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尋擱下了筆,實在是不願再寫這看起來風平浪靜的天崇十六年至二十三年。
這是無比平靜地七年,柳絕音已然昇仙,逍遙自在間,卻是隻剩無邊寂寞。
自己與焰醉朱兒四下流離,各奔東西,去爭取所謂的前程似錦。
月寒生離了自己七年,杳無音訊間,卻是那再陳舊不過的傷痕。
連城懂得了什麼是思念,困在那金碧牢籠之中,與陸長風老狐狸對峙從而動彈不得,鳳眠從一無所有到順利攀爬再到一無所有,雖身居高位,卻是無親無友,更是要屈居於連城之下。
魏承寧征戰戎馬七年,與焰醉相識,逐漸找回自己。
而自己,卻是從值錢的自由自在,到如今的枷鎖纏身動彈不得,戴着枷鎖自成一舞終究沒有無拘無束來的自在。
他們都在變,這七年一晃眼,一留神,便是要那般過去了。
平靜之下的暗流洶涌,終究是有什麼不一樣了。
但是,她其實很想問,到底如今,不管是戲裡戲外,那些在奮鬥着的或者是失去着的,難過着的他們,可曾有過一絲的錯愕難過後悔或者是……想過收手麼?
沒有答案,也得不到答案。
人是人,神也是人,最終的他們,是否就如同那大千世界的塵埃一般,短暫的一生飄搖飛舞之下,卻是落地無聲。
“阿尋,新的寫好了沒有?!”
千尋苦笑着將自己的這些無聊想法彈出腦袋,回過神來。
“莫要每次都這般用力敲門,我這門可是很貴的。”千尋無奈吐槽。
“你要是什麼時候將你的木門換成朱兒房間的那樣不就行了?”百里容光興沖沖地拿過最新的稿子,儼然是一副小迷妹的樣子。
千尋抽了抽嘴角,朱兒的房門?
天知道她是費了多少力氣纔將那個修煉極易走火入魔的傢伙門前直接訂做了一扇梧桐木的門,這要是能踢壞,那纔是真的見了鬼了。
朱兒那廝修煉狂人,功法太特殊,也就只有三三的水柔浩瀚之力能夠稍微克制一下,但是,三三再怎麼,也不能把他綁在朱兒身上讓他專門看着朱兒啊……
在朱兒第四次修煉把紫檀木的雕花牀燒灼出一個大洞之後,千尋忍無可忍的將朱兒轟去了地府的荒山野地,認命地開始請人裝修。
千尋看着那樣的材質都是一陣肉痛。
雕花暖玉牀,四周的牆壁都是用了玄鐵,門直接用了梧桐木,畢竟不管着沒着,只要不是太過變態的涅盤火,梧桐木總不至於被燒得灰渣子都不剩吧……
匆匆的翻過發現是不怎麼好的內容時,百里容光沉默了下來。
“千尋,我必須給你將一個故事。”
千尋挑眉,看着百里容光嚴肅的神情,倒是想聽聽她這突如其來的正經能說出什麼。
“我之前見過寫悲劇的,都入戲太深,最後死了!”
“……”
你就不能說點好的麼?
千尋無奈地翻了個白眼,“真是的,我又不入戲。”
“你寫的悲劇,每次都把我看得很難受。”百里容光哭訴。
“哦?怎麼難受了?”千尋悠閒地坐下來喝了杯茶,休息休息。
看得出,百里容光現如今的進境已經是特別大的了,孟姝好像喜歡百里容光喜歡的緊,什麼也沒說,給蓬萊島休書一封,說是自己看上了百里容光的資質。
不過,如此不計禮數的舉動發,反而蓬萊島那邊沒說什麼。
畢竟不論是誰,都擔心兒女的危險,而若是百里容光拜了師,那冥府這邊,必定是更加保護着百里容光。
更何況,修煉精神力的方法已經瀕臨失傳,就算是百里君策甚至於那位那天陪着來的老奶奶,在這裡現如今也很難說自己的精神力一定比百里容光強。
畢竟雖然整個島上人,還是沒有人願意純做這種偵查或者是打輔助的修煉。
但是孟姝就不一樣了,她的那種一定空間之內的時間掌控力,在精神類的能力之中,幾乎是逆了天的技能,雖說修煉方法不同,然而種類卻是相同的。
因此,孟姝只要是一有空閒,便帶着百里容光出去接手各種麻煩的任務。
一開始百里容光也是不順手,不過如今看來,至少孟姝這個徒弟找的很對。
“千尋,我看你的書,有遺憾,有遺忘,沒有撕心裂肺的哭聲,有時候是那種熱淚盈眶的沉重,你就不能寫開心點的嘛?”
百里容光嘟着嘴,顯然是很不樂意千尋的畫風。
但是,實在是沒辦法,千尋寫得很自我,像是一個說書人,旁觀者一般。
也是,她似乎一直寫的,都是旁人的故事,其實……這樣的人,心裡也是有着無法排遣的孤獨的吧?
千尋笑眯眯道:“有苦有樂有遺憾,最終還是要走完這一條輪迴路,忘記,再重新降臨與開始,這纔是人生啊……”
百里容光嘟着嘴,沒有說話。
“容光,還不來練功了!”孟姝和藹的聲音在樓下響起,卻是讓得百里容光虎軀一震。
“我不跟你說了,我要去蛻皮了!”
千尋抽了抽嘴角,蛻皮?
這詞兒還真是貼切,不管是他們誰,練功發起狠來,都是回來時幾乎要了半條命,說是蛻皮,也不爲過。
唔……千尋覺得,應該給自己加點猛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