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棧的日子重新變得安靜了起來,不同的是,千尋變成了重點保護對象,因爲她的安全,她是不能隨意出地府之外的地方的。
妖后的死,某一種程度上激怒了波旬,雖然波旬不喜歡,甚至是有些厭惡後來的莫凰,但是,終究莫凰在波旬心裡,是特殊的存在。
這種存在,比朱兒,比千尋,甚至於現如今比肖,都要來的深。
因此千尋會毫不猶豫地相信,若是自己出了地府,波旬會毫不猶豫的第一個派人殺過來,又或者不會殺她,會直接帶回去囚禁她。
這對於千尋來說,並不是什麼好的現象。
千尋一身黑衣,整日無趣,索性在忘川河邊做起了老本行。
忘川川流不息的河水,不知疲倦地奔淌,大片大片的彼岸花,沒什麼味道卻又五味雜陳的孟婆湯,以及奈何橋上黑衣黑袍的孟婆。
當初沒有恢復記憶,做滿一千年之後被父王放出來的千尋,從未想到自己還會回到這個破地方繼續着這種單調的重複性勞動。
但是……終究是世事無常啊……
千尋將碗遞給新來的鬼混,蒼老的麪皮之下,露出一絲澀然的笑容。
她越來越擔心父王的狀況了。
雖然當初麒麟在閻羅殿呆了很長時間,甚至暗地裡幫助九華治療過不少次,情況雖有好轉,九華終究不會出現一出閻羅殿就會出現壽命衰減身體衰弱這種問題。
只要不強行動手,基本身體狀況還是可以穩定的。
比起千尋的動不了手,冥王的不能強行動手,顯然較爲好上一些。
莫瀟然在莫千尋醒了之後就走了,沒人知道她去了什麼地方,或許莫書辰知道一些,但是終究沒有告訴任何人。
不同於從小不受寵,有娘相當於沒有的莫書辰,莫瀟然對於妖后,顯然終究是有幾分感情在的。
她曾經是她最合適的王位人選,她也曾經因爲任務完成的漂亮而被自己的母親誇讚過,因爲這份優秀,她也體會過爲數不多的母子親情。
但是她知道,妖后同樣作惡多端死有餘辜,地府於她有恩,因此終究是無法怪罪的。
莫瀟然在走之前,去地府的地獄看了一眼莫千尋。
在那些充滿罪惡的地方,莫千尋頂着一張面目全非的臉,似哭似笑,一有表情,剛剛長好血痂有癒合傾向的臉便會再次崩裂開來,不斷地破碎不斷地癒合。
但是她做不到沒有表情,因爲她的靈魂,正在飽受着無盡火焰的煎熬,那種死不了,且從每一根頭髮絲兒裡迸發出來的痛苦,讓莫瀟然震撼。
她也是在地獄裡呆過的,在地藏菩薩那裡,她修了許多的經法。
一直以來,她都認爲自己破了身,慾望便會無窮無盡地引出來,她會變成妖后那樣的存在,令男人恐懼而又垂涎的存在。
然而地藏菩薩聽完她的話,只是微微笑着,指導她一步步學着佛經。
到最後,莫瀟然卻驚奇地發現,自己並沒有妖后那樣的情況,甚至於……甚至於自己的修爲還在不斷增長着!
莫瀟然大爲驚奇,她突然領悟到,可能是自己的祖輩以前對於自己體質的認知是錯誤的!自己纔是找到了妖凰一族修煉的大道。
然而自己對於莫千尋的殺意,仍舊在那一場戰鬥之中萌生了。
但是最終,一開始是因爲震驚,而之後,便是無盡的憐憫,地藏菩薩也沒有說過什麼,只是說了句“心性尚未完全”。
莫瀟然聽罷,沉默了半晌,在千尋清醒之後, 便是一個人悄然離開了,至於她的妖凰體質到底能修煉成什麼樣子,誰也不知道。
千尋端着碗,一面回想着這些天以來發生的事情,焰醉這個傢伙,居然在地府官復原職了,也是因爲妖后的死於莫書辰的存在,現如今本來他與地府的那層隔閡,已經不算是隔閡了。
而在這種情況之下,變相被困在地府無所事事的千尋,突然有些明白了當初在魏承寧死之後回到往生棧的焰醉,那個時候的他,是沉默的,他因爲身份無法回到地府,卻是又無處可去,只能蝸居在往生棧。
但是他沒有事情沒有官職,無事可做。
周圍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任務與要去的地方,他沒有,每個人的臉上與肩上都是責任,他不是。
他不能隨便出去,因爲會招來麻煩與殺身之禍。
在這種沒有自由的情況之下,一切都像是奢望一般,提不起興趣與精神,自己甚至無法靜下心修煉,也沒有別的事情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