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動亂結束,陳斌然也沒有繼續留在戰矛學院,而是回到盧奚郡。
他沒有料到的是,自己剛回來沒有多久,席千夜就也回來。
放在以前他都未必認識席千夜,根本就沒有將席千夜放在眼裡。但現在,席千夜卻宛如他的夢魘。
“陳少,你怎麼了?”
一個青年來到陳斌然身後奇怪地望着他,作爲一名宗境修士,不可能酒杯都端不穩吧,居然砸落在地上都不知道。
“哦,沒事!只是看見一個熟人。”
陳斌然回過神來,發現酒杯已經碎落一地,才意識到自己剛纔失態了。
“什麼人?”
孟雨萱走了過來,有些好奇的問道。
她剛剛在應酬盧奚郡的幾個名門小姐,所以並沒有看見街道上的身影。
“一個故人而已。”
陳斌然淡淡道,不知爲何,他沒有告訴孟雨萱,席千夜已經回到盧奚郡城的消息。
……
大街上,席千夜拉着席小馨的手,頗爲感慨地行走在熟悉的街道上。
時隔多年,他終於再次回來。
朱慶閻默默跟隨在兩人身後,隔着十幾米,不敢打擾到兩人。
“少爺,我們去酒樓吧,夫人肯定在酒樓。”席小馨拉着席千夜的衣襟,不讓席千夜繼續往前走,低着頭小聲說道。
席千夜聞言微微點頭,家裡的住宅應該被姨娘賣了,所以席小馨才阻止他回家。
雖然席小馨什麼都沒有與他說,但他已經在她的夢囈裡知道了很多事情。
席千夜家的酒樓位於盧奚郡城最繁華的中心區域,乃是席千夜的親生父母遺留給他們的產業。
據說席千夜的親生父母,曾經也是盧奚郡赫赫有名的人物,只是後來不知什麼原因,兩人雙雙遇難,死因現在都無人知曉。
席千夜的父母死後,家裡很多產業都被席家宗族收走了,只剩下一座府宅與一座酒樓留給他們。
而那座酒樓就是目前席千夜家唯一的營生。
盧奚郡城雄偉壯觀,街道層層疊疊,四通八達。
兩人行走很久,纔來到中心商業街,一座很樸素老舊的古樓出現在兩人面前,與周圍富麗堂皇,繁花似錦的高樓格格不入。
此時,那破舊的閣樓前,正圍着一圈人,裡三層外三層,衆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彷彿有什麼熱鬧正在發生。
只見一個着裝樸素的女婦人正倒在閣樓大門口,身上滿是泥巴與腳印,她死死地抱住紅木樑柱,眼中滿是絕望與無助。
周圍四五個大漢圍着她,拖拽着她的衣襟,企圖將她拉走。
席千夜微微皺起眉頭,表情微冷,大步走上前。
“公然奪人財產,簡直太可惡了!到底有沒有天理,有沒有王法。”
“秀孃家的酒樓佔據郡城內最繁華的位置,那些黑心商人覬覦此地倒也正常,不過如此強取豪奪,手段卑劣,未免也太過囂張霸道了吧。
“好可憐,席振天曾經也是盧奚郡赫赫有名的絕代強者,不料英雄一世,死後留下孤兒寡母卻遭人如此欺凌。”
“噓,你別亂說話,小心禍從口出。今天的陣仗,你難道還看不懂嗎?不僅萬寶商會的人,連席家與郡守府的人都已經插手進來。秀娘一個女人,絕對守不住這座酒樓。”
……
衆人議論紛紛,望着那抱柱不鬆,拼命垂死掙扎的婦女眼中滿是同情與不忍。
但是沒有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所有人都避而遠之,唯恐惹禍上身,因爲裡面牽扯到的勢力太過複雜,無人敢招惹。
“何秀娘,你再胡攪蠻纏,可別怪我不客氣。”
一個錦衣玉帶,大腹便便,臉上滿是橫肉的中年人冰冷的道,一雙綠豆般細小的眼睛裡滿是兇狠地瞪着那個無助的女人。
“你們憑什麼收走我的酒樓?你們都是一羣強盜,強取豪奪別人的東西。”
何秀娘眼中滿是淚水,無比傷心絕望。她一個女人,在一羣如狼似虎的男人面前;除了哭,還能有什麼辦法?
“麻煩你說話放尊重點,否則信不信我亂棍打死你。”
“你的酒樓,屬於破舊危樓,影響城市的美觀與安全,爲了盧奚郡城的建設着想,城建部已經發布拆遷通知,我們只是執行城建部的命令而已。”
說着,肥胖的中年人將一張公函甩在何秀娘臉上,上面白紙黑字,公印鮮紅如血,寫的清清楚楚;只是拆遷,不是搶奪。
“我不答應,酒樓是我的私人財產,你們憑什麼強拆我的酒樓?”何秀娘哭着道。
肥胖中年人聞言冷冷一笑道:“你答不答應無所謂,席家的人已經替你答應。”
“地契是我的,房契也是我的,席家的人憑什麼替我答應。”
“哼!酒樓以前可是席家的產業,屬於席振天,按照繼承法,也是席家的人繼承酒樓,輪不到你來繼承。我現在嚴重懷疑,你當年有騙取席家財產的嫌疑,照顧席振天的遺孤也是目的不純、所以酒樓拆遷的事宜,不需要你的同意,席家人點頭就可以。而且告訴你也無妨,這也是郡守府的意思。”
肥胖中年人冷冷的道。
“何秀娘,你就認命吧,酒樓本來就不屬於你,何況官府也不是沒有給你補償,不是也補償了一棟閣樓給你嗎。”
席家的一名外務管事淡淡的道。
席家的人、官府的人、萬寶商會的人皆來此,各大勢力聯合,絕對不容何秀娘反抗。
“我不服,我要告你們,我要去帝都告御狀。”
何秀娘竭斯底裡,失聲痛哭。失去酒樓,她以後如何供養夜兒繼續在戰矛學院讀書?所謂的官府的補償,不過是位於郊區的一棟破爛閣樓而已,別說做生意,即使拿出去賣都不值幾個錢。
“告御狀?首先你要活着到帝都。”
肥胖中年人哈哈大笑,眼中滿是嘲諷。
“將這個女人給我拖出去,若敢繼續反抗,直接亂棍打死;出了什麼事,本人一力承擔。”
肥胖中年人冷冷的道。
“你承擔不起。”
一道冰冷的聲音突然在人羣中響起,如同九幽之下的寒風,冰涼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