,如果小李說是女的,陳晨至少就有一半的希望還活着。
“這我記得,他是龍隊的成員,肯定就是個男的。”
小李的回答瞬間就澆熄了最後一線希望,林風愣在那裡,眼神早已沒有了之前那樣隨意,多出了幾分深邃,陳晨的音容笑貌還不斷浮現在眼前,可人卻已經香消玉殞。
噹!
小李急忙擡頭朝聲音發出的地方望去,只見林風手裡攥着那根兩指粗細的鋼條硬生生從鐵門上掰了下來。
……
一架飛機上的華夏特工全部犧牲,鬧出這麼大的事情,段雷目前的日子也並不好過,作爲衆人之中唯一活下來的人員,他很難不讓人產生懷疑。
不過段雷早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那場意外跟他有絲毫的聯繫,調查人員聽完他聲淚俱下的陳訴,倒也沒生出什麼疑心。
這一關雖然讓段雷有驚無險的混過去了,但不管怎樣,作爲這次接應小組的負責人,出現瞭如此嚴重的人員傷亡,他都難持其咎,王部長當場決定暫停他的職務,交出證件和佩槍,回家等候最終處理結果。
這幾天段雷閒置了下來,反而一反常態整天待在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明內情的人還以爲他是因爲自責才把自己整日鎖在家裡,實際上他這幾天一直跟秋子纏綿在一起,除了吃飯上洗手間,剩下的時間幾乎都在臥室那張牀上度過。
今天他要去參加大家爲犧牲那些同事舉辦的吊念活動,作爲當事人之一,可不能貪圖安逸而不去參加,不然肯定會惹來別人的懷疑,在體貼溫柔的秋子服侍下,段雷穿上一身素黑的服飾早早來到局裡報道。
段雷在這裡也算鼎鼎大名的人物,即便現在處於停職階段,也沒人敢攔着不讓他進去。
這場吊念會舉行的既簡潔又不失莊嚴,由於遺體已經與飛機一同炸燬,遇難人員的黑白照片後面只擺着他們生前穿過的衣物,大家飽含着熱淚爲這些英勇犧牲的同事送別,哀樂聲彷彿感染了每一個人,現場的氣氛頓時顯得十分悲涼。
段雷的出場瞬間成了所有人矚目的焦點,只見他踏着沉重的腳步從那一張張黑白照片前走過,每踏出一步都無比的緩慢,他似乎是在追憶與同事們過往的點點滴滴,情到深處,眼淚滾動着從眼角邊滑落,一顆又一顆。
當他走到末尾擺着陳晨的遺像前時,忽然停下腳步,伸出手將紮在相框上那朵白花的褶皺仔細的撫平,動作細緻而又溫柔,彷彿正撫摸着陳晨那張美麗的俏臉,一陣難言的沉默後,從段雷喉嚨裡發出一聲類似野獸般的嚎叫,眼淚大顆大顆滾落下來,他竟然哭了!
段雷喜歡陳晨這事在內部已經不是什麼秘密,幾名女同事瞬間也被他癡情的樣子所感染,再次忍不住嚶嚶嚶的哭泣起來。
“我的錯!都是我的錯!當初我該阻止你們上飛機的,是我害了你們!”
演戲演全套,段雷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兩手用力抽打着自己耳光,爲了讓大家看懂他此刻內心有多麼傷痛,每一巴掌抽在臉上都十分的用力,整個大廳都能聽見啪啪的脆響聲。
“段雷你快起來吧,這事又怎麼能怪你,我們能理解你,我相信陳晨她要在天有靈,也不想看到你折磨自己……”
旁邊那幾個女同事也顧不上哭鼻子了,忙跑過來好言相勸,王部長面無表情的把這一切看在眼裡,轉身走了出去。
段雷的表演可說天衣無縫,等參加完吊念會回到車裡,他臉上的傷痛瞬間一掃而空,搓了搓還有些紅腫的臉頰,忍不住嘆口氣,這關算是過了,等調查結束,以王部長對他的重視,官復原職也不是沒有可能。
陳晨,我也是被人逼的,希望你不要怪我。
將遮陽板下夾着的那張照片拿出來瞟了幾眼,這還是陳晨上大學那會兒照的,心中默唸了一句之後,他纔打開車窗,將照片隨手扔了出去。
馬不停蹄的回到住所樓下,他沒有急着回家,而是走進了面前這家咖啡店裡,因爲是這裡的常客,女服務員已經認出他來了,隔着幾米遠就親切的招呼道:“段先生,您還是要一杯拿鐵嗎?”
“兩杯帶走。”
段雷站在櫃檯邊,從錢夾抽出紙幣放在臺上,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像是有誰正在暗中注視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