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進入高達十丈的城門,陸川依舊沒有從數十丈城牆的巍峨氣勢中回過神來!
難以想象,是何等造物偉力,創建出這等雄城。
外有百米高牆,守門有入品精銳兵卒,關上城門便固若金湯,成爲飛鳥難度的天塹。
誰敢撒野?
商隊進城之後,楊秀娥便與商隊分道揚鑣,甚至面都沒露。
“鄉巴佬!”
小桃傳達了命令,將陸川扔給楊寬,扭着剛抽芽的柳腰走了。
至於去探親,還是另有目的,就不是陸川能探究的了。
楊寬安排好貨物之後,帶着陸川來到了一座叫福隆閣的酒樓,直接去後院,見到了同樣胖胖的大掌櫃錢不理。
“老楊,這次來的有些早啊!”
“哈哈,跑生意哪有個準,這不,給你帶了個打下手的!”
楊寬爽朗一笑,指着陸川道。
“這小胳膊細腿的能幹什麼?不過,看你老楊的面子,我就收下了!”
錢不理眯着眼掃了陸川一眼,豪爽道。
“無妨,讓他跑堂打雜,混口飯吃,餓不死就行!”
“喂喂,老楊,你這可不地道啊?”
陸川不樂意了。
“陸小哥,我家小姐說了,你現在身份見不得光,可不能隨便亂跑,容易出事,這是爲了你好!”
楊寬拉着陸川到門外,彌勒佛般拍着他的肩頭。
“咳咳!”
陸川面色難看的盯着那雙白胖大手,強笑道,“老楊,說實話,你會不會化骨綿掌?”
“化骨綿掌?陸小哥別說笑了,在這兒好好呆着,等風聲過了,你想去哪兒都行!”
楊寬一臉狐疑,並未深究,也不管陸川是否同意,與錢不理打聲招呼就走了。
於是乎,拼殺了半年,小有成就的陸川,光榮的成爲了一個跑堂小廝。
讓他羞愧不已,實在是丟盡了穿越者前輩們的臉啊!
……
時光荏苒,一晃五天過去。
福隆閣後堂,忙活完一天活計的小廝僕役們,正在挑揀着殘羹剩飯,吃的津津有味。
時而有人挑出半塊骨頭,跟旁邊的人吹噓上面的肉有多少,也有人品着半盅高湯,如數家珍的解說裡面加了多少大補之物。
不是喜歡吃,而是他們唯一能找到,有油水的東西了。
衆人的談資對象,自然是半月前來到福隆閣,在後廚打雜的跑堂小廝陸川。
“他就是走後門來的陸三?”
“可憐的傢伙,可能從來沒吃過飽飯吧,下水都吃!”
“嘖嘖,就連最下等的人都不吃的下水,竟然都吃的津津有味,果然是個下賤坯子!”
對於這些風言風語,陸川充耳不聞,專心倒騰着肥腸。
當發現後廚會將牛羊或野物下水扔掉後,便憑着三寸不爛之舌,每天討要幾副下水,理由是給自己補身子。
陸川是被大掌櫃錢不理親自帶到後廚,大廚和幾個掌勺不知道其中有什麼關係,僅是幾副沒人吃的下水而已,見他太過瘦弱,也沒有爲難。
除了心臟外,其餘的隨便拿。
當然,陸川很上道,孝敬了幾壺好酒外。
至於一個小廝能有錢買酒,衆人雖然好奇,卻並未深究,誰還沒點秘密?
久而久之,就出現了奇葩一幕,成爲衆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下水是下等苦力人都不吃的‘穢食’,每天都要專門打掃傾倒,時間長了會發臭,就算是後廚的幫閒也不願意清理。
現在有人自願清理,何樂而不爲?
福隆閣作爲烏同府有名的大酒樓,每日裡有不少山珍野味進貨,其中不乏對武者大有裨益的肉食類野味。
陸川是個吃貨,同樣能吃苦,條件允許的情況下,當然不會委屈了自己。
“好東西啊!”
聞着熟悉的淡淡臭味,鼻翼翕動,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吃一口溜肥腸,喝一口藥酒,美滋滋!
陸川身爲極限運動愛好者,前世也不敢這麼吃,那可是真能補死人的!
但現在練武,所耗極大,而且吸收程度比丹藥還好,更沒有亂七八糟的副作用。
啪!
一筷子敲掉伸來的爪子,陸川無視了那人的慘叫和怒視,他可沒有跟陌生人一個鍋裡吃飯的習慣。
不說這人不請自來的蠻橫態度,就是那沾滿口水的筷子,也讓人不喜!
“小子,你知道我是誰嗎?老子吃這東西是看的起你,信不信老子讓你捲鋪蓋滾蛋?”
馬六很生氣。
雖然他也只是跑堂的,卻是後廚管事的大侄子,平日裡一副跑堂頭頭的架勢,誰不讓着三分?
可現在,竟然被一個新來的打了。
若非手背上的紫紅印子,讓他覺得陸川不好惹,恐怕當場就要翻臉。
“滾!”
陸川斜睨了他一眼。
“你……”
馬六激靈靈打個寒顫,半句狠話也沒敢撂下,在鬨笑聲中,灰溜溜跑了。
陸川在羊山縣裝了半年孫子,也輪不到這種貨色欺上門來!
“呼……”
一鍋肥腸加一罈藥酒下肚,陸川站着樁步吃完,渾身熱氣騰騰,看的衆人眼熱豔羨不已,自己心裡卻不甚滿意。
進境太慢了!
吃飽喝足,站了一會擂鼓樁,陸川擦把汗,準備收拾完後廚積攢的下水,可去了一看,當場傻眼。
哪裡有半點下水的影子?
“陸……陸哥兒!”
小廝李大壯紅着臉,手裡提着一塊臘肉和一罈酒,結結巴巴的擋住了陸川的去路。
陸川敏銳感知中,不遠處,還有幾個年齡不大的小廝跑堂,正探頭探腦。
“想學?”
對於這些人的目的,陸川門清,無外乎想學處理下水的手藝,用來補身體練武罷了。
福隆閣不是簡單的酒樓,而是烏同府四大幫派之一的大河幫產業,所有人都有機會學到武功。
可窮文富武,不是一句空話,普通人根本負擔不起。
“嗯嗯!”
李大壯忙不迭點頭。
“架鍋吧!”
陸川的好說話,讓李大壯欣喜若狂,就差沒跪下了。
其餘人見狀,當即拿出準備好的傢伙事,在陸川指點下,很快做出了幾種菜餚,吃的是熱淚盈眶。
天可憐見,他們暗中偷學做出來的,無不腥臭無比,根本難以下嚥。
比之平日裡吃的所謂珍饈,強出不止一籌。
就算是大廚,也不見得比陸川做的好。
前世華夏人堪稱吃貨界的祖師爺,陸川本身又是個饕餮客。
隨便一個白水豆腐,都能做出花來。
即便手藝不好,可架不住懂得多。
尤其記憶相容後,如走馬觀花般又過了一遍,生生印在腦海裡,拿來震震幾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廝,不要太簡單。
於是乎,陸川從小廝跑堂,榮升爲了小廝跑堂中的大爺。
嗯,還是小廝!
但有人幫忙刷鍋洗碗,晚間的灑掃工作,也有人代勞,陸川有更充裕的時間,揣摩自身武道,何樂而不爲?
可惜,僅僅兩天,這種日子就結束了。
小廝們敢怒不敢言,他們不僅是這裡的幫工,更是簽了契書的大河幫外圍弟子!
“小子,識相的交出處理下水的配方,再給老子磕幾個響頭,興許老子會幫你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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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六陰笑道。
“嘁!”
陸川嗤笑一聲,擡腳將馬六踹成了滾地葫蘆,直接打包離開。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豪氣沖天之勢,讓小廝們看的熱血沸騰,羨慕不已的同時,又暗暗擔憂,當然也不乏幸災樂禍之人。
明眼人都知道,陸川是個有本事的人,很容易出頭,也更能得到機會。
“哼,真是好大的膽子,我福隆閣好心收留你,竟然吃裡扒外,偷盜我後廚酒肉,來人啊,給我拿下,打斷手腳,幫規處置!”
後廚馬管事跳了出來,指揮幾個花臂大漢動手,下場可想而知。
眨眼的工夫,無一例外,全都慘哼着倒地不起。
“入……入品……”
馬管事驚恐的看着陸川,兩眼一翻背過氣去。
“諸位,山水有相逢,江湖再見!”
陸川拱手環視一週,背起皮囊,跨過馬管事,在衆人敬畏的目光中,大搖大擺的出了後門。
“陸三、陸小友、陸老弟、兄弟!”
沒多久,錢不理氣喘吁吁的追了上來,拿着手帕直擦汗,似乎是個不懂武功的普通人。
陸川明知故問道:“錢掌櫃,我記得沒跟福隆閣籤契書吧?”
“沒沒!”
錢不理擦了把汗,滿面堆笑,“兄弟啊,有話好好說嘛!楊老弟將你帶到我這兒,你這不聲不響的走了,我不好交代啊,要不這樣,你等會,我去送個信兒!”
“嘿!”
陸川冷笑,混不吝道,“錢掌櫃是去給楊掌櫃送信,還是去大河幫啊?千萬別拿大河幫嚇我,我真不經嚇!”
“不不,兄弟誤會了,都是自己人,哪兒能弄到幫裡去?”
錢不理連連擺手,忙不迭道,“聽說兄弟有一手做菜的絕活,下面人不懂事,老哥我給你賠不是了!”
堂堂六品換血境高手,能拉下面皮,真的大街上給陸川彎腰作揖,那滾圓的身子,真是難爲他了!
“絕活說不上,看在錢掌櫃這麼照顧在下的份上,改日定然親手整治一桌,不知道您喜歡什麼口味,喜歡吃什麼?”
陸川下巴揚起,呈四十五度角,一副天下捨我其誰的架勢,喉頭一動,張嘴就來,“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燒花鴨……您不喜歡吃啊?那咱換別的,熘魚脯、熘魚肚、熘魚骨……
什麼,你不喜歡吃啊,那行,換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