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皇瞪大眼睛。
她剛想走出去，卻倒退幾步，渾身一軟，坐在了皇座上。
她伸出纖手，捂了捂額頭，苦笑道：“蓮蓮，我沒生病吧，怎麼出現幻覺了呢？”
話說完，回頭一看，她的身邊，根本沒人。
她的帝師，早就被她自己殺了。
一個個傳訊石，都讓她捏碎了。
她靠在皇座上，坐立難安，眼神有些潰散。
這是她從來不曾有的狀態。
“開什麼玩笑？就算他強朕幾重，擁有斬殺十五萬上神的戰鬥力，他都不可能，把混在塵埃世界的八萬上神，給揪出來。”
不合理，就是不合理！
她是很自信的人，所以哪怕是現在，她選擇不相信。
她整理了一下思路，情緒穩定了許多，又站了起來，準備自己去搞清楚。
就在這時候，從炎黃歸來的人，已經到了。
追月大元帥‘月神煦’，滿臉慘白，一路跪拜匍匐，幾乎爬在了曦皇眼前。
當他擡起頭的時候，一雙眼睛裡，已經老淚縱橫。
“說。”
曦皇居高臨下，冷漠的說。
“陛下，就如傳訊石描述的那樣，十五萬，沒了。”
月神煦悽愴道。
“呵呵，你什麼身份，也在開玩笑？你也會死的，知道嗎？”
曦皇嗤笑一聲。
“陛下……”
月神煦只顧着磕頭。
他知道，對於不可一世的曦皇來說，這個事實，打擊太大了。
“說一說，他怎麼把炎黃大陸上，分散的八萬人給揪出來？”
曦皇淡淡問。
“老臣想不通啊！我三十萬族人一到，他直接甩來八萬頭顱，然後開始殺人。”
“他好像有一萬個識神，全部都是劍，每一把就一兩米長，但是殺傷力驚人。”
“我們族人根本擋不住，短短時間被殺了五萬，我只能帶人跑回來。”
月神煦悽愴道。
“一萬個識神？你腦子有病？”曦皇冷笑。
“陛下，還有二十五萬人，和老臣一起回來，陛下若是不相信，可以問他們……”月神煦道。
直到此刻，曦皇的臉，從冷笑，慢慢變得僵硬。
她閉上了紅脣，眼眸至深至冷，凝視着月神煦。
“呵呵……”
她忽然放聲大笑。
以她的腦子，再不願意相信，都知道，事實就是事實。
她認爲不可能破的死局，二十五萬人一起見證，李天命破了。
月神煦說得很奇幻，匪夷所思。
但，十五萬月神族之死，錯不了。
“莫名其妙，我就慘敗了？”
以她的層次，確實搞不懂，混沌神帝之傳承。
這超脫了她的世界觀。
她在忍耐，承受。
她的臉，不斷扭曲。
她身上的煞氣，不斷翻滾。
直到這一刻，她臉色大變，終於沒能忍住，一口逆血噴出。
“呃……”
那是黑血，還掛在脣角。
“不可能！不可能！！”
她淒厲吼了一聲，眼睛瞪圓，心都在滴血。
每一次，她都覺得自己，吃定了李天命。
她甚至付出了帝師的命，就是爲了成功。
李天命確實越來越難對付，但是他的死穴，被自己牢牢掌控啊。
可是，死穴，怎可能成了他的強處？
這一次反殺，殺得曦皇天崩地裂，當場吐血。
她一切的自信，被李天命撕裂粉碎。
她理解不了帝皇神意、衆生線！
這是她，最慘的一次。
對比這一次，父母之死和結界核，好像都不算什麼。
“滾出去！！”
她淒厲吼了一聲。
狀若癲狂。
頭髮都散亂了起來，哪裡還有，曾經那運籌帷幄，怡然自得的美感？
月神煦磕頭，倉皇逃竄，爬出曦皇宮。
這陰暗的宮殿內，只剩下她一人。
她的嘴角還在流血。
一想起李天命那逆反的樣子，她更是氣血攻心。
“陛下，緊急消息，星空殺手出現在‘陽國府’，陽國府上下三千人，全部慘死。”
“陛下，殺手還在殺戮，出現在了北街！”
一個個傳訊石，不斷飛來。
曦皇本來吐了一口血，現在又吐了。
雙面夾擊！
這兩個男人，一個逆反，一個冷血。
一刻鐘前，她還以爲自己運籌帷幄，掌控大局。
現在，她被雙重鎮壓！
“剛剛被我重創，馬上就出來殺人，你也是要把我，逼上絕路麼？”
她的眼神，陰寒到了極致。
“呵呵，呵呵……”
這是她的死局了。
“李天命，不可能變強那麼多，他這次能殺人，肯定有特殊方法，但若是朕不盡快搞定他，別說劫輪無望，遲早連我都得，死在他手裡。”
“這個殺手，還在挑戰我的底線，讓我對他無可奈何，只要他在這裡，我就沒法離開，一旦他知道我離開，就會無人能擋，大開殺戒，到時候，或許還得死十幾萬皇族……”
她已經無路可走。
越是按兵不動，越是得死。
再加上李天命和殺手，都痛恨月神族。
她要是撐不住，整一個氏族，怕是都得萬劫不復。
“蓮蓮，我該找秩序天族麼？”
曦皇軟軟靠在皇座上，目光茫然看着黑暗處。
就好像，她還在一樣。
她的眼睛裡，涌現出了淚水。
她搖頭了，道：“不行，我不能失敗，秩序天族要是下來，殺手確實能解決，但我卻幾乎沒可能，成功破劫。”
直到現在，她的心裡，只有破劫，破劫！
“我還不想輸，不想輸啊，我都準備幾百年了，我畢生的心血，都在這一次，我連你都沒了啊。”
她蜷縮着，想在黑暗中，擁抱一個人，卻空空一片。
“在乎的人，呵呵。”
在流淚之中，她忽然擡起頭，看向了遠方。
“怪不得，你一直都對我的魅惑無感。”
“原來，你有喜歡的、摯愛的女孩了。”
“聽說，那個在城門外出現的姑娘，年輕、漂亮，如同神女，堪稱絕色，讓我無數禁衛軍都動容，驚爲天人。”
“現在而言，你的天命皇朝，或許不再是你的弱點，那，這個女孩呢？她的命，夠你殉情麼？”
說到這裡，黑暗中，她猙獰笑了起來。
“人，還是千萬不要愛別人。千萬不要！”
“所以，我連蓮蓮都不愛了，我爲什麼還要愛族人呢？只要我強了，他們，都是可以換新的，生生不息，源源不斷……”
“既然這樣的話，我又何必，守在這月神天城呢？”
死多少人，都是死。
到現在，月神族幾乎喪生了二十多萬人。
再死二十萬，有區別嗎？
好像沒有了。
那十五萬人的喪生，讓她的堅守，變得沒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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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句話說，她一切都不在乎了，只想殊死一搏。
目標只有一個，那個在皇城外，出現的絕色少女。
“月神煦！”
她走了皇城。
“陛下。”
月神煦滾了過來。
“接旨！”
“是！
“帶二十五萬人，完全分散，一刻都不要集結，散播到整個大陸，直接衝下去！”
“陛下？”月神煦呆滯。
“我讓你聽令。”曦皇道。
月神煦渾身顫抖。
這不是去送死麼？
他哪裡知道——
這一次，曦皇是要親自下去！
那麼，就算是送死，她都要這些人，牽制李天命。
這好讓她，悄然去找那個女孩，真正鎖定李天命的死穴。
至於月神天城，她放棄了。
夜深了。
月光照耀在曦皇的臉上。
那張美人之臉，近若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