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李宣書房出來後,林玄便在李墨含的引領下,去前院參加宴會。
宴會大廳中,入席的全都是李家的老輩族人,至於小輩們只能在大院中吃喝玩鬧。
因爲是家宴,比較隨意一些,李家的女子也能出席,大院中擺了五六十桌,鶯鶯燕燕、吆五喝六,十分熱鬧。
大家族的家宴,無非就是家族人口多了,經常分散各處,往往一年到頭見不到幾面,便定期舉辦一場聚會,族人之間聯絡下感情,增強凝聚力。
對於這種宴會,林玄還是第一次參加,也不大習慣,甚至有些彆扭。
他終歸屬於外人,被安排在邊緣的一桌上。
入座之後,林玄突然發現,同桌的還有幾個熟人,其中有兩名李家年輕人,居然是他學習靈紋的同窗。
不過,林玄與他們也沒說過幾句話,只是打了個招呼後,便默默的喝着酒,眼神有意無意的打量着周圍。
鄰桌是一羣李家未出閣的小姐,其中就有李墨君,她也是在座衆女中最耀眼的一個。
不過此刻李墨君臉色不大好看,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察覺到林玄的目光,她擡眼怒瞪了林玄一下,美麗白皙的小臉上隱隱閃過一絲紅暈。
林玄心下暗暗苦笑,今晚李宣恐怕就會給兩人定下婚約,今後真有些不知怎樣面對這小妞。
“寧兄!聽說你已經煉製出一柄上品靈劍,可有此事?”
旁邊的一名少年好奇的問林玄。
這少年十七八歲,名叫李志良,是一名旁支子弟,跟林玄做過幾天同學。
少年人城府不深,臉上的嫉妒和厭惡之色幾乎無法掩飾。
同桌的其他人聞言,都不禁大爲驚訝,好奇的打量着林玄,眼中露出探究的神色。
就連相鄰的幾桌都安靜下來,齊齊看過來。
林玄淡然笑道:“僥倖而已,其實主要也是墨君姑娘的功勞。”
“哦!原來是二小姐的功勞!我就說嘛,一個才接觸煉器不到三個月的新人,怎麼可能練的出上品靈器!”李志良擡高了聲音,陰陽怪氣的冷笑道。
“嚇死我了!原來只是謠傳!”
“哼,一個江湖廝殺漢,能學會幾道靈紋就不錯了,還想煉製靈器?怎麼可能!”
“就是!也不知家主爲何會對一個鄉下土包子另眼相看。”
同桌的其他人各自竊竊私語,看向林玄的目光透着譏嘲之色。
雖說是竊竊私語,但聲音其實並不小,至少這周圍的幾桌都聽得到。
林玄倒也無所謂,一笑置之。
龍不與蛇交,凰不與雞舞,一些平庸之人的看法,他自然不會放在心上,也懶得去解釋什麼。
在他看來,李家小輩中,未來能有成就的恐怕也只有李墨君和李墨含姐弟。
李墨君年齡不足二十,卻已經是神罡境中階高手,武道天賦不可謂不高。
而李墨含,年紀輕輕卻已經鑄就了一顆堅固的儒者之心,蓄養了一身浩然正氣,日後成就必然不可限量。
至於其他人,大都混吃等死而已。
不過,他對周圍的譏嘲不放在心上,李墨君卻有些看不過眼了。
她輕哼一聲,清冷的道:“你們有什麼資格嘲笑人家?寧缺學習煉器不到三個月,卻已經學會上千道靈紋和六十三座法陣,你們誰能做到?”
“什麼!這怎麼可能?”
“真假啊?”
“三個月學會一千道靈紋和六十三座靈陣?天吶!這得是個什麼怪物!”
周圍衆人都不禁吃驚的張大了嘴巴,臉色滿是不信之色。
“君姐姐,真的是這樣嗎?”
一個十多歲的可愛小女孩,皺着鼻子問李墨君道。
“姐姐何時說過謊?”
李墨君展顏一笑,隨手捏了捏小女孩的鼻子,惹得小女孩一陣不依。
得到了李墨君的確認,周圍衆人頓時都閉嘴了,氣氛有些尷尬。
林玄輕笑着搖了搖頭,這宴會太踏馬的無趣了。
“你們慢慢喝,我出去一下。”
他乾脆起身,朝着不遠處的花園走去。
要說起來,他如今也不過二十歲,周圍大都是他的同齡人。
但他兩世爲人,這些年大多數時間又都在生死打拼,天天與一些天才翹楚、絕世天驕,甚至各種老魔頭交鋒,心智方面早已遠遠超越了這些年輕人的層次。
對於這些年輕人,他甚至都懶得去應付。
“哼!有點天賦又有什麼了不起!要想成爲真正的煉器大師,需要的可不僅是天賦!”
“就是!”
“……”
看到林玄離席而去,周圍再次響起了一陣酸溜溜的議論聲。
林玄懶得理會他們,他不疾不徐的走進了花園,取出一壺從仙人谷帶出來的美酒,一邊喝着,一邊思索着事情。
今天他截殺了趙永泉,算是與沈家和皇道奴徹底站在了對立面,今後的行事必定要更加謹慎才行。
皇道奴佈局天下,爪牙無處不在,令人防不勝防,說不定就連聖蓮道和聖盟之中,都蟄伏着許多皇道奴的暗子。
這些暗子一旦在關鍵時刻發動,恐怕必將對他或聖蓮道造成極大的危害。
不過,單純防是防不住的,他能做的也只是加強戒備,同時不斷提高自己的實力。
不得不說,皇道奴的出現給他帶來了極大的壓力,這種壓力前所未有。
但很快的,這股壓力又被他拋在了腦後。
林玄搖了搖頭,看着天上的明月,自嘲的笑了笑:“呵呵,真是江湖越老,膽子越小了,大不了從頭再來便是!
無論是聖蓮道、聖盟,還是聖王封地,都是虛的,唯有我自身的存在纔是最重要的,若事不可爲,大可離開此界,怕個鳥!
更何況,沈玉坤也未必能代表整個皇道奴!”
就在這時,身後漸漸傳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
林玄不必回頭也知道,來的是李墨君。
他在一塊石頭上坐下來,好整以暇的看向嫋娜走來的少女。
今天的李墨君穿着一件碧綠的長裙,盡顯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段,配上那比花還嬌美的面龐,和一身世家門閥蘊養出來的高貴優雅氣質,整個人顯的光華四射,令林玄忍不住多了看了幾眼。
“有事嗎?”林玄問道。
李墨君美目有些複雜的看着林玄,猶豫了一下,道:“寧缺,祖父應該已經跟你說過,說過婚約的事情了吧?”
“不錯!”林玄微微一笑,飲了一口美酒。
李墨君臉色一急,清冷的道:“我希望你能拒絕!”
對於李墨君的表現,林玄並不意外。
不過,他卻搖了搖頭,皺眉道:“我爲何要拒絕?”
李墨君冷着臉道:“我不喜歡你!你即便能得到我的人,也不會得到我的心。”
林玄不由的愣了一下。
儘快他對李墨君並沒有太多想法,但當面被女人拒絕,還是令他有些不爽。
他漸漸笑了,上下打量着少女,戲虐的道:“對於你這樣的美色,得到你的人我已經心滿意足,至於你的心在誰身上,我不在乎的。”
“你!”
李墨君氣的一窒,美目火光隱隱,高聳的胸脯都氣的急劇起伏。
林玄饒有趣味的看着少女憤怒的表情。
但接下來,李墨君卻很快平息了怒火,臉色再次恢復了清冷。
她冷聲道:“寧缺,我知道你想要什麼,我可以給你!”
“哦?你知道我想要什麼?”林玄一愣。
李墨君直直的盯着林玄,道:“寧缺,我相信你並非耽於女色之人。你來我李家,想必是爲了得到我李家的煉器傳承吧?”
林玄笑了笑,不置可否。
李墨君繼續道:“但我要告訴你,即便你的煉器天賦出衆,但你畢竟是外人,就算你娶了我,依然是個外人。
按照李家的慣例,即便會傳給你高深的煉器傳承,這個時間也不會太短,可能五年,可能十年,也可能是二十年,甚至更久!”
林玄微微皺眉,他知道,李墨君這番話很可能是真的。
只是,若需要五年,十年,二十年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高深煉器傳承,他恐怕還真等不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林玄露出幾分感興趣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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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墨君猶豫了一下,突然私密傳音道:“寧缺!只要你能拒絕這門婚事,我可以給你一個接受我李家完整煉器傳承的機會!”
林玄眼睛一亮,同樣傳音道:“說具體點!”
李墨君傳音道:“我們李家的傳承禁地之中,有一尊傳承銅人,蘊含着李家先祖所有的煉器傳承,如果能接觸銅人,便有可能獲取煉器傳承,資質越高,獲得傳承也會越多,也越高深。
不過,這尊銅人,只有我們李家的嫡系子弟纔有機會接觸,而且一年只有一次機會。
下一次禁地開啓,就在十天之後。
如果你能拒絕這場婚約,我可以想辦法,將你悄悄帶進我們李家的傳承禁地,將這一次機會讓給你!”
林玄目光閃爍,不由的心動了。
如果李墨君說的都是真的,這似乎還真是個不錯的提議。
他皺眉想了想,傳音道:“其實也可以這樣,婚約的事,可以先答應下來,等十天之後,我獲得了傳承——”
李墨君臉色一怒:“你信不過我?”
林玄笑着搖了搖頭:“並非我信不過你,而是我確實0沒有太過恰當的理由拒絕這場婚約,你不也是一樣嗎?”
李墨君無奈的嘆了口氣,道:“好吧,你接着說,等你獲得了傳承會怎樣?”
林玄認真的道:“我會消失。”
“嗯?什麼意思?”李墨君一愣。
林玄道:“就是字面的意思,我會從李家消失,從你面前消失。”
李墨君臉上閃過一絲意外。
林玄繼續道:“不僅如此,我還可以幫你向白逸凡澄清誤會。”
李墨君眨了眨妙目,黯然搖了搖頭道:“不必了!我跟白逸凡,已經沒有可能了。”
“那好吧,隨便你。我只想拿到我想要的。”林玄笑道。
李墨君猶豫了一下,鄭重的點頭道:“好,一言爲定!等改天我們找個機會立誓!”
林玄玩味一笑:“你信不過我?”
“哼!人心叵測!尤其是你們這些武道界人士,誰知道你肚子裡裝了多少陰謀算計,我不得不防!”李墨君沒好氣的瞪了林玄一眼。
林玄笑着搖了搖頭,不置可否。
此刻兩人並不知道,就在這一會兒的功夫,兩人的婚約已經發生了變故。
……