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百個渡夫一起被抓獲,這件事第二天就傳遍了整個冥界,浮生一時也成了響噹噹的英雄人物了。
當然她也不忘去感謝謝必安,準備了兩壺人間的好酒,想要去拿給他。
走在路上的時候,她又想起來,之前那個穿紅色喜袍的姑娘,當日說是要將她直接送到往生閣往生的。
她使勁地回想了一下,算到今天剛好是她的頭七,便也沒心思送什麼酒,趕回往生閣在黃泉路上等着她經過。
那姑娘一步一步失了魄一樣地走過來,無意間看到浮生,眸子一下子亮了起來。想來她應該也是覺得浮生已經忘記了。
浮生上前打招呼。
“怎麼,以爲我會忘?”她一副得意的模樣道。
那女子搖搖頭,羞澀地笑了一下。
“我本來還以爲你當日肯定是做不到的,沒想到你還真到了對頭告訴了林大人。”浮生大膽地告訴她,她對於這個弱弱小小的女子的想法。
“我不會。”那女子開口道,“人命要是想要自己掌握,怎麼可以由着恐懼支配。”
浮生着實驚訝,這樣的一個女子竟會說出如此豪邁的話來。她又看到女子頭上的疤。想來她的死亡也是她對這句話的踐行。
很多人無奈庸碌地活着,哪怕再怎麼不如意都要將就着,說來很大的原因都是對於死亡的恐懼。
而這個女子不能支配生命,卻躲過了死亡的恐懼,自己支配了生死。
浮生覺得自己也是碰到了奇女子,便也不顧着她本身提着的酒是要給謝必安的了,直接找了一處地方和此女子小酌起來。
那女子不喝酒,就看着她喝。
待到浮生喝的昏昏沉沉之時,卻聽到那女子說了句,“你知道我認識其中的一個渡夫,我真沒想到竟然他會在這裡。”
浮生聽到她還認識擺渡人,搖搖頭,清醒起來,“哦,是哪個?怎麼認識的?”
“我小的時候管他叫三叔,住我家隔壁的,沒幾步路,具體的名字我也不知道,等我大些後,三叔就被通緝,後來就再沒有出現過了,沒想到來了這邊。”
女子回憶起昔日,不由感慨。
“他來這裡贖罪了,他在人世的時候一定做了很多惡事,纔來的這裡。”
浮生說着又往自己的嘴裡灌了一大口。
女子低下頭,“可憐了她的女兒,從小就沒見過她爹長什麼樣,還要三嬸,一個人要養活一家子人。”
“只盼着今後他女兒長大成人了,不要像我一樣,被山裡的土匪窩子的人搶去當夫人。”女子有些無奈,又好像放下了前生,目光中無太多痛苦之色。
浮生暈着頭笑了兩聲,安慰了一句“沒關係,都過去了。”然後又昏昏沉沉地要睡過去。腦海中有一些畫面像跑馬燈一樣穿過。
從擺渡人嗯嗯啊啊地把信交給浮生,到浮生把信轉交給她女兒的路上碰到一場異樣的婚宴,到在三渡河邊碰到此女子……然後是女子說有個認識的擺渡人……
這一切連起來太過於順了,乃至讓人無法相信這僅僅只是個巧合。
浮生放下手中的酒,稱着兩坨紅暈,問道,“你可是連陰山上要被劫去當壓寨夫人的姑娘?”
女子睜大眼,還以爲自己碰上了老神仙,不可置信道:“你如何知道?”
“我……”浮生停了一下打了個酒嗝,真是醉的不輕了,“我前兩日路過那邊,看到你將出嫁,回來的時候又碰到你渡三渡河。”
女子點頭,一副明白了的模樣。
浮生低下頭,想到了她當日的見死不救,又想到了那個可憐的女孩子,想着改日還是去拜訪一下。
“走,我帶你去找林城。”此時浮生已經完全沒有喝酒的興致了,搭着女子的肩膀就搖搖晃晃地往往生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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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途河偷渡案中往生閣的功勞爲首,所以審問的渡夫的事還是落在了往生閣頭上。
有始有終,林城抓了渡夫自然也是由林城審。浮生便又開始吃苦,沒日沒夜地跟着林城在往生閣地牢裡面審犯人。
“林大人,我們這一次審完可以放個假嗎?”浮生已經許久沒有過假期了,想想每日跟着林城威風是威風,可是也沒有那時候她在往生花海里多幹了兩百多年獨佔鰲頭的那種愜意。
林城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不做好連飯都沒得吃。”
浮生委屈地閉嘴。
方纔休息一會,林城便又從牢裡提了兩個擺渡人出來。
這些擺渡人的嘴都像是叫人間的膠水給粘住了一樣,審問了一圈也不願意講。
浮生也有些着急,再問不出來,按照林城的性子那些擺渡人馬上就該要受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