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洛回到狐族,命令星君速回狐族擔任猼猗族首領守護狐族。派人將弦安抓回,並轉告修楚軒,他的手下犯了大忌,必須接受懲罰。
修楚軒辭別神宮,重歸八荒七聖之位,帶着族人調養生息,從未去青丘尋找穆洛。佔疑成了青丘的聖醫,芷嬋一直陪伴修齊左右。青澤成爲神宮的下一任接班人。阮珮和塵帶着元風去了無啓國。
一切似乎歸於平靜,所有人都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大家都默契的對曾經隻字不提,彷彿一切都是從當年神族大戰開始。
穆洛時常坐在女媧殿裡,看着女媧神像,看着自己掌心,看着淚光中映射出來的自己,無聲無息,無悲無喜。
池少發瘋的尋找最後一尾的氣息,卻一直找尋不到,池少既失望又慶幸。
池少終究沒能忍住,闖入青丘,找到穆洛。穆洛看着池少並未傷及族人,很是欣慰。池少已到青丘消息瞬間傳入衆人耳中,修齊憤然分身跟來,修楚軒剋制自己按兵不動。
池少問穆洛:“小洛,我問你,你知道你最後一尾的名字嗎?”
穆洛點頭。
池少又說:“智、戒、根、愈、化、惑、法、空。我似乎天生就知道你這幾尾的名字和散落之處。可唯獨這最後一尾,我不知名字,不知功法。我不想知道它的名字,你就告訴我這最後一尾,它主宰着什麼?”
穆洛不語,遞給池少妄獅劍,說道:“殺了我,你可能就會知道了。”
池少不解,卻無法拒絕穆洛遞過來的劍,不知不覺中已將劍鋒指向穆洛。修齊忽然出現,看到此情此景,不顧一切的站在池少這一邊,目光比池少堅定,幫池少握住手中的劍,帶着池少一步一步向前,漸漸逼近穆洛心口。穆洛緩緩閉上眼,芷嬋立刻化盾擋在前面。
修齊說道:“池少,你已經走了99步,就差這一步,我幫你!”說完修齊直接刺向擋在穆洛身前的芷嬋,穆洛將芷嬋推出,芷嬋手握劍,鮮血直流,試圖將劍掰斷。拼命喊着:“妄獅,你醒醒,你要殺你自己的主子嗎?修齊你瘋了嗎?池少根本不想殺穆洛,沒有穆洛,池少根本無法實現自己的計劃。”
修齊果決的回道:“我就是要讓他親手毀了自己的謀劃,這樣他纔能有屬於自己的人生。爲此犧牲誰,我都不在乎!”
芷嬋奮力的呼喊着:“修楚軒!”
修楚軒心頭一顫,迅速趕往青丘。
佔疑聞聲,頓覺不妙,迅速趕到女媧殿。佔疑試圖用藥將修齊迷暈,喚醒池少,均以失敗告終。佔疑發現此局的關鍵不在池少,而是穆洛。穆洛已將池少困於妄心陣中,只要池少有一點猶豫,或對穆洛有一絲殺意,穆洛就可以擺佈池少,讓池少將自己殺死。
芷嬋告訴佔疑,自己無法與已經是九尾靈狐,女媧使者的穆洛抗衡,此陣無人能解,除非穆洛自己放下。此時無人可以擋在穆洛身前。
妄獅劍正在煉化芷嬋,芷嬋愈發虛弱,勉強支撐自己對修齊說道:“修齊,你還沒問池少,你對他到底算什麼呢。你憑什麼幫池少做決定。”
修齊回道:“池少連自己是什麼,是誰都不知道,又怎麼會知道我對於他到底算做什麼。”
佔疑看到岌岌可危的芷嬋,立刻與芷嬋一起握住妄獅劍,立刻說道:“修齊,當一個人沉迷在錯誤的愛中,就會迷失自己。你懂我說什麼,因爲我嘗過這樣的苦。”
這句話彷彿也觸動了穆洛,妄獅劍有那麼一瞬間力量減弱。佔疑接着說道:“安安,如果你不停下來,這一次,我還得死在你前頭。因爲我早已迷失在對你愛和愧疚裡。可我仍舊認爲自己是對的。”
妄獅劍的力量又減弱了許多,池少也開始恢復點神識,修齊的手卻從未鬆開,仍舊緊緊的幫池少握住手中的妄獅劍。芷嬋即將被妄傷劍煉化,佔疑也危在旦夕。修楚軒立刻將芷嬋和佔疑推開,用破殤鐗直接砍向妄獅劍。池少瞬間回神,穆洛看着重傷在地的人們,立刻轉身。
修楚軒直接一掌擊中穆洛,穆洛昏倒在地,衆人皆驚。
修楚軒讓修齊看住池少。查看芷嬋和佔疑,命弦安和星君立刻護住他們二人神識,醫治他們,不得讓他們再次運功,情緒也不可有波動,如果可以,儘量讓他們一直睡着。
修楚軒憐惜的看着穆洛,輕聲說道:“你還是老樣子。關閉了情感,就真能處理好一切嗎?”
解決事情,處理麻煩,至於情緒交給時間。這一貫是穆洛的處事原則,即使遍體連傷,自己傷痕累累,穆洛都心甘情願,因爲穆洛無數次經歷過,情感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的事情,無數次被拒絕。於是穆洛開始將自己的情感剝離,處理事情毫無情感,結束之後,自己沉浸在情感的漩渦中支離破碎。
穆洛向來看着修楚軒,一語不發,冷淡的起身前往女媧殿。修楚軒攔住穆洛,對穆洛說道:“你關閉了五感?”
穆洛轉身冷冷的看着修楚軒,將修楚軒的手從自己的胳膊上拿開,回道:“我還是知道疼的。”
修楚軒回道:“你要成全池少,還是要成全自己?”
穆洛回道:“成全?我可沒那麼偉大。八荒七聖的妄雬你不是當得很好嗎?我們各司其職,各謀其事,有何不妥?”
修楚軒心頭一緊,卻不知如何開口。這些日子,修楚軒的確對穆洛不聞不問,明明此時的穆洛比任何人都要難熬,比任何人都危險,比任何時候都需要他的陪伴。可是修楚軒偏偏在這樣的時候缺席,偏偏在這樣的時候去當這世間的八荒七聖,不做穆洛的修楚軒。
修楚軒不敢解釋,不敢說明,甚至擔心穆洛知道這一切的原因。穆洛的懂事,顧全大局,讓修楚軒有點理所當然的忽略了那個會哭會笑會任性會受傷的穆洛。
當修楚軒回到族裡,查詢古籍的時候,修楚軒知道了穆洛最後一尾的意義和取得方法。但不知如何解決,他夜以繼日的翻閱典籍,不惜向其他族羣借閱禁書,可仍舊一無所獲。
修楚軒試圖探尋穆洛的口風說道:“你這最後一尾是打算放棄了?”
穆洛回道:“身爲八荒七聖之首的妄雬,應該很清楚我這最後一尾需要如何煉化得到。”
修楚軒泄了氣的說道:“妄尾——惡意之尾。”
穆洛回道:“惡意之尾,我需要擁有強大的惡意,或者經歷最醜陋的最無端的惡意。弦安對我的惡意,算做無端的惡意。悲慘命運輪迴的詛咒,算做無理的惡意,也積攢了我對這世界的惡意。輪迴之時,你對我源於生存的殺戮,旁人對我外貌的貪婪,戀人對我善意的惡意揣測,親人對我的謀算,也是惡意。可這些惡意都是外來的,還是沒辦法催生出我的第九尾。畢竟這些人間醜態,權衡利益,攻心算計對於我而言,都不算什麼。經歷多了,也就不覺得驚喜。”
修楚軒問道:“那池少呢?池少這般算計,你也覺得平淡無奇。”
穆洛回道:“修楚軒,你一生太多順遂,看似內心煎熬,諸多不利。可你曾幾何時爲了生存,卑躬屈膝;爲了保存自己清白,如履薄冰;爲了得到應有的待遇,拼上性命;爲了可以讓別人聽你說句話,歷盡千險。你懂得一塊糖的珍貴,一句問候的溫暖,一個點頭的鼓勵,一個平凡生活的奢侈嗎?你不懂!你的那些痛,難過我們都有,但是我們經歷過的痛,你沒有。我們渴望得到的,你都有。池少,是可憐的,他沒有源頭,他需要一份支撐自己孤身前行的意義。我從來都不恨他。”
修楚軒問穆洛:“那你恨誰?”
穆洛微笑的看着修楚軒......
關閉五感的穆洛,不似旁人冷酷決絕,也不像旁人天真爛漫,而是冰冷的理智中參雜着絕望和無奈。
修楚軒在想,這妄尾對於穆洛到底有多重要,對池少不過是一場謀劃,如果穆洛得到九尾,必定會被池少抓到妄傷陣中,吸取所有能量,讓池少擁有女媧之力。想到此處,修楚軒豁然開朗,穆洛跟池少一樣,想喚醒女媧。
女媧根本無法喚醒,女媧已經不復存在。但只有女媧身邊的人,或者說因女媧而生的人才會熱切的希望女媧再度歸來,讓他們回到當初的美好,有人可以依賴。
修楚軒明白了,原來池少和穆洛如此折騰,不過是爲了能夠有一個可以信任的人依賴。
等修楚軒再回神,發現自己已經置身在妄傷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