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s市的時候,夜已經深了。他叫了計程車,直接開到自家小區外面,擡頭看了看熟悉的樓,家裡還是一片漆黑,反而是樓下的那扇窗子依舊亮着燈,隱隱有人影晃動。
林希匆匆完成b市的事,多半是要趕回來給他驚喜的。只可惜,上次春節回來要給他驚喜,結果在la tulipe裡撞見他跟海藍坐在一起喝酒;而這次情人節回來,想要給驚喜的人居然自己跑了b市也打算送驚喜,實在是不巧。
想到這裡,某人坐電梯的時候,因爲連續坐飛機的疲憊也消散了些,臉上泛着笑:他回來特意也關了手機,沒告訴林希自己去了b市,也沒告訴他自己又匆匆趕了回來。這一次,驚喜當真是被他捧在了手掌心上。
他按了林希那套房子的樓層,然後在一陣機器運轉聲後終於到了林希家門口。因爲房子裝修之後還有甲醛,他也只去過一次,就連鑰匙也沒拿,實在沒法直接作爲super surprise直接出現在林希的牀上,也就只好伸手敲了敲門,勉爲其難地當做快遞驚喜。
一直以來,他就覺得林希太淡定,不管面對什麼事情,臉上的笑容也始終沒有改過,始終從容淡定。就算是上次見了他跟海藍,林希也始終是微笑着的,看不出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相識不短,他當然也會好奇,這個人如果遍尋不到自己,又忽然見到自己出現在眼前,會不會有驚喜的笑容。不是那種溫和從容的笑,而是真的驚喜得足以讓眼裡發出光亮的那種笑,從眉梢,到眼底。
然而直到門打開的瞬間,他臉上滿滿的笑容瞬間變成了十足的驚愕,手心裡捧着的那點小驚喜也被開門的人一把搶了過去,轉而變成了送給他的巨,大,驚,喜。
“你怎麼在這兒?”開門的人顯然剛洗完澡,頭髮還在滴水,弄得沒有穿上衣的身上也溼噠噠的,卻絕對不足以掩住那經典的傲嬌小眼神,分明很是鄙視地看着某人。
某人咬了咬牙:“這句話該我來問你吧?”這是林希的家,深更半夜待在這裡不走,明顯是要留宿的節奏,居然還來質問他這個準男友?而且還只穿了一條睡褲!就算是早就認識,也未免太過分了!
門裡的傲嬌很是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你找林希?他還在洗澡,這麼晚了,不然你明天再來?”
他順着門縫看過去,沙發上果然散落着一件襯衫,剛好就是林希走前穿的那件。
他送林希走的那天晚上,因爲心裡一直惦記着建國大業的事,還趁着林希沒防備,解開領口的扣子,在上面種了一顆小草莓。
當時林希是怎麼說的?那人一直在笑,也不介意他在自己身上纏鬧,一副乖順溫柔的神情,樂得他幾乎忘了身上的隱疾,恨不得當時就把人撲倒,不許出門。
然而現在看到這件衣服,卻像是被狠狠刺到了一樣。刺傷他的是那件衣服,刺中他的人卻是穿衣服的那人和眼前的五北。
五北跟他一直不和,就算是在同一個劇組待過,也一起面基過,卻還是照舊合不來。往往一見面就對他十分輕蔑,就連當着衆人的面,也是沒有過好臉色。
他跟西山組了官配之後,五北也照舊傲嬌,只不過當着西山的面,總會避開些,並不多話。
他原以爲五北只是太過傲嬌,不屑跟他這個掛着渣攻名號的人爲伍。卻從來沒想到,這麼傲嬌的一個人,卻原來還是會有喜歡的人。而五北心裡的那個人,太明顯,就是他這幾天睡不好覺的原因。
剛從意大利回來的時候,他跟林希在超市門口遇到過五北。當時的他猜不透兩個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在三次元認識,後來身份揭開,他也一直沒問過林希到底對五北認識多少。反而是去補辦各種證明的時候,林希輕車熟路地拉着他去過五北家對面的小麪館。當時的他因爲彆扭,沒有吃番茄雞蛋麪。現在想來,那麼巧合的地點,只怕原本就不是巧合。
他見過傲嬌的人,卻沒見過把傲嬌當作可以若無其事地做任何事的資本的人。而眼前的這隻傲嬌小三,分明就是用了最出其不意的方式出現在林希的家裡,然後理直氣壯地問他這個正牌男友這麼晚了來做什麼。
眼前的傲嬌小三特別坦然地只穿了一條居家的睡褲,頭髮太溼,外面又太黑,明顯就是要留夜的節奏。而遠處的浴室裡淅淅瀝瀝的水聲,和沙發上的衣服,則分明暗示了另一件事。
如果是以前那個爲了少一句告別就追到巴黎找人的他,一定會直接衝進去,直接把所有的事說清楚。
然而或許是連着坐了兩個航班太累,或許是他終究老了,沒有了當初的少年心性。他只是看了看五北,然後漠然轉身,直接下樓開車去了la tulipe。
午夜的pub里人影晃動,鬼魅魍魎。他的出現着實驚豔了不少人的眼球,從剛一進門就已經引得有些人躍躍欲試了起來。
然而他終究太累,又完全看不到有興趣的人,就連做一隻渣攻的心情也是沒有的。因爲跟ken和allen熟悉,他也沒有客氣,直接拐進後間的休息室,縮在沙發上沉沉地睡了過去,居然真的一夜無夢,就連屋外的歡笑笙歌也是充耳不聞。
第二天醒來,門外的pub已經是一片沉寂。擺列整齊的高腳杯在光影間靜靜地睡去,等待下一個夜幕的降臨,伴一場聲色犬馬。
他簡單洗漱,然後穿着昨晚的衣服,走過死一樣寂靜的前店,直接去了公司。
剛出電梯,小周就走過來打招呼:“ives,過年好啊。”
他點了點頭,也回了一句“過年好”,就打算回辦公室,卻被小周拉住:“ives,你屋裡……”
“屋裡怎麼了?”他漫不經心地問。
小周猶豫了一下才答道:“我早上來時才發現,你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堆滿了天堂鳥。”
某人眯了眯眼,不免皺眉:“不是說了嗎,不讓人送花進來?還不叫人把花都丟出去?”
“可是……顧總在你辦公室裡,我們沒法直接進去搬花。”
走到辦公室門口的時候,他已經聞到了鮮花的味道,那是新摘的花朵特有的味道。推開門,最先看到的不是滿屋火紅的花,而是站在一片紅色花海里的林希。
他皺了皺眉,推開幾束礙事的花:“你怎麼來了?”
林希笑着看他:“回來還不好?你不是還特意跑去b市去給我驚喜的嗎,怎麼,我回來不也算是驚喜?”
他哼了一聲,冷冰冰地說:“我沒去過b市,顧總不會是貴人多忘事,不小心記錯了吧?”
對於他的彆扭和傲嬌程度,林希早有深刻的認識,所以也不在意,只是笑着又說了下去:“本來是想給你驚喜的,所以回來也沒提前告訴你。結果到了家才發現你不在,我還特意去了pub找你,後來還是總部打了電話過來才知道你去了那邊。”昨晚回家,發現某人不在家,手機也一直關機,如果不是總公司來了電話,他還真不知道要到哪裡找人。
某人沒有說話,眼神裡卻分明寫滿的都是疏離。林希雖然聰明,一時間也想不到某人究竟是哪裡不對,從見了面就不給他好臉色。於是走過去關了門,轉身看向某人:“剛下飛機?昨晚一定沒睡好,先去我辦公室睡一會兒,等中午一起吃飯。”
某人也不理睬林希的話,只生硬地問了一句:“上次的事,你就沒什麼話要跟我說?”
林希愣了愣,隨即笑了起來:“你知道了?”
“我一直等着你主動跟我說。”某人沉聲道。
林希笑了笑:“我一直等着你主動問我。”
上次被某人戳着脊背叫騙子的時候,林希親口保證過,只要某人問的,他就會一定會說,絕對不會欺瞞。
某人當初聽的時候覺得還算靠譜,現在想來,卻覺得自己還是被繞了進去:如果問了,就一定答。那麼不問的呢?他沒發現的那些事呢?難道就要這樣一直被欺瞞下去?
某人很想多問幾句,也很想把昨晚的事直接丟到桌面上,看林希還能說出些什麼來。奈何自己還有一個十分不配合工作的小夥伴,因爲連續趕飛機,從昨晚到現在還沒吃東西,居然在這麼重要的時刻發出了不合時宜的咕嚕聲。
“沒吃飯?”林希拉過某人的手,“怎麼不早說?先下樓吃了東西再說。”
某人在飢餓和審訊面前可恥地妥協了,直到進了電梯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是被林希一直拉着手走出的辦公室。
=口=這要多少人看到啊,真是晚節不保,連分手前都非要傳點緋聞出來。
兩個人剛走到一樓大廳,就看到前臺邊站着的那道藍色身影。那人聽到腳步聲就轉過頭,見是他們兩個就笑着說:“ives,我正要找你,一起出去喝杯咖啡吧。”
某人張了張嘴,剛要說些什麼,就被林希搶了先:“海邊有一家早茶也不錯,我只好帶路。”
海藍聽了,溫和地笑着說:“剛找到一家咖啡廳不錯,記得ives一直喜歡那種口味,所以想帶他去那邊來着。”
兩個人各提各的主意,隨即都看向某人,一臉篤定地等着某人接受自己的提議。某人左看看,右看看,本來就餓的頭腦更是痛得發漲,於是自暴自棄地開口:“去對面的麪館,我餓了。”
飢餓大於天,兩個人頓時停下了剛纔文明的爭執,跟在某人身後走了出去,然後在過馬路的時候一左一右地出現在某人身邊。一個說:“外面的車多,你要多加小心”,一個說“不如去吃意麪?我記得你一直愛吃黑椒口味的”,特別像兩宮爭奇鬥豔的妃子。
被夾在中間的皇帝很是煩躁,甩開兩個人自己過了馬路,直接要了一碗番茄雞蛋麪,自己坐在了小麪館的木椅子上,專心致志地吃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qaq心碎,好不容易白天摸魚,到家居然發現存稿停在了中午吃飯前的記錄,下午碼的字全都不!翼!而!飛!了! 好吧……現在看到的字是傷心欲絕的某隻涼糕的回憶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