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寒劍!”
“碎空金錘!”
“滄浪三重!”
聲聲怒嘯,浪濤滾滾中,幽寒黑劍乍現,呼嘯如雷的金色重錘,裹挾着無垠殺機,封鎖了陸川所有的去路。
那深藍色浪濤波紋,好似化作一汪深淵,讓人不由自主的身陷其中。
黑色劍光彷如併攏出海,怒斬波濤,直取陸川胸前要害,更有八棱紫金錘重錘從天而降,以封鎮一切之勢,鎮壓所有空間。
面對這近乎已經凌駕於先天之上的力量,也是上界先天強者最後的殺手鐗,陸川咧嘴輕笑,露出兩排森白牙齒。
“畜生,明年將天就是你的忌日!”
“數典忘祖的雜碎,今天必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下地獄去……”
僅剩的幾人怒喝連連,目中血絲密佈,死死盯着波濤寒光籠罩中的陸川,似乎已經預見到,陸川死無全屍,屍骨無存的悲慘下場。
想想也是,拼盡了大半上界先天強者,才堪堪重創陸川,製造出這麼一個機會。
若再無法成功,他們還不如直接割脖子算了。
而且,也沒人會認爲失敗。
這可是爲了此行功成,各家賜下的壓箱底寶物,可不是那些一次性的符籙可以比擬的器具,而是真真正正的靈器。
於上界之人而言,三件寶物不過是離開家族十幾年而已,下次就能收回去。
若非使用限制太苛刻,他們真恨不得持之大殺四方,鎮壓此間數百年,區區一個陸川又算的了什麼?
但現在,三件靈器終於顯露鋒芒,此間之事也該告一段落了!
可惜的是,想法很豐滿,現實太骨感。
當三件靈器所化光影降臨之際,陸川面上的嘲弄笑意也達到了頂點,甚至未做抵抗,似乎已經放棄了一般。
嗡!
也就在此時,一團氤氳金白色彩光乍現,自陸川心口處升騰而起,赫然是一個巴掌大小,楔刻有神秘符文的八卦銅鏡。
“極光昊空鏡!”
其中一人瞳孔一縮,勃然變色,登時失聲。
轟咔!
不等其餘人追問,三件靈器光影已是降臨,與那金白色彩光轟擊一處,驟然爆發出耀目光華,無形光波橫掃而出,彷如蘑菇雲般的煙塵沖天而起,更是瞬間蔓延數千丈之遙。
轟隆隆!
有如天災降臨般的氣浪波濤,所過之處,一品絕頂也不過抵擋剎那,頃刻間便被掀飛,更有甚者直接被撕碎。
即便是那些體魄強橫的異獸珍禽,在這等天崩地裂般的災難面前,也沒有多少抵抗力,幾乎個個都成了滾地葫蘆,不多時便骨斷筋折,亦或成了其中的一部分。
血肉被撕碎,滾滾颶風化龍捲,隆隆轟鳴中,彷如惡龍咆哮,吞噬着一切生靈血肉,撕碎了眼前的所有東西。
足足持續了盞茶時間,滾滾煙塵才漸漸散去,透着無比虛弱的哀嚎聲,在遍地狼藉中此起彼伏。
叮叮噹噹!
一陣金鐵碎片跌落,另有一劍一錘一玉璽般的物事,光澤暗淡的跌落在地,正是上界先天強者最後的殺手鐗。
而那八卦鏡般的寶物,在三者重擊之下,竟是片片碎裂,再也無法復原了。
此物,正是陸川在黃昏沙漠地下古城之中,那小秘境內,與《八疊浪》一同所得的寶鏡。
經過數年研究,還有此前所得的種種情報,陸川勉強琢磨出了幾分御使之法。
可惜的是,太過粗糙,也是運使不當,以至於這件在靈器之中,也有着不小威名的至寶,竟是被三件靈器直接轟碎了。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
即便這些上界先天也是取巧使用,可到底用的是正確法子,而且在最後關頭,誰也不敢掉以輕心,幾乎都是發狠動用了全力。
如此一來,此鏡被毀,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但對於陸川而言,毀了也就毀了,一點也不怎麼可惜。
武道纔是他的追求,諸天偉力加諸自身,不假外物,更是畢生目標。
若非這些人掌握了遠超他現在的力量,陸川即便戰到最後,哪怕是身受重傷,也不會假借外圍。
陸川執拗,卻不迂腐,更遑論融合心魔之後,更是理智到了極點,自然不會在乎小小瑕疵。
“咳咳咳,你……你這個畜生,你不得好死……”
未曾想,還有幾名上界先天,竟然能在那等驚天風暴中存活下來,不過也只剩下喘氣的力量了。
陸川可沒心情聽他們聒噪,也沒有直接下殺手,甚至不惜動用保命的丹藥,爲他們治傷。
如此舉動,登時就嚇壞了這些上界先天,幾乎都不約而同的想要自斷心脈。
可惜,在毒道大師面前,他們這點小伎倆,實在是貽笑大方。
金針封脈,點破丹田,這些人很快便陷入了絕望之中。
可以想見的是,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必然會在生不如死中度過。
陸川是一個很人道的人,能下死手,絕不會折磨人。
但同時,現在他又是一個很實際的人,會利用一切可能的條件,爲自己創造便利。
而這幾個殘存的上界先天強者,是他了解上界的唯一途徑,自然不會放過。
至於其他人,那就只能呵呵了!
“殺啊……”
當最後一聲喊殺,伴隨着恐怖吼嘯戛然而止,便是死一般的寂靜,好似連風都靜止了!
唯有陸川站在屍山血海之中,懷抱屍身,滿目冷漠。
“咳……”
輕咳出一口血水,陸川緩緩收刀入鞘,輕輕拭去懷中人兒臉頰上的點點血漬,無聲呢喃,“睡吧,睡一會就好了!”
兩世爲人,上輩子浪蕩半生,遊戲人間,長長自詡調戲死神爲樂,最終卻也被命運戲弄,萎頓於病牀之上,等待死亡降臨,也沒有感受到如此之痛。
陸川也沒想到,在不經意間,有人已經深深住進了心田。
可造化弄人,沒等他察覺到,人已如飄零飛逝。
這等錐心之痛,勝過千刀萬剮,萬蟻噬身,直刻入靈魂之中。
陸川真的後悔了!
什麼看遍千山萬水,遍覽諸天萬界,此間都還沒看過,身邊的人兒還未好好陪伴,那些又算的了什麼?
可惜,世間奇珍異寶無數,獨獨沒有後悔藥!
沒有兄弟,沒有朋友,孤身血戰,到頭來什麼都是虛幻,這就是拼搏多年的結果嗎?
“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陸川仰首望天,無語凝噎,驀地手中一輕,渾身巨震,垂首看去,懷中已是空空如也,不由愕然失色。
沒了!
明明就在懷中的人兒,竟是詭異的消失無蹤,以他如今的修爲境界,竟是沒有察覺到絲毫異常。
“誰?”
“是誰?”
“給我出來!”
怒嘯如雷,聲震雲霄,滾滾劃破數十里方圓,卻只有嗚咽風聲陣陣迴應,交織成一曲蒼涼悲歌!
“嘿嘿嘿!”
陸川慘然大笑,踉踉蹌蹌仆倒在地,仰躺着無神看向天空。
不知何時,巖壁上的兩界通道,竟是已經消失,那籠罩日月峽的光幕,也漸漸散去,露出漫天繁星。
日升日落間,晝夜交替,幾如夢幻泡影。
不知何時,眼前灑下一片陰影,耳畔傳來低沉嘶吼,彷如野獸咆哮。
陸川雙目無神,似古井無波,仿若未覺。
“這就認輸了?”
聲音幽幽,似透着淡淡的嘲弄,又似無奈,沙啞難聽,還有一絲難掩的憤怒,“你不是很能耐嗎?起來啊!”
好似憤怒於陸川的無動於衷,來者擡腳狠狠踹去,卻最終沒有落下。
只因爲,陸川已是無聲飄飛而起,面無表情的站在他面前。
原本暴怒中的來者,不知因何,看到那雙眼睛後,激靈靈打個寒顫,再也下不去腳了。
但好似惱羞成怒,又似掩飾自身的害怕,仍舊梗着脖子,嘶聲怒喝。
“嘿,想不到吧,最後站在你面前的是我,你怕是……”
“這天下是你的了!”
陸川淡漠道。
“你說什麼?”
來者一愣,轉而怒髮衝冠,嘶吼道,“我要這天下有何用?我需要這些嗎?我……”
“不要也得要!”
陸川冷冷一曬,語氣平緩,卻透着難以言說的寒意,“一統天下吧,當我埋葬你們後,我會向那些人討一個公道!”
“公道?”
來者好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怒極反笑,完全放棄了顧忌,嘶聲道,“你殺了這麼多人,他們又向誰討公道?嗯?你覺得自己能活幾百年,你怕不是會死在我們前面!
就你現在這樣,連個給你收屍的人都沒有。”
“很多人都說化作厲鬼也不會放過我,有朝一日,或許會在地獄裡再見吧!”
陸川淡然一笑,渾不在意的掃了眼遍地屍骸,冷漠道,“世上從來就沒有公平與否,我能討回公道,那是我的事,他們若有朝一日向我討公道,我也不介意再送他們一程!”
“真是狂妄啊,一如既往的狂妄!”
來者渾身顫抖,咬牙切齒道,“好,我等着,看你如何……”
“你等不到那天了!”
陸川頭也不回的向前行去,銅屍杜雄拎走了那幾個身不由己的上界先天,兩者消失在漸漸涌起的寒霧之中。
“你這個混蛋!你怎麼不去死?”
來者似被陸川的毒舌激怒,可終究是沒有動手,因爲他很清楚,動手也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這天下,他不拿的話,自有另一個人來拿,而韓家也將成爲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