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輕輕壓住他。甚至,向前挺了一下,託着他後頸的手更用力地把他按向自己。
他退無可退,兩個人的身體完全纏在了一起。
枕頭往下陷。
齊誩微微後仰的姿勢比剛纔更繃,更具張力——那是引人深入的姿勢。在接近高燒的狀態下,沈雁已經有些意識模糊,抗拒不了這種誘惑,欺身而下去貼合那具身體呈現出的線條,追逐對方所發出的喘息聲,並用嘴脣封住它。
“唔……”
吻讓語言變得無力,也讓氣息變得無序,一深一淺,在昏暗的房間裡密密地響起。
齊誩蹙着眉,乾燥的喉嚨發出急促的呼吸聲,有一大半直接送到沈雁脣邊,爲他的吻所吞沒。膝蓋下意識向上擡,腳掌忍不住去輕輕磨蹭身下的被單,雙腿微微錯開,容許對方的身體嵌進來。
沈雁鬆開他的右手。
鬆開,卻沒有離開。
手指緩緩沿着他的手臂摸索而上,擦過肩膀,最終從耳朵後面那塊地方輕輕沒入他的頭髮裡。惟有拇指捏住了耳廓,一下又一下地打磨。
那是齊誩身上最容易變紅的地方。
尤其是現在——摸上去又軟又燙,手感說不出的舒服。
“你又……把我當成貓了嗎……”齊誩沙啞地問,眉梢上掛着淺淺的笑。他開口的時候,前一個吻還沒有完全結束,每說一個字都換來兩人嘴脣的一次觸碰,直到沈雁埋下頭把後面的吻也補上。
“不是。”心裡很明白自己擁抱的人是誰。正因爲明白,動作間纔會流淌出這麼多憐愛情緒。
齊誩靜靜聽着他說,眼瞼一垂,笑而不語。
彷彿作爲迴應一樣,右手不知不覺地探上沈雁的腰,揭起他上衣的衣襬,鑽到底下去,手指與那裡的皮膚有了直接接觸。從腰眼開始,手一點點逡巡而上,撫摸他整個後背——背部的線條很有韌性,又結實,又硬朗,隨着他的喘息在自己手掌下微微起伏。
“齊誩……”沈雁啞着聲音喚道,懇求般在他耳邊低語,“……別摸了。”
“爲什麼?”齊誩很輕地笑了笑,明知故問。
沈雁沒有回答。
燈光讓他看得見齊誩現在的表情,眼睛半睜,眼角延展到耳朵這一塊都還在泛紅,嘴角卻微微翹起來。他知道齊誩要的並不是他的回答,而是別的。
“沈雁,你要不要……也試試看?”齊誩的聲音壓得很低,幾乎聽不清,卻和他的手指緩緩撩過沈雁肩胛的動作一樣足以煽動人心。兩個人的身體之間隔着兩層布料,鈕釦在彼此胸膛摩擦的時候會被一顆接一顆地撥動,發出細小的,即將斷線似的聲響,輕輕颳着皮膚。
這樣會很難受,不是麼?他這麼想,爲自己尋找一個藉口。
沈雁低聲喘着,果真慢慢支起身子,伸手探向他衣領最上面的那枚鈕釦。
已經不知道替齊誩解開過幾次釦子。
本來應該熟練得不能再熟練的動作,此時此刻,竟然笨拙得像一個初學者,好半天才扯開了第一枚。
齊誩的呼吸也不由自主加快,閉上眼睛一動不動任由他的手指去解開更多衣釦,第二枚,第三枚……和平時洗澡前脫衣服的順序一模一樣,然而自己的處境不同,對方手指的溫度也不同,鎖骨以下被沈雁碰到的地方都有一種被燙傷的錯覺。
當最後一枚釦子穿過釦眼,脫離衣襟的另一側,上衣完全敞開。
已經不是第一次替他寬衣,可還是第一次讓手掌輕輕覆蓋他的胸膛,順着衣物滑落的方向潛入其中,在那裡認識一個自己至今從未見過的齊誩——只在自己面前出現,只爲自己卸下所有防備,獨一無二的齊誩。
“沈雁。”
那個齊誩喊出他的名字,大概是由於呼吸有些接不上去,聲音又虛又輕。
那隻抱住他後背的手迷亂地抓了兩下。不疼,只是讓心顫了顫。
真想……就這樣不顧一切把這個人變成自己的。
自私地,任性地,甚至強硬地去佔有——如果他的本質不是一個無法允許傷害的醫生的話。
沈雁深深吸一口氣,彷彿從一片火海中掙扎出來片刻,心臟的劇烈跳動使胸口襲上一陣破裂般的疼痛。
他低頭看着齊誩。齊誩一動不動躺在枕頭上,身體在薄薄的光線中像鍍了一層金箔,衣衫不整卻仍在對他輕輕笑,笑得他挪不開目光,只能怔怔地看。齊誩的體溫也很高,觸手可及的地方埋藏着火苗,要燒燬一個人的理智是輕而易舉的事。當他產生捨不得把手收回來的念頭,就知道理智差不多用盡了。
最後的一點保留,是留給了齊誩受傷的左臂。
因爲開着燈,眼睛還看得見。
雖然石膏管以一個比較安全的姿勢靜悄悄地擱在一邊,自己若是動作幅度不大,儘量小心的話或許可以避開。但……傷始終沒有痊癒,如果連最後一點點理性都消失掉,自己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做到什麼地步。
“呵……”沈雁閉上眼苦笑一聲,把頭深深埋進齊誩懷裡,緊緻地抱住對方。
“沈雁?”齊誩恍恍惚惚側過頭,貼在他耳邊問。
沈雁不答,只是默默搖頭,帶着聽不見的嘆息在他頸窩處輕輕親了一下。齊誩下意識喘一口氣,挺起來的身體又塌了回去,右手把他的頭按向自己,安慰似地用手指替他梳攏頭髮。
“齊誩,”這時候,沈雁低聲說出一句話,“我喜歡你。”
熟悉而低沉的聲音。
以及不熟悉的,內心明明早已知道,卻從來沒有真正聽過的四個字。
齊誩怔了怔,驀然覺得眼眶裡一熱,視野中的燈火被眼睛裡涌上來的東西打散了,溼潤的光緩緩流溢出來。
他一時間回不過神,愣在那兒久久說不出話,只是把沈雁抱得更緊。
沈雁此時慢慢將身體向上挪,沒等齊誩動作,忽然湊過去輕輕銜住他半邊耳朵,用嘴脣很溫柔地咬了一下。
“……喜歡你。”沈雁在咫尺之內喃喃低語,重複着那句話。
說話時的氣息吹到他耳中,也吹到了他心裡,暖暖的彷彿要融化一般。
正當齊誩無法自拔地沉浸其中,沈雁的手卻忽然間從他腰側擦了過去,漸漸摸索着來到小腹下面,隔着一層布料,無聲地按住他早已經起了反應的地方。齊誩那一刻渾身一顫,不由自主閉上雙眼,壓抑不住發出一聲短促的□。
他們兩個人一直耳鬢廝磨,在牀上身體相纏了那麼久,產生正常男人的生理反應很自然。
只是這麼被對方觸碰,心理上的反應更強烈。
齊誩膝蓋發軟,微微在沈雁肩頭顫抖,耳朵紅到了極點,隨時都會在他脣邊化掉一般。沈雁的喘息又低又沉,用非常生澀的動作慢慢開始揉弄,同時嘴脣輕啓,這次用牙齒咬了咬齊誩的耳垂,發出溼潤而細小的吸吮聲。
“這樣……就可以了。”他說。
“唔……”齊誩一愣,似乎聽懂了他的意思,好半天才在悶悶的呼吸聲中啞着喉嚨應了一聲。
自己的手忍不住也探了下去,同樣找到他的。
只不過比他更直接,慢慢沒入衣服底下,順着他的輪廓摸進去,直到真正碰到那個地方,很輕地握住了。
沈雁身體微微一繃,齊誩卻沒有放手,仍舊結結實實握着。
聽着那個人的呼吸一聲比一聲變得急促,齊誩心裡忽然非常知足,乾澀的口中涌上一股甘甜。甚至於故意擡起膝蓋,輕輕在他大腿內側蹭了一下,如願以償聽到他壓抑的一聲低喘。
“這樣就可以了……不是嗎?”埋到他髮鬢旁,即是笑,也是嘆。
有如竊竊私語般。
之後,記不得是怎麼開始的,又或者是怎麼結束的。
只知道流了不少汗,衣服和牀單都有點弄溼了。原本放在桌面的一個紙巾盒留在了牀頭櫃上,一夜過去比以前稍稍輕了些。
那盞燈是沈雁熄的。
齊誩只是靜靜躺着,看着他挪過身子去按開關,然後默不作聲伸出手去拉他的袖子,讓他躺回自己身邊,仍然像抱住抱枕一樣靠上他的胳膊。不同的是,沈雁這次側過身,以一個擁抱的姿勢輕輕摟着他入睡。
齊誩知道自己會睡一個好覺。
翌日。
沈雁醒過來的時候,兩個人的姿勢基本上沒有變。
他睜開眼睛,並沒有完全醒透。而深秋的清晨晨光熹微,天色也似乎沒醒透,大半個房間還是暗的,加上這時節氣候陰冷,不知不覺延長了人們想要補眠的時間。
沈雁沒有重新閉上雙眼,而是低下頭,默默注視着枕邊的人。
齊誩的一張臉幾乎全部埋在他的衣袖裡,呼吸均勻,一起一伏,似乎還沒醒。
“齊誩……”
沈雁低聲呼喚他的名字,見他沒動靜,便俯身親了親他的面頰。
身側的人還是一動不動。如果不是看見他耳尖有些變紅,沈雁真的會以爲他還在沉睡當中。至於裝睡的原因沈雁當然知道,愣住之際,自己也不自在地低了低眼——想起昨晚的事,確實叫人很難爲情。
“齊誩,”沈雁把手輕輕放在他頭髮上,捋了一下,溫和地問,“你還要繼續睡嗎?”
“嗯……”齊誩終於迴應了他,但是頭仍舊沒有擡起來。
答案很模糊,不過在這種情況下當然是肯定的。
沈雁微微一笑,手指從他的髮絲裡收回,像昨晚那樣用拇指輕輕揉了一下他的耳廓,指腹碰到的地方都是熱乎乎的,一時半會捨不得放開:“你再睡一會兒吧,睡到你什麼時候想起來再起來。早餐我給你留在桌上。”
“嗯……”又是一聲很輕的回答。
但是,好像知道他即將離開似地,抱住他的那隻手有些收緊。
沈雁沒說話,只是輕輕笑了一下。
“我待會兒還要上班,所以先起來了。”明明沒有做錯什麼,語氣裡卻帶着一點歉意。說畢,沈雁還是繼續維持了幾分鐘這個相互偎依的姿勢,最後才動了動身子慢慢抽出胳膊,還不忘用手替齊誩撥開額前散下來的幾綹頭髮,梳理妥當,終於鑽出被窩起身下牀。
聽到臥室的門“咔噠”一聲合上,齊誩的手忽然默默扯過被子一角,矇住自己的頭,身體則在這樣的遮蓋下慢騰騰地挪到沈雁剛纔躺過的位置,在還有體溫殘留的地方躺下去。
心臟吵得太厲害。
在這個聲音徹底平定下來之前,他都維持着這個姿勢不動。
腦子裡填滿了昨天晚上的細節,那時候只覺得遠遠不夠,還想繼續。而現在回想一遍,簡直面如火燒。
明明都還沒有做到最後,居然連看都不好意思看沈雁一眼,會害臊,會想起當時手上那種鮮明的觸感……自己真是太不爭氣了。齊誩在被子底下默默地胡思亂想,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在沈雁還在屋子裡的時候起牀出去。
寵物醫院平日八點開門,此時才七點一刻。
沈雁在外面準備早餐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來,濃香四逸,一定是可口又營養的熱食。齊誩之前罩在被子底下悶悶的透不過氣,於是揭起一個角,聆聽客廳那邊傳來的廚具聲和碗筷聲。不一會兒聲音消失了,又過了十來分鐘,大門處傳來沉沉一聲響,想必是沈雁出門上班去了。
摸了摸胸口,那種怦怦亂跳的節奏總算有所收斂,雖然體溫仍沒有降下去的意思。
不管怎麼說,在中午沈雁回來之前自己得把心態調整過來——
齊誩深吸一口氣,赧着臉甩了甩頭,起身去梳洗。
來到浴室外的盥洗臺前,他正要拿起洗漱用具,目光忽然掠過面前的鏡子,不由得愣了愣。
手停在半空中,沒有拿東西,反而收回來輕輕撩開自己的衣領,只見領子底下若隱若現印着一些痕跡。脖子上有,鎖骨旁也有,即使自己以前沒有過,平時看小說、看資料多多少少也知道這是什麼。
意識到這些痕跡的來源,臉一下子變得熱辣辣的,比起牀那陣子還要變本加厲。
齊誩咳嗽一聲,不自覺地別開臉,好像連自己在鏡中投影出來的那雙眼睛都無法面對似的,匆匆把衣領拉扯好。
真想不到,自己也會有這麼一天。
一直以爲只有新婚燕爾、極度熱情的小倆口才會弄出這種印記,想不到沈雁這麼一個性格溫順的男人,在情動之下也能辦到。
更重要的是,自己在看見的時候居然還爲此小小地欣喜了一下——真是糟糕。
好在沈雁要上班,沒叫他看見。
好在自己不上班,沒叫同事看見。
“不然的話,真是太糟糕了……”
齊誩一面自言自語,一面緩緩撫過衣領下那些吻痕,脣角不經意間揚了起來。
爲了更有效地調整心態,他決定把注意力放回配音。
昨天關掉那個有關《誅天令》比賽賽況的直播帖之後,他就沒有再上過論壇,之後又發生一連串的事情,完全沒有機會上網,也不知道最新的兩場比賽怎麼樣了。這樣的大型賽事肯定有人會錄音,他打算今天有空的時候補一補。
雖然昨晚的兩場初賽他們都沒有報名,不過聽聽別人比賽吸取經驗也不錯,更何況,他感興趣的部分其實是評委的點評。
開機之後,齊誩首先打開論壇界面,因爲他很在意那天聲稱要扒下“貓咪の爸爸”馬甲的那位策劃到底有沒有行動,結果如何。值得欣慰的是,離沈雁第一場比賽結束才過一天,他刷了刷帖子,裡面並沒有真相浮出水面。
沈雁的聲線和自己不同,辨識度沒有那麼高,而且合作的策劃少。
被人認出真身不無可能,不過估計需要一段時間。
另外,昨晚的兩場比賽也吸走了一部分聽衆注意力。
其中一場是小書童“蘆葦”的比賽,晉級的人當中居然有一個齊誩熟悉的id。
“咦?過橋米線……”齊誩愣了愣,但是片刻後又回過神來,覺得並不算十分意外。
過橋米線第一場的“柳溯玉”就受到病情和出場順序影響發揮不太好,儘管第二場是他最擅長的少年音,理論上第一名勢在必得,但他的狀態似乎沒有完全調整過來,只拿到區區第三。
既然他已經比完兩場,那麼最後一場就是和自己編號一前一後緊緊挨着的“方遺聲”了。
他目前一個排第四,一個排第三,都已經取得晉級資格。
可是,如果“方遺聲”的名次比這兩個還低,那麼按照比賽規則他即使在“方遺聲”這場衝上初賽前十位,也會被無情地淘汰掉。
“方遺聲”是主角,堂堂主角因爲兩個npc角色被犧牲掉的話,未免不值啊。
想到這裡,齊誩忽然想起了什麼,連忙登錄自己的微博賬號。
——沒有見到想象中的。
齊誩看到過橋米線並沒有像上一場那樣給自己發出觀賽邀請,微微鬆一口氣。看來,對方那天應該只是一時興起吧。
心情一下子輕鬆很多,想也不想便關掉微博。
完全忽略了那個沒有消息提示的“未關注人私信”信箱裡的一封信。
過橋米線:那天冒昧請你來加油很不好意思,不過謝謝你過來。另外,下面這個是我的qq號,如果方便的話請加一下,有些話……我想當面說。
我再也不要寫這種場面了,好,難,寫。(摔)果然清水纔是王道……_(:3」∠)_
然後就是,我知道我不擅長寫這種親熱場面和後續,所以寫砸了請羣衆不要打臉……
爲了表示歉意,我特地附上剛剛get的技能——在作者的話裡附上圖片。~\(≧▽≦)/~
自從第一眼看到這張圖開始,我就覺得左邊的是二言,右邊的是雁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