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誰也不知道那一場無聲的硝煙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又被人記住而遺忘了什麼。
衆人,以及後人,只記得那本《魏史》之中,留下的幾句話。
“天崇二十六年,鳳相反,未得,以謀逆罪誅之。”
天崇二十七年,江山萬里,盛世太平。
…………
千尋落墨,筆停,總覺得該說些什麼,但是……那場皇城之圍,說什麼都是白搭。
畢竟最終,鳳眠身上是王氣,而連城在這無休止的歲月裡,得到的,是帝氣。
而多年前,朱兒在連城出生之時,鳳凰和鳴鏗鏘,其實,看似人爲,又何嘗不是一種暗示?
千尋只知道,那場人界無聲的戰爭之後,對於他們的直接影響,是妖族與魔族的動向更加頻繁。
月寒生和多年前路過火焰山的鐵扇公主一樣,成了墮仙。
而天界的後續動作,也在不斷加強。
因此,地府幾乎迎來了最好的發展時期,而作爲各個勢力的代表,朱兒,千尋,百里容光,甚至於東海龍王,已經在暗暗壯大這支力量。
相較而下,竟然不比任何一個界差。
千尋細細思度着,眉頭皺起來,乾脆去看看冥王,看他到底出關了沒有。
畢竟這種時候……如果行事能有父王保障,哪怕只是坐鎮,自己這邊的情況,也會好很多。
然而,去了一圈又一圈,閻羅殿的大門卻始終緊閉。
千尋再一次認命的往回走,卻見奈何橋上,似乎有什麼人,與看守的工作人產生了爭執。
千尋皺了皺眉頭,回頭卻看見鬼差來了。
奈何橋上惹事的,是一個姿容明麗的姑娘,嘴角帶血,是服毒而死的。
千尋愣住,抓住旁邊的鬼差道:“怎麼了?”
鬼差原本還在忙,看見問話的人是千尋之後,忙恭敬道:“聽看守說……貌似是那姑娘明明可以投胎,卻不喝孟婆湯……非要跳忘川河……”
千尋聽着,眉頭幾乎是瞬間就擰成了一個八字。
只一眼,她便能看出,這個甚至一臉笑意的姑娘,絕對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人。
“一起去看看吧。”
千尋走過去的時候,那姑娘臉色有鬼魅一般的蒼白,神色間分明是有幾分淡漠,然而臉上的表情還是笑嘻嘻的。
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甚至可以說是陽光的姑娘,口口聲聲不去投胎,非要在忘川河裡魂飛魄散,千尋覺得有些奇怪。
“守衛大哥,你別攔我了,你攔着我這後邊兒的人也等不上,回頭你業績衝不夠,我這罪過可就大了!”
有些油滑的女子聲音傳來,引起千尋一聲低咳。
守衛見狀,忙行禮道:“殿下。”
千尋擺了擺手,重新看向那女子,似是察覺到對方的目光,千尋淡淡一笑。
“他們叫你……殿下?你應該是這裡的主人?”女子開口了,聲音裡沒有驚訝或者任何其他多餘的情緒,只是單純的詢問道。
“主人談不上,我只是這裡的管理者之一,”千尋解釋着,話鋒一轉道,“爲何不願投胎?”
女子不說話了,神情之中,卻是帶了幾分掙扎。
千尋挑眉:“將她資料給我看看。”
很快,便有人將冊子遞上來,短短的幾頁,記錄了這女子的一生。
這女子,算不上年輕了。
千尋看着記錄冊上的字,突然勾脣一笑,想起了什麼。
“葉凌笑?祖籍淮安的葉凌笑?”
女子看着千尋單純的笑意,似是有些豁出去地點了點頭。
千尋怔然,半晌,朝身邊的人道:“去找顧蓮蕪來,讓她來往生棧,你們不用管了,繼續便是。”
看到眼前讓人頭疼的事終於有了解決的轉機,不管是守衛還是鬼差,都鬆了一口氣,向千尋投出感激的目光。
千尋擺了擺手,低下頭低聲詢問女子道:“不願投胎,必是不想再遇到什麼人了,那麼,可願跟我回一個地方?”
葉凌笑看着這樣的宛如暗夜幽蓮的女子,女子淡笑間,似乎有一種讓人相信且舒適的魔力,幾句話,便透露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於是,她靜靜點了點頭。
此刻的她,收斂了之前無賴的笑容,倒是顯出幾分安靜來。
只是……葉凌笑想着,顧蓮蕪,這個名字不知道爲什麼,略微有些耳熟。
“我跟你回去,你能讓我不投胎麼?”葉凌笑咬着嘴脣,倒是顯出幾分不羈來。
千尋笑:“自然,我說到做到。”
地府的黃泉路間,千尋笑着扯過了葉凌笑的手:“這樣精巧的妙手,若是消失在這世上,豈不是可惜?還是莫要輕生,輪迴有道,並不是極端可以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