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狐狸……”一條漢子掙扎着爬起身來,一不留神,踏着積雪,腳下打滑,又跌回了地上。
裴鶴謙忍住笑,扶起那人:“虎兄,你怎麼也來了這裡?”
漢子摔開他的手,叉腰立了:“你爺爺愛上哪兒上哪兒!少來阻道!”
顧言雪長眉一揚:“他來尋那兩個捉過他的道士。”
大漢愕然:“你怎知道?”說着,自腰間掏出塊黑乎乎的鐵牌來:“我特意回了趟仙霞嶺,在他們逮我的地方,撿到了這個。”
顧言雪接過一看,玄鐵牌上鑄了兩個篆體小字“紫雲”,顧言雪點點頭:“果然,”眯了眼微微一笑,“我還知道,他們逮你,是爲了你腹中的靈珠。”
裴鶴謙聽到此處,不禁“啊”了一聲:“我明白了:這觀中有人專捉精怪,剖腹取珠。虎兄命大,那些道士來不及取他的珠子,便遇了獵戶,堪堪躲過一劫。沈姨娘沒那麼好的運氣,就遭了他們的毒手。”
顧言雪頜首,將鐵牌遞還給大漢:“他們既要把你賣去寶裘居,那皮貨店的老闆,只怕逃不了干係。”
大漢將牌子別回腰中,忿忿道:“孃的,歷來只有虎食人,而今這班道士倒好,不好好修道煉丹,卻來找我們的晦氣,奪我們的內丹。”
顧言雪聞言冷笑:“一粒靈珠,便是百年、千年的神力,比他們自個兒修煉可省力多了。”
“呸!”漢子恨恨啐了一口:“看我把這破觀砸個稀爛!叫他們再敢奪珠!”說着又要去攀牆,一隻腳剛蹬到牆上,足踝一陣刺痛,又跌到地下,氣得漢子直翻白眼:“死狐狸,又隔空打我!”
顧言雪拍了拍手:“你太心急,只會壞事。我來問你,兩個道士你尚鬥不過,憑什麼去砸偌大一個道觀?”
“他們偷襲,爺爺才着了道!”漢子嘴上竭力分辯,心裡到底也怯了,半晌,怏怏道:“依你說,又如何?”
“智取。處是他們的老巢,我們三個到底力孤,須將他們引去仙霞嶺,到了那時,便由着你我,翻手作雲、覆手爲雨。”
漢子想了想:“好是好。可怎麼引他們去仙霞?”
顧言雪哈哈一笑:“他們奪了什麼來,我們就偷了什麼去。”
漢子眼中一亮。卻見顧言雪走到牆邊,漫舒右臂,朝牆上劈去,說來也怪,那又冷又硬的青磚牆到了他指底,竟變得豆腐一般,玉白的指頭如春舟過水,沒入牆中,行經之處,三寸來厚的磚牆被拉出條長長的口子,自上而下,足有一人來高。
“開!”隨着顧言雪一聲低喝,一道白芒自裂縫中心爆出,把條裂縫撐開,張成了一個橄欖形的孔洞,最寬處約有二尺,可容一個成人通行。
“過去吧。”顧言雪右手指了牆,遙遙施法,眼睛卻掃着大漢。
那漢子悶哼一聲,迎着白光,鑽過孔洞,裴鶴謙不敢耽擱,急急跟上。顧言雪見他倆都過去了,這才輕撩袍擺,躍過裂縫,到得院中,回頭衝着牆面吹了口氣,白光熄處,裂縫消弭,眼前依舊是青磚森森、高牆巍然。
裴鶴謙不由讚歎:“厲害!”
“雕蟲小技,”大漢嗤之以鼻,“狐狸麼,就會穿牆打洞。”
顧言雪也不理他,四下觀望,面前是個寬綽的院子,一帶殿宇踞於雪中,烏瓦黃牆、煞是齊整,院中並無一個人影,空庭寂寂,雪粒子落在地上,沙沙作響。
顧言雪回頭,朝二人作了個噤聲的手勢,三個人躡手躡腳繞到殿後,大漢踩着個石墩,攀上扇高高的窄窗,拿舌頭點破窗紙,向內張去,卻原來是間柴房,一個童子守着爐子,正在烹茶。漢子靈機一動,撓了撓頸後,拔下幾根毛髮,放在掌上,輕輕一吹,送入屋中,那童子一仰頭,只見空中金光亂飛,剛想叫人,身子一晃,倒在爐邊。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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