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夠九百九十九枚陽人之人魂丹和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枚陰人之人魂丹,血煞王將如期復活,幽靈星從此就是血煞的天下。到那時,天下衆生都將成爲他們提升修爲的修煉資源,成爲他們的“口糧”!
但,留在幽靈星的甄仁怎麼辦,蓋氏三雄怎麼辦?
絕不能讓這一幕發生,現在就要行動,阻止他們得到剩餘的九枚陽人的人魂丹!
沒時間再想下去了,曼陀已經逼近人羣,站好方位,即將祭出掌風。
“住手!”甄男瞬移而至,御風擋在曼陀身前,橫劍頸上。
曼陀移動的方位,並非衝着甄男去的,但甄男卻未選擇獨善其身,而是挺身而出,甚至不惜以自殺阻止!
這一幕,震驚了皇衛,九張嘴巴大張,呆愣愣看過來;這一幕,震醒了晉申,一直半闔的眼睛驀然全開,兩朵寒芒落在甄男身上。
這一幕,震驚了陽人,心頭掀起狂濤駭浪,有人感動落淚。
“甄隊長沒忘了我們啊!”呂之林喃喃自語。
冷冽面部線條依然鐵一般冷峻,但眼中突然泛起的霧氣卻暴露了激盪的心內。
這二位來自南域的高手,同剩餘的近百名南域選手一樣,內心突然盛滿一份沉甸甸的感動。
甄男是陽人中最強大的存在,但他依然不是神,他沒有能力護佑全體參賽陽人。這一點,每個人心裡都很明白。
幾番經歷生死,現在大家都是朋友,但朋友分遠近,爲保護赤眉等幾個最親近的人,甄男肯定會不惜拼上性命,但如果換成其他人,甄男的幫助就是有限度的,這個限度就是不能因此搭上自己的性命。這一點,每個人心裡也都理解。
正是因爲有了這份明白和理解,所以雖然已有近千名同伴慘死,但沒人埋怨甄男這個隊長,甄男已經做了力所能及的,不能要求再多了。
但當甄男直面曼陀,阻止他再害人時,誰都清楚這是在以命搏命,以自己的命,替大家搏命。這份感動,無法用言語表達!
曼陀掃了眼橫在甄男頸上的湛瀘劍一眼,不得不收回了已經半出的雙掌。這把劍他不知道名字,但卻知道鋒利無比。
“小子,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又想拿自殺威脅老夫?”曼陀冷冷道。
“你說呢?”甄男笑答,湛瀘劍卻是緊貼肌膚,絲毫不給曼陀奪劍的機會。
“小子,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老夫勸你,別不識好歹!”曼陀耐着性子勸道。
甄男笑而不答,眼神中卻透出一股決然。
“小子,到目前爲止,你的幾個好朋友毫髮無傷,你該感到慶幸纔對,切莫自誤!”曼陀發出了威脅,以甄男最親近的幾個朋友的性命相威脅。
甄男的眼神中開始有了遲疑,回頭望向自己的八位好友。
欽謦和赤眉急欲衝上來,但被桂婆婆等死命攔住,邱大展周身丹元繚繞,似乎在用傳音極力勸說二人。唯有餘童,見小老鄉一心求死,急得七竅生煙,卻苦於不能御風,唯有上躥下跳,大喊大叫。
但無論是誰,眼神中流露出的濃濃的關切,都表明他們擔憂的是甄男,而非他們自己。
一股暖流涌上心頭,甄男大笑而走。遙對曼陀,譏誚道:“呵,曼長老居然想救人,難道惡魔也有顆菩薩心麼?”
剛纔曼陀乘他不備,伸手奪劍,但當時他並未祭出聖丹境氣場,讓暗中提防的甄男立刻瞬移而走。而這時,二人相距三丈有餘,御空相對,曼陀再想要制止甄男自殺,已然鞭長莫急了。
“曼長老,說服一頭豺狼不吃人如同緣木求魚,所以,我已經不想阻止你了,你願意怎麼辦就怎麼辦吧。但眼睜睜着着一個又一個同伴慘死,我生不如死,所以在你動手殺人之前,我必須提醒你,剩下的一百三十九名陽人,哪怕有一個人被你們害了,甄某立刻自殺!”
說到這裡甄男提高了嗓音,喝道:“好男兒言出如山,如違此誓,天地不容!”
甄男左掌豎起,湛瀘一揮而過,五根斷指飄然落地。
“啊!”這震撼人心的一幕,立刻引起一片驚呼,每個人內心都被深深觸動,包括一顆心已經冰冷如鐵的血隱者們。
誰都清楚,甄男在玩真的,如果再有陽人被血隱者害死,他肯定說到做到。
“他媽的,動不動就以死相要挾,這還讓不讓人玩了?”曼長老悻悻回頭,“老晉,別像沒事人似的,你來吧!”
晉申越前,拿眼盯着甄男,眼眸深邃,似乎喜怒哀樂一樣不缺,又似乎什麼也沒有。
甄男緊抿雙脣,冷冷回視。
“老夫可以答應再不殺一人,甚至可以把這些人全放了。不過,老夫有一個條件。”久久的對視後,晉申終於開口了。
“請講!”甄男不自覺的用了個請字,這是他事先沒想到的。
晉申也是血隱者,但甄男很奇怪竟然對他恨不起來,正如二人相對時,他的趨吉避凶之體同樣察覺不到來自對方的敵意一樣。
“採集福緣樹種必須由陽人來做,這些人都走了,但你和你的八位朋友必須留下來,作爲福契人,前往罡山福地完成採集福緣樹種的任務。”
“可以!”甄男想都沒多想,立刻答應下來。
成爲福契人,就可救下多達一百三十條性命!
採集福緣樹種,是造福天下蒼生的善事!
進入罡山福地,才能得到通過晉階之梯的機緣!
這會多不得不爲的理由,甄男沒有猶豫的道理。
而且這件事完全不用徵求朋友們的意見,因爲進入罡山福地、通過晉階之梯、採集福緣樹種,是大家早就商量好的計劃。
一百三十名陽人千恩萬謝,甄男正忙着道別,腰眼被人撞了一下,回頭一看,見桂婆婆正對自己擠眉弄眼。
“桂婆婆,有事?”甄男瞪眼問道。
桂婆婆大聲道:“甄娃仔,十二方爲皇道,我們現在只有九個人,讓他們留下三個,湊個吉數。”
“桂婆婆,說這麼大聲,什麼意思?”甄男怫然不悅。
桂婆婆故意大聲,唯恐別人聽不到,什麼用意不用想都明白。
甄男對這些人有活命之恩,他們恨不能以命相報,只要甄男有需要,所有人都會毫不猶豫留下來,但離開就意味着生的機會,桂婆婆這是強人所難,是挾恩圖報!
甄男對這種做法很反感,但大家已然聽到了桂婆婆的話,立刻不走了,堅決表示要跟着甄男。
嘴皮都磨破了,才勉強勸得大家離開,但有一人卻怎麼也不肯走,還跪在地上咚咚磕頭,額頭都磕破了。
這是張家坤,感激甄男救了兄長性命,發誓要以命報恩,否則就磕死在當場。甄男無奈,只得答應下來。
“桂婆婆,如願了?”甄男黑着臉問道,這時其他陽人已各自逃命去了。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桂婆婆嘴角上撇,表示對甄男的舉動很是不滿,“多一人於事無補,甄娃仔,你看着吧,以後肯定沒什麼好事。”
“嘁!”甄男不以爲然,指指在遠處靜等的血隱者,“與這羣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打交道,你還想有好事?未免太天真了!”
“算我一個!”旁邊一蓬草叢忽然一陣抖動,一人鑽了出來。
此人名叫邵康,身材瘦小,穿一身迷彩,悄沒聲隱在草叢中,只到其他陽人都散盡才現身出來。用意很明顯,造成既成事實,甄男不願收留也得收留了。
這不是趕鴨子上架嗎?甄男眉頭緊鎖,瞪着邵康。邵康不以爲意,笑道:“甄少俠,邵某服你,情願追隨鞍前馬後,就算是死了,那也死得其所。”
“好!甄某認你這個朋友了!”甄男拍拍邵康肩膀,內心一陣感動。
急難之時,趕都趕不走的,這纔是真朋友!
“十一個人了,還差一個。”桂婆婆還不滿意,向四周巡睃,希冀草叢中,或者岩石後還有第二個邵康。
“行了桂婆婆,天命不可強求,再說只差一個,沿路再補充吧。”楊超凡道。
大概楊超凡聲音清越,被晉申聽到了,只見他忽然御風而來。
落下身形,晉申道:“按規則,只能有九名福契人,這多出來的二位,算怎麼回事?”
“這兩位是我們朋友,又不要你管吃管喝,跟着去瞧瞧熱鬧不行麼?”董爾卓大聲道。
“熱鬧?你以爲玩呢?”晉申嗤之以鼻,“告訴你們,進入罡山福地,必須過罡眼,罡眼上有氣根爲橋,只允許九名福契人通過,多一人氣根就會折斷,連累所有人通通墜入罡眼送死!”
甄男決然道:“晉長老,這個不用你操心。但我告訴你,如果你不同意他們跟隨,少爺我也不陪你們玩了,大不了一死吧!”
其他陽人已經去遠了,這個時候讓張家坤和邵康離開,肯定逃不出血隱者的魔爪,送走等同送死。
“隨你的便!”晉申妥協了,轉身就走。
但緊接着甄男腦中響起一個細微的聲音:“小子,老夫知道你在想什麼,但老夫必須提醒你,跟着你纔是最安全的,離開反而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