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四大域王,只有皮休王一個聖丹境。現在的東域黑眉,北域孫立邦,雖也是聖丹境,但這二位是新晉之王,事出有因。
皮休王所知道的,冷寒一直是金丹巔峰,這次四域齊聚皇城以來,冷寒一直未曾出過手,所以直到現在,皮休王才知道冷寒居然也臻入了聖丹境。
但皮休王顧不得理會冷寒了,此刻整個慶豐廣場已經 打成了一鍋粥,瀕死的慘叫聲此起彼伏,上千具屍體橫陳地上。
“住手!”皮休王一聲斷喝,猶如空中響了一聲炸雷。
撕殺聲頓時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下子弱了許多。激鬥中的人們擡頭向空中看過來,見是皮休王,便有人高聲大叫:“不過一個域王,老子要替兄弟們報仇,你無權干涉!”
“對,你無權干涉!”
“報仇!報仇!”
“去你媽的,給老子去死!”
“啊!”
……
一人呼,百人應,短暫的停頓後,混戰再起。
有血煞於中煽風點火,想要平息戰端並非易事,皮休王電目一掃,便發現了奪種大戰的兩位主持——晉申和邱爾班——偏居一隅,御風而立,俯瞰下方的混戰,看戲的旁觀者一般。
上千條人命已經沒了,再打下去,指不定死多少人呢,你們二人身爲組織者,竟然無動於衷,袖手旁觀!
皮休王頓時怒火中燒,尤其對晉申深感失望,一個加速衝上前去,劈手薅住晉申衣領,兩眼都要噴出火來,喝問道:“晉長老,死了這麼多人,你沒看到麼?爲何不制止?”
晉申被掐得有些喘不上氣力,紫漲着臉低聲爭辯道:“咳咳!皮休王,非是晉某不管,皇上有秘旨在此!”
皇上秘旨,除非受旨之人,旁人是沒權閱看的,不過此刻晉申似乎被逼無奈,說出來也在情理之中。
“拿來我看!”皮休王放脫了晉申,伸手索要秘旨。
晉申將無奈的目光投向邱爾班,皮休王會意,電目一轉,逼視邱爾班,臉上殺氣騰騰。
讓皮休王想不到的是,邱爾班竟然轉身就跑!跑這個字形容得不準確,因爲他是在空中飛,是御風而逃。
但要制止四域惡鬥,或許得着落到邱爾班身上的那道密旨上,因此皮休王豈肯放他逸去,提氣就追。
晉申稍愣片刻,亦加入了追逐中,口中猶叫道:“大家都是自己人,有話好好說,千萬別打起來。”
按理說單論修爲,皮休王聖丹境二重,邱爾班聖丹境一重巔峰,追上他並非難事,但事實並非如此。皮休王剛剛晉升,二者修爲差距並不是很大,而且人各有專,邱爾班所長,就是速度,因此皮休王雖極力追趕,距離也在一點點縮小,但恐怕一時半會難以如願,不由心急如焚。
二人在半空中兜圈圈,下面是沸騰的屠宰場,慘叫聲伴着血腥味沖天而起。二人之間的差距終於縮小到展臂可及,皮休王猿臂舒展,陡然暴漲三尺,抓向邱爾班肩頭,卻不料後者肩膀一沉,抓了個空。
邱爾班躲過一抓後,機警地繞過夾雜在二人中參與追逐戲的晉申,意圖很明顯,就是要借晉申擋一擋皮休王。
皮休王不由一陣惱怒,心道:“好你個晉申,你到底是哪頭兒的,這時候添什麼亂?”
“邱長老慢走,有事大家說開就是。”正在埋怨,卻不料晉申一把將邱爾班攔腰抱住。
皮休王疾衝上前,劈手薅住邱爾班脖領,森然道:“邱長老,再不交出密旨,休怪皮某對你不客氣!”
“皮休王,你又不是不知道,皇上的密旨,外人是不能看的!”邱爾班極力爭辯。
“拿出來!”皮休王手上用力,雙眼冰冷如刀,直刺邱爾班。
“咳咳!”邱爾班被勒得喘不上氣來,迫於無奈,伸手在虛提上一摸,再曲指一彈,一團花生大的白霧送進了皮休王掌心。
皮休王豎掌眼前,聖元涌動中激活秘旨,幽靈皇的面孔便浮現在掌心。
幽靈皇嘴巴開閤中,秘旨宣講而出:“邱爾班、晉申,爲保公平,四域混戰,可任其自生自滅,嚴禁爾等干涉,違者殺無赦!”
皮休王看罷,面沉似水中收了聖元,幽靈皇的面孔簌簌破碎,重新化成花生大的白霧團。剛要交還邱爾班,身後驀然伸出一隻手,一把將秘旨搶了過去。
“甄男,這是秘旨,無關人等不得閱看!”皮休王怫然不悅。
甄男隱身而來,掩在自己身後偷聽秘旨,皮休王早已從氣息波動中洞悉了他的存在,只不過沒點破而已。
追逐戲開始時,甄男就趕到了,見東南域戰況正烈,皮休王卻在半空緊追邱爾班不捨,猜到他此舉是要制止四域惡鬥,不由心中感慨:“連自己人是否有失都不顧,卻先要拯救衆生。大慈大悲的皮休王啊,明明胸懷天下,爲何又宥於君臣之禮而不敢僭越?簡直迂腐到不可救藥!”
但甄男不是皮休王,他要先顧自己人。拿眼一掃,發現最芨芨可危的是南域,已經有二名長老級高手橫屍於地,長老之下,更是死傷無數。反倒是東域,進退有序,分寸不亂。
這也正常,南域皮休王抽不出身來,皮休王之下,最強的戰力黑眉又去東域做了域王,實力大損,想不吃虧也難。
甄男連續幾個瞬移,游魚般穿過人縫,隱身加入了南域的戰團。僅從服飾就可辯明敵友,因此很多人雖是生面孔,甄男倒不擔心殺錯了人。
頓時,風水陡轉。那些手舉屠刀,正對南域人大肆殺伐的人一個個悄無聲息丟了性命,有了甄男這個隱身殺敵的強大幫手,南域人壓力大減,士氣陡漲,一通砍瓜切菜,將闖進來的敵人殺得七零八落。殘餘的血煞眼見自己人莫名其妙丟了性命,大駭,慌不擇路逃了出去。
見南域勢定,東域還撐得住,甄男這才御風而起,來助皮休王一臂之力,正好趕上皮休王閱罷密旨後要將其交還邱爾班。
“嘻嘻,王上看得,甄男便看不得麼?”甄男一臉壞笑,“但這道秘旨似乎另有玄機,王上沒看出來麼?”
“噢……有何玄機?”皮休王眼睛都亮了,滿懷期待的樣子。
從這道秘旨來看,幽靈皇是個冷酷無情,絲毫不體恤子民的人,這讓皮休王很難接受,更萬分痛苦,但如果秘旨中另有它意,或許幽靈皇別有苦衷或另有打算也說不定,這個想法讓皮休王心裡好受了些。
“這裡人聲嘈雜,待我找個僻靜所在好好研究研究。”甄男也不管皮休王答應不答應,交待了一句,瞬移中不見了蹤影,等他再出現時,早已來到了慶豐廣場的正中。
“都給老子住手!”甄男凌空大喝一聲,聲震四野,“皇上秘旨,好好聽着!”
甄男唯恐皮休王趕過來阻止,說着話已經將金元輸入白霧中,而且量極其大。秘旨在豐沛的金元支撐下,幽靈皇一張胖臉快速膨脹,瞬間大得好似磨盤,開口宣道:“邱爾班、晉申,爲保公平,四域混戰,可任其自生自滅,嚴禁爾等干涉,違者殺無赦!”
現場突然陷入一種詭異的氣氛中,氣壓陡然升高,卻又無聲無息,無風無浪,安靜得讓人可怕。
這分明就是暴風雨即將到來的節奏啊,難道本少爺闖禍了?
“你闖禍了!”晚來一步的皮休王下了結論。
“皇上不仁,大夥反了吧!”終於,第一顆碩大的雨滴轟然砸在地上。
“對,反了!反他孃的!”
“攻皇城,殺幽靈皇!”
“殺幽靈皇!”
……
人羣開始向皇城方向運動,暴風雨就要來了!
甄男此時也意識到做法欠妥,血煞門虎視眈眈,血煞王即將降臨,這種時候正需要大家同仇同慨,一致對敵,但自己一個舉動卻即將引發一場內訌。
“可天地良心啊,本少爺不過是想通過轉移焦點促成四域罷鬥,並順帶噁心噁心幽靈皇,替皮休王將來上位鋪鋪路子,就算是夾了點私貨,可誰又能想到是這個結果呢?”
福緣樹某根枝杈後,一張慘白得沒有一點血色的臉正掩藏其中向廣場上窺望。幽靈皇的臉在天空中浮現之時,這人嘴角上勾,露出一個奸計得授的譏笑,喃喃道:“行雲佈局五百載,當有豪雨滌塵埃!只可惜這場豪雨來得早了那麼一點點。皮休王,但願你能隻手迴天,休教尹某失望!”
皮休王何許人,怎麼會讓尹長生失望,只見他胸脯一挺,高聲怒喝:“所有人,立刻停下!誰再敢擅動一步,殺無赦!”
呼喝的人停止了呼喝,走向皇城的人停下了腳步,皮休王聖丹境二重的修爲擺在這兒,只要他動了真,所有人,不想聽也得聽!
“大夥兒聽着,這屆奪種大戰,血煞門和血隱者內外配合,正在實施一個罪惡的復活計劃,他們準備利用奪種大戰幫助血煞王復活!”
皮休王這段話一出,整個慶豐廣場,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